《白鹿原》中的美女田小娥,“离不开男人”的她有什么错?

时间:2020-02-04 12:53:0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原标题:《白鹿原》中的美女田小娥,“离不开男人”的她有什么错?

传统儒家思想是以男性为主导的思想体系,对女性的德行要求主要是依附于男性的价值观念。“三纲五常”奠定了“夫为妻纲”,“三从四德”规范约束了女性的行为准则。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而对妇容、妇言、妇德、妇功的要求,无一不是迎合父权制度下对女性贞操名节的要求。田小娥就是在这样一个封建环境下,反其道而行之的一个开放的女性角色。如果以三从四德来评定她,她婚内勾引长工黑娃,是为不贞,用出轨来反抗父亲将她嫁给一个六十多岁老举人的不满,是为不孝。身为老举人的小老婆不守妇道是为不节。而她花枝招展的打扮和大胆的言行举止,哪一面都不在“四德”之内。田小娥的创造就是为了反抗,那种女性长久以来被压抑的人性的部分在她身上淋漓尽致地散发出来。

田小娥形象的产生陈忠实曾说过,在他构思《白鹿原》的时候,田小娥是第一个在脑海中被创造出来的角色。那时候他为了酝酿写作《白鹿原》,亲自到蓝田县城去查阅县志,县志真实而又系统地记载了一个县的历史。从一个侧面也说明陈忠实的严谨性是《白鹿原》这本宏篇巨作成功的基础。当陈忠实翻阅线装的残破皱褶的县志时,像是沿着一条幽深的墓穴走向远古,而三大本《贞妇烈女卷》透过时光的尘埃静静地面对着他时,陈忠实感觉似乎从那个墓穴进入一个空远无边、碑石林立的大坟场。第一本书里记载了一大批有名有姓的贞节烈妇,列在第一位的妇女不过也就寥寥数行描写,至卷尾最后一名贞妇只有短短一行字!第二本和第三本已经简化到没有任何词句描写,只记着张氏、王氏、李氏之类的代号,出生居所也无从查考,整整两大本密密麻麻没有标点也不分章节的代号,冷冰冰地挤在书页上,像那些女人活着时一样不为人知且索然无味。陈忠实想到从县志被编撰,对它有兴趣的查阅者,无外乎是想了解历史、地理和经济方面,又会有谁会对这些只记录着节妇姓氏代号的书去耐心翻阅呢?

“我突然对那些无以数计的代号委屈起来,她们用自己活泼泼的肉体生命(可以肯定其中有不少身段曲线脸蛋肤色都很标致的漂亮女人),坚守着一个‘贞’字,终其一生而在县志上争取到三厘米的位置,去没有什么人有耐心读响她们的名字,这是几重悲哀?”

作家敏锐和丰富的情感,让陈忠实在叹息中捕捉到一丝灵感,电光火石之中,他的眼前就幻化出一个女人来,这个女人就是田小娥。这些寂然的灵魂嵌在那一个个干枯的代号里,陈忠实一页页地揭过去,一行行一个个代号地读下去,在目光注视的抚摸之下,一具具鲜活的生命在字里行间舞蹈,他内心充满了悲悯,为那些从如花似玉的盛年萎缩成皱褶抹布一样的女性,她们只有一次的生命是怎样煎熬到溘然长逝的?田小娥的诞生,注入了陈忠实对这群可怜的女性群体的怜悯,也赋予她天生的反抗精神。读者在理解田小娥时,不应该拘泥于她放荡行为的本身,而是她天性里出自于本能的对自我意识的追寻。她不是某某氏,她就是田小娥。

田小娥的自我反抗田小娥短暂的一生经历过四个男人。我们可以看到,一方面她在不断地进行本能的抗争,一方面她又不得不妥协于世俗,她是一个在传统女性和新女性间过渡的摸索者,又因为她不属于二者的任何一方而最终无法挣脱出宿命的桎梏。田小娥穷酸的秀才老父亲为了利益将她卖给了老举人做妾,她像一个物品一般被买卖,一个十七八岁并未受到过多少教育的女子,无力跳脱出时代的约束和掣肘,这段婚姻里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爱和尊重。老举人将她买来作为“延年益寿”的泡枣容器,老举人的原配妻子将她作为低贱的劳动力使唤,田小娥的美丽、青春和对于爱情的向往,日复一日地消耗在这一潭死水毫无未来的婚姻里,像废墟上娇艳盛放的花朵无人欣赏暗自颓然。而她的愤怒和不甘亦在心里燃烧着火苗,势想引燃这束缚她的藩篱。黑娃的出现成为田小娥的希望。田小娥其实性格非常单纯,她未曾考虑过黑娃的贫苦出生,也没想过引诱黑娃会招来什么样的后果。黑娃年轻而充满活力,对田小娥来说,她未曾经历过情窦初开,少女的情怀过早地被扼杀在沉闷的婚姻里。凭着本能的情欲,田小娥用她的美丽和风情诱惑到了黑娃热烈的回应。对于黑娃来说,田小娥可能只算他的性启蒙者,而对于田小娥,她是把整颗心和身体都交付给了黑娃。所以当老举人发现他们偷情后,打发黑娃离开,田小娥扛下了所有面临的惩罚和羞辱。当黑娃放心不下辗转寻到田小娥家时,看到被休赶回娘家的田小娥煎熬的憔悴不堪。田秀才弃之不及地将田小娥送给了黑娃,她再次像一个物品一样被扔了出去,只不过这一回田小娥甘心情愿。她跟着一无所有的黑娃回到了白鹿村,深情地说:“只要有你,我吃糠咽菜都情愿。”

