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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身边没声音了。
转头看去，吴茜瞪大了眼睛，一副惊愕的样子，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林清羽有些失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前夫！”吴茜还没缓过神，“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柠柠，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吧。”
这哪儿跟哪儿了。
林清羽拉着她往外走：“去吃饭，我看你脑袋有点空。”
半路上，沈寻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儿，说了两句之后，他们决定一起吃饭。
吃饭时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吴茜对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很好奇，一直在询问沈寻：“找你们看病的人，看起来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沈寻礼貌淡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不一样，或许他走在你身边，你也不会察觉到任何一样。”

吴茜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那最让你印象深刻的病人是什么样的？”
沈骆抢在沈寻之前开口：“有个男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跟老婆离婚，还……”
“小骆。”沈寻语气严厉地打断他，又看向吴茜，“病人的隐私我不能说，抱歉。”
吴茜摆摆手：“是我不了解，该说抱歉。”
沈骆撇撇嘴，莫名有些不高兴。
但林清羽听完之后却轻轻蹙起了眉，总感觉哪里很奇怪。
可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两天后，吴茜告诉林清羽，陆今朝没有再坚持改剧本，完全按照她的剧情来。
听到这个消息，林清羽却没有一种胜利了的感觉。
吴茜问她：“你回国了，接下来打算什么时候开下一本文？不过我觉得也不急，你这两年太累了，可以歇一歇。导演知道你回国之后，就想让你跟组，这样有问题也可以及时解决。”
说完，她又有些欲言又止：“就是……你可能会常常碰见你前夫，你要是不想的话就算了。”
林清羽考虑了一下午，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放下了陆今朝，就没有必要故意躲着他。
要是因为他而不兼顾自己的事业，反而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第二天，林清羽就收拾了行李住进了剧组的酒店。
房间在十二楼，吴茜知道她喜欢安静，特意给她找了层没什么人住的楼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廊上的光还没有电梯里亮。
林清羽放下手机刚要往外走，却看见陆今朝就站在电梯门口，脸上的表情很意外，显然是没有准备好的样子。
顿了一秒，她走出去越过他，什么都没说。
身后却传来陆今朝低沉的声音：“吃饭了吗？我订了晚饭，等下会有人送上来，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林清羽拒绝，抬步往自己的房间走。
没走两步，手臂被拉住。
她回头看，见陆今朝满脸疲惫，但是那种束手无策的累。
“柠柠。”他低低地喊她，语气似乎带着点祈求，“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拒绝我？”
林清羽皱了眉：“陆今朝，当初你说要离婚的时候，我没纠缠你半点，现在你能不能也洒脱一点？”
陆今朝一瞬间僵直了脊背。
林清羽语气平静，话却尖锐：“我为什么去巴黎你不知道吗？两年过去了，你别又要像之前那样，说什么你想我你爱我。”
“爱。”

第五十五章

陆今朝哑着嗓子，没犹豫。
林清羽的手指猛地蜷起。
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逼退陆今朝，她不相信他昨天说的那些话，也不相信他两年前说的那些话。
他对她根本就没有爱，只有愧疚。
林清羽深吸了一口气：“那又怎么样？你爱我我就要相信你，接受你吗？”
“不是这样的。”陆今朝眼睫一颤，垂下来盖住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初我那么做是有原因的，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
“就算是有原因的。”林清羽挣开他的手，“我也不想知道。”
说完转身走向房间，刷卡开门。
屋内一片漆黑，林清羽靠在门板上，房卡边沿深深嵌入手心。
有点疼，但也让她冷静了下来。
正如她在天台上说的那样，有些事情重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真相，而是从一开始他选择擅作主张，完全把两人的感情之置于不顾的时候，就已经错了。
原因？能有什么原因，让他非得去找一个人来演戏来离婚的？
都是借口而已，林清羽一个字都不信。
等心情平静下来，林清羽开灯走进客厅，打开电脑把导演发来的修改意见看了遍，改好明天的剧本。
这一改就是两小时，再抬头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她打算订个晚饭时，门铃响了。
起身去开门，是酒店的服务员：“唐小姐，您的晚餐到了，我帮您送进去吧。”
林清羽蹙了蹙眉：“我没订晚餐啊。”
“是顾先生吩咐的。”
果然是他。
林清羽扫了眼餐车，侧身让出空间：“那麻烦你了。”
糖醋小排，虾仁滑蛋，还有一道紫菜蛋花汤，都是她爱吃的菜。
其实她大可以拒之门外，但想想食物无罪，浪费不好。
“顾先生特意嘱咐拿到虾仁滑蛋要做的很嫩，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林清羽坐在椅子上，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事情还是在往她不想发展的方向发展过去。
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陆今朝都还是油盐不进。
她以前都不知道，他原来是个这么执拗的人。
“谢谢，辛苦了。”
服务员离开，林清羽沉默了会儿，才拿起筷子。
吃完饭，她正准备喊服务员来收盘子，沈寻却打来了电话。
“我在你酒店楼下。”
林清羽惊诧，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走，一边打开门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手慌脚乱的时候，她不小心点开免提。
与此同时，对面的门被打开。
沈寻温柔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下班路过你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看人不多，我就给你买了一块。”
林清羽撞进陆今朝幽黑的眸子里，怔了几秒。
她回过神把免提关掉，对着手机说了句：“我很快下来，你等我下。”就挂断了电话。
再看陆今朝，似乎颓废极了，脸上都看不见血色。
林清羽知道他和自己住一层，但没想到就住了对门，还这么巧就又撞上。
但她不在意。
正要走的时候，陆今朝却问：“你和沈寻……在一起了吗？”

第五十六章

那样温柔的声音和语气，叫人没办法不这样想。
陆今朝的心跟针扎似的，还不是一根针，是一根根针。
林清羽身形微顿，不过不明显。
她淡淡地看过去，觉得有些好笑：“问这么隐私的问题，不合适吧？”
陆今朝睫毛狠狠一颤，抿紧唇不说话了。
正好电梯到了，林清羽没再理他，走了进去。
走到一楼，沈寻就提着一个小盒站在大厅中。
他身姿挺拔，戴一副银框眼睛，即使穿着很休闲的衣服也难掩那种温和的绅士气质。
林清羽刚要挥手喊他，却见一个女人走到了他的身边。
女人笑得魅惑，不知道在说什么，沈寻却微微皱了下眉。
然而下一秒，他余光中看见林清羽身影，笑着指向她对女人说了句什么。
女人也跟着看向林清羽，然后转身走了。
走近，她问沈寻：“你认识的人？”
“不认识，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想要我的联系方式。”沈寻坦然回答。
林清羽眨了眨眼：“那你们刚才为什么都要看我？”
沈寻没回答，而是将手里的蛋糕递过去：“你喜欢的草莓蛋糕，但晚上不要吃太多，不然会消化不良。”
“那你还偏要晚上来送。”林清羽接过，淡笑着调侃了句。
沈寻还要再说些什么，他的目光却突然停在她身后的某一处。
“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清羽不解地转头看去，就见陆今朝站在电梯门口。
他紧紧盯着他们这里，头发有点乱，脸色也似乎不是很好。
她收回目光，语气很平淡：“他投资了这部剧，现在是监制。工作关系，在一个酒店很正常。”
沈寻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向陆今朝的眸光稍微暗了点。
片刻，他重新温柔地垂眸：“蛋糕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林清羽点点头：“好，今天谢谢你……”
尾音戛然而止——沈寻突然长臂一伸，将她揽入了怀中抱住。
林清羽浑身一僵：“沈寻？”
“注意休息，别太累。”沈寻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然后松开她，温柔一笑，神情坦然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等林清羽回神，他就先一步转身离开。
人走了，沈寻身体上的余温却好似还留在她的身上。
林清羽觉得浑身有些别扭，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想把那感觉给搓掉。
她知道沈寻突然异样的举动肯定是因为陆今朝，但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这样反而让她不舒服。
可又来不及说什么了。
林清羽一想起陆今朝在身后看见了这一幕，心情莫名忐忑。
她转过身抬眸去看，结果却发现陆今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电梯前了。
林清羽顿了顿，最后压下心思拎着蛋糕回了房间。
另一边，陆今朝弓着背，双手撑在洗漱台上，脸上满是水渍。
他盯着水池里的那片波光粼粼，眼前却仍是刚才沈寻抱住林清羽的画面。
记得她的喜好，不辞辛苦送来蛋糕，还有那仿佛在对待全世界最珍贵宝物的温柔模样。
在此之前，陆今朝仍抱有一丝侥幸。
但现在呢？