然而世俗礼法容不下一个女人想安家过日子的小小心愿,因为这段感情的初衷,就违背了礼法。以白嘉轩为代表的宗法守护者,断绝了田小娥进宗祠的愿景,白鹿村容不下她的幸福,她只得跟黑娃在村外的一口破窑洞里安下家来。他们也曾度过一段美好的家庭生活,黑娃外出揽工赚钱,她在家养猪养鸡伺弄家务。夫唱妇随的日子让田小娥感受到她自己争取来的生活的幸福感。这短暂的幸福感随着黑娃参加农协运动落败逃跑后戛然而止。黑娃一走了之,留下她独自面对族长白嘉轩的惩罚,那些黑娃曾经得罪过的村民,将所有的愤怒全都迁怒到田小娥身上,她被打的伤痕累累,生存的压力和活下去的渴望,让她找到了黑娃的本家叔叔鹿子霖寻求帮助。

鹿子霖作为一个投机取巧在官场混迹的精明人,对于主动找上门来的田小娥,他早别有居心地存了非份之想。田小娥刚开始的目的是为了让鹿子霖帮助黑娃推翻罪名,好叫黑娃能够回家再安心生活。黑娃离开后,她本就遭人唾弃的身份和周围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的骚扰,将她推置到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鹿子霖适时地抛出他的庇佑和权势,半胁迫半诱惑地让田小娥屈从了他。而鹿子霖为了掩盖自己和田小娥的关系,设计将一个单身汉做为替罪羊,将其和田小娥送上了祠堂接受族规的鞭笞。田小娥的善良和单纯之外在于,她明知道是鹿子霖的主导使她受到毒打和伤害,却在鹿子霖细心帮她上药时又感念他的好。鹿子霖趁机将田小娥内心的恨意引导到白嘉轩身上去,唆使田小娥勾引白嘉轩的长子、同时也是族长继承人的白孝文,以解心头之恨。田小娥在意识到白孝文是个无辜受害者后,她内心的良善和正义感驱使她通过自己的方式羞辱了鹿子霖,尽管她的反抗只是将一泡尿撒到鹿子霖的脸上,却是她身为一个底层的弱者,所能做的最大限度的反抗。田小娥对于白孝文感情的初衷,是为了报复自己在宗祠所受到的两次鞭打惩戒。当进一步的接触后,田小娥逐渐发现白孝文身上值得令她敬佩的部分。一直到白嘉轩发现白孝文和田小娥的私情,白孝文都没能突破内心的道德防线,真正意义上和田小娥在一起。

白嘉轩公开对白孝文在祠堂的审判,最终让白孝文彻底放弃了内心的挣扎,和田小娥走到了一起。田小娥和白孝文之间的感情,其实是最接近爱情的。田小娥也是在白孝文这里,感受到被宠爱的感觉。当她把第一个烟泡装进烟枪送到白孝文手上时,她的本意是表达满心的关爱和欢喜,田小娥的可爱之处在于她的天真,这样的天真给了她敢于释放自我的勇气。她的可怜之处也在于她的天真,天真到带着无知甚至有些愚蠢。她亲手捏的一个个烟泡把她和白孝文的爱情燃烧成青烟化为乌有。这青烟的背后,是白孝文本来拥有的土地,房产,还有原配妻子饥饿下的死亡。这是一份罂粟一般美丽却危险的爱情。最终白孝文一无所有,拖着饿到浮肿的双腿离开了田小娥出去乞讨。“你走了我咋办?”就像当初黑娃走时一样,田小娥惶乱地问出这句话。至始至终,田小娥还是个需要依靠的女人。尽管她大胆、热烈、敢爱敢恨,但她并没有完全从传统女性的定位里挣脱出来,这不是她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时代和环境的囿限。

田小娥的死亡田小娥生在一个迂腐的秀才门弟,父亲对她的教育无非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她的成长环境以及过早地被卖给老举人作小老婆,使她的认知和格局被局限在方寸之间。她自身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完全是出于一种内在的本能,一种天然的反叛精神。田小娥无疑是一个当时的社会结构下最为弱势的群体。身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犹其还是一个美貌惊人的女人,背负着各种为人所有不齿的骂名,承受着封建礼教对她的批判,被孤立、被排斥,被垂涎,人们将她同寡廉鲜耻划上等号,所以漠视她所受到的骚扰,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所承受的不公正的对待是咎由自取。正如黑娃的父亲鹿三第一次见到田小娥:“黑娃引着一个罕见的漂亮女人回到白鹿村,鹿三一下子惊呆了。鹿三从第一眼瞧见儿媳妇就疑云四起……”假如田小娥不是过份美丽,只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那么她极有可能会和黑娃像普通夫妻那样在白鹿村生活下去,往后的人生相夫教子、男耕女织。田小娥的美貌把她一次次推向事非的旋涡,以至于一个在生活里极其忠厚老实的鹿三,会带着行使正义的责任感对她痛下杀手。鹿三对这个曾经的“儿媳妇”只有深深的厌恶和反感。因为她“引诱”了自己的儿子黑娃,使他不能在自己的期望之下做一个老老实实的长工。因为她“引诱”了东家白嘉轩的儿子白孝文,使一个曾经年轻有为思想纯正的族长继承人变得堕落苟且,最后沦落到衣不蔽体毫无自尊地流浪乞食。

这些不满在鹿三的心头积怨已久,真正刺激到他的关键,是当他看到蜷缩在土壕里饿的奄奄一息等待被野狗啃咬的白孝文,那种落魄和曾经的光鲜割裂开强烈的对比冲击,让他在心里做下为了正义而除去田小娥这个祸害的决定。田小娥在被鹿三的梭镖刺中的霎那,惊诧凄怆地叫了一声:大呀……她再也没想到,这个被自己一直视作公公而尊重的男人,会憎恨她到如此地步,她来白鹿村一心一意只想过上最普通不过的生活,贞洁却成了她人生永远擦拭不掉的污迹,甚至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田小娥的悲剧命运我一直在想,田小娥的存在为什么为引起别人的愤怒和慌乱?乱世中她唯一的武器和谋生工具就是自己这一副美好的皮囊,她用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用以获得资助和庇佑,用以表达自己的委屈和愤怒,用以和爱她的人自我放纵,至始至终,她侵害到了谁的利益?一如白孝文在没有接触到田小娥前,他是一个在传统教育下长成的最正直成功的典型形象:沉着稳重、行为有守,克已复礼。这一切都是构建在十多年的教养之上,却在面对田小娥的美色时轻而易举地崩塌,这无疑是对礼教最大的挑衅和嘲讽!即然白孝文所接受的教育没有问题,白孝文的成长过程也没有问题,那问题的根源自然要算到田小娥身上,因为她过于美丽风情,所以她散发的女性魅力就一定是邪恶的。毕竟追溯问题的根源要否定的东西太多,简单地归因到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身上,是最容易推卸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所以像白嘉轩和鹿三这样的道德礼教的守护者们,才会将田小娥的女性魅力视作洪水猛兽,避之而不及。他们一再强调黑娃和白孝文是被“引诱”,黑娃和白孝文作为两个成年男性,“引”和“诱”不过是让原本就存在的欲望浮现到表面。传统封建思想所奉守的严恪的道德戒律,令他们不敢去直视自己的欲望,并引以为羞耻去压制欲望。在白孝文们没有面对“引诱”前,他们是最忠实的卫道者,这层虚伪的表象之下,有着一切人性的弱点和欲求。田小娥的出现,就是在提醒卫道者们的脆弱和心虚,所以她的存在,犹如一面照见人性的镜子,照见很多人想掩藏的阴暗面。黑娃的反叛和白孝文的堕落,从根本上来说,无关乎田小娥,是他们本身就存在的性格特质。

知耻而后生的白孝文可以“学好为人”,改邪归正一心向学的黑娃可以从头再来。但是田小娥没有这样的机会,从她在老举人家里对黑娃媚然一笑开始,她就被打上了“坏女人”的烙印,终其一生乃至死亡后都无法抹去。她死后所引发的瘟疫颇具魔幻主义,生前所承受的屈辱在死后却得以控诉,这不啻是一种理想化的无可奈何。在田小娥死后多次提到的白色飞蛾,一如她的名字“小娥”,她并没能够化茧成蝶,成为美好的象征。她像这只白色的蛾子一般,匆匆于人世,践行了她对美好生活飞蛾扑火般惨烈的向往。田小娥这种对于自由的追求更多是一种混沌中的自我取悦,不具备普世意义上积极的价值,然而这种对最基本的自我取悦都如此艰难,小娥的悲剧之处在此,读者的悲悯之处亦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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