第五十七章

在过了自己三十二岁生日之后，陆今朝就一直在想，他要挽回林清羽。
他可以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欺骗她，再也不会擅作主张，一定不会再伤害他，会尽自己所能地去爱她，只要她愿意给他机会，给他时间。
可就在刚才，他所想的全部都落空了。
陆今朝抬头看着镜子，突然发现自己好天真。
他凭什么认为林清羽一定会原谅他？她为了躲避自己，甚至不惜离开上海，她那么决绝，那么果断，分明是下定了决心不回头。
只有他，在这两年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想着挽回，想着重新开始。
刚刚站在酒店的大厅里，全程不过几分钟，但从沈寻抱住林清羽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听觉彻底失灵，耳鸣声不断，视线里也一片模糊。
他们的背影，大厅的吊灯，那枚草莓蛋糕，都像调色盘里的颜料，被笔刷混在了一起。
最后陆今朝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踉踉跄跄地扶着回了电梯，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房间。
他直起身，从洗手间到卧室一路上大脑都一片空白。
坐在床边，陆今朝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药盒，从其中一个小格子里拿出粒药含进嘴里，就了点水咽下。
浑浑噩噩睡去，但他睡得并不安稳。
从前他一个晚上只做一个梦，可今天，那九个梦全部都挤在他的脑袋里，混乱一片。
梦中林清羽不断地在他眼前死去，或是自杀，或是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下来，血肉模糊，或是死在地震中。
陆今朝从强烈的失重感里惊醒。
房间的灯是亮着的，但他仍觉得喘不上气，额上布满冷汗，四肢麻木无力。
几分钟过去，眼前终于清晰了些，陆今朝很慢地坐起身，整个人轻微的颤抖着。
觉得血液流通了，他想都没想就往外走，就算踉踉跄跄地撞上茶几角，疼得小腿发疼，还是冲出门，然后撞在了对面的门上。
他艰难地扶着站稳，伸手在门板上框框敲响。
很快，门开了，林清羽不耐的神色和声音同时出现：“你到底……”
剩下的话没说完，因为她看见陆今朝脸上一片泪痕，眼底全是血丝，唇色也没有一点血红，沉沉地喘着气，好像从什么地方死里逃生一样。
可陆今朝现在只有虚惊一场的侥幸，因为林清羽好好地站在他面前，身上哪里都没有受伤，很鲜活，有温度，浇灭了他的绝望。
他一秒也没有犹豫，直接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林清羽。
但就在肌肤相贴的那一刻，陆今朝后悔了。
他想，他本来是不想打扰她的。
林清羽现在……一定更讨厌他了吧？
可他控制不住，他觉得身体里出现了一个缺口，只有她能填补。
陆今朝把脸埋在林清羽的颈窝里，闭上眼，他知道她一定会推开自己，但这样几秒也足够安慰他了。
不过林清羽却没有推开他，她还被陆今朝刚才惨败的状态怔在原地。
她感觉他的身体很僵硬，在轻微发抖，而他的心跳声却重重传入她的心口。
半晌，林清羽才回过了神。
“松手。”
见陆今朝不肯动，林清羽皱着眉直接将他推开。
沉默了会儿，她转身要回去。
他拉住她的手，像费了很大力气：“柠柠，我们……能谈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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