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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觉到他撞在了一个尖锐东西上，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陆煜川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看着，竟是一个被泡沫缠住的桌角。
当大厅所有的灯都被打开，陆煜川看着各个尖锐角落都被细细的包裹着。
陆煜川嘴唇微颤，只觉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一下跪倒在地，若不是双手的支撑，他也唐真的会被心口的疼痛击垮。
医院。
方姨搀扶着唐母，二人心情都万分紧张。
等医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检查结果，唐母急切的问道：“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皱起眉头，面露难色：“希望渺茫，您说她之前在国外治疗了一周，不过过量麻醉的副作用已经加剧了她的病情，如果继续强行治疗，且不说费用，这疼痛也是常人难以忍受的，未来也只能靠输营养液撑着了，您真的想好了吗？”
唐母紧紧抓着方姨的手，迟疑了。
医生见她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唐母哀戚的眼神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小方，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方姨心中酸楚，却也只能好言劝解：“小姐有求生的权利。”
唐母闻言，声泪俱下：“我真的不想让她疼……”
作为母亲，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受苦，她想让叶晚解脱。
可是叶晚求生欲太强烈，强烈到连上天都在帮她。
那最后两针并不是泮库溴铵和氰化钠，而是普通的麻醉剂。
叶晚在昏迷了三天后醒了过来，但她已经完全成为一个只有心跳的木偶。
她看不见，也不能动弹，只能说着简单的单字。
唐母走到叶晚病床前，爱怜的抚了抚她无神的眼角：“好孩子，妈陪你一起……”

第十四章 喝一杯

窗外初雪飘至。
陆煜川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的文件，一副意识游离的样子。
“嘭——”
随着办公室的门被狠狠推开，陆煜川被打乱了思绪，立刻皱起了眉头。
“陆煜川！听说你复明了啊！”唐琏一身细雪，风尘仆仆地奔了过来，双手撑着办公桌，看见陆煜川怒视着自己，兴奋不已：“真复明了啊！我听到消息马上飞回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突然从国外回来的发小，陆煜川并没有表现的多高兴，他将视线再次放在了文件上：“这里是公司。”
唐琏随意的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我是特地回来看你的哎。”
随即，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和叶晚，离婚了？”
正在写字的手突然一抖，一笔黑线划在文件上，陆煜川紧握着笔，感觉喉中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没有。”
唐琏不语，他只觉陆煜川好像变了些，但又说不出来哪儿变了。
“既然你都好了，咱们晚上去喝一杯吧！”唐琏向来是个开朗的人，他也不去在意这些，陆煜川复明了是好事，应该庆祝。
陆煜川的恢复期已经过去了，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但听见唐琏这么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唐琏也自然知道陆煜川不是个爱喝酒的人，也准备好一人饮酒醉了，只是没想到到了酒吧，陆煜川醉的比他还快。
他如同一个酒鬼一样拼命着灌着酒。
“哎？你……你慢点喝啊！”唐琏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个醉的七七八八的陆煜川。
陆煜川打了个酒嗝，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他一手手肘搭在唐琏的肩上，全无平日严肃冷傲之态：“唐，唐琏……其实，我告诉你，我呃……”他打了个嗝。
唐琏木讷的看着他，一脸茫然。
“我是讨厌呃……讨厌叶晚的吧……”他黑眸映着吧内炫彩的灯光，但也遮不住深深的惆怅：“我真的……恨不得她死！”
“你，你在说什么啊？”唐琏都已经被他搞糊涂了。
他虽然知道陆煜川不爱叶晚，但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陆煜川用力地将被子砸在桌上，残酒溅了在他的眼中，却又不知怎么又流了出来：“她死了，我，我该高兴……”
唐琏怔住，陆煜川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怎么了？叶晚……死？
“哎，你别喝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唐琏抓着陆煜川的肩膀，拍着他的脸，企图让他清醒清醒。
陆煜川意识好似已经模糊了，他从小声的呢喃变成了失控的怒吼：“我不爱她！我不爱她！”
他朦胧的视线定在手中的酒杯中，一只手不自觉的紧抓自己胸前的衣服，隐忍了一月多的心痛在酒精的催发下突然倍增。
为什么？到底他在害怕什么？害怕叶晚的死吗？害怕承认自己早已经在意起叶晚了吗？
陆煜川伏在吧台上，肩膀抖动着，呜咽着的声音被嘈杂的音乐完全淹没。
“枭寒？”唐琏皱起眉头，拍了拍他的背。
陆煜川抬起头，额前黑发散乱，双目通红：“我害怕她，怕她已经……”

第十五章 季老爷子出事

半山别墅。
保镖将门打开，唐琏半揽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陆煜川，看着大厅中不少家具都被白布盖着，转头问那保镖：“你们总裁不在这儿住了？”
保镖也只是摇摇头，说不清楚。
将陆煜川放在沙发上，唐琏打量着大厅，豪华归豪华，但是没有一丝生气，好像已经有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唐琏下意识的喊了声：“叶晚？”
而回答他的只有回声。
怎么回事啊？唐琏挠了挠头，总感觉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大事，但现在陆煜川醉成这样，想必也问不出什么。
而在另一边，已经完成了二项治疗的叶晚虚弱的躺在病床上。
她空洞的双目燃着坚强的微光，听见唐母给她削水果的声音，费力的控制着舌头：“妈，妈……”
唐母闻声，立刻放下苹果，凑到她头旁，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儿疼了？”
“妈，谢……谢你。”叶晚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感谢唐母没有放弃她，感谢她让她活下来，她从来没想过死，即使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但她还想拼尽全力抓住生的希望，只要她还有意识，心脏还跳动，她还可以叫唐母一声妈，她绝不会选择死。
唐母噙着泪，笑着抚了抚她苍白的脸颊：“说什么啥话。悠悠，是妈不好，妈不应该替你决定生死。”
叶晚却弯了弯嘴角，表示没什么，她知道唐母是心疼自己，她不怪她，她只想以后好好的陪着唐母。

……

昨夜的烈酒让陆煜川的头一醒来就像被石锤砸了一般疼痛。
“你终于醒了啊。”唐琏将一杯水放在陆煜川面前的桌子上。
陆煜川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了环境，才稍显迷惑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唐琏坐了下来，露出鲜少正经的神情：“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陆煜川眼眸一暗，并未回答，只将目光移放在了落地窗旁已经枯死的绿植上。
唐琏撇了撇嘴：“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为谁喝醉还喝醉以后跟个神经病一样乱叫啊。”
“……”陆煜川一愣，他都已经忘记昨天自己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了。
唐琏看着发愣的陆煜川，双手枕在后脑勺，一副若无其事：“你说你讨厌叶晚，还说她死了。”
陆煜川心一窒，他真的说了这种话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忸怩了？”唐琏挑了挑眉。
什么时候？陆煜川恐怕自己也不知道。
他望着绿植枯黄的枝叶，以往一般都是叶晚打理的，现在没了她，连它们也死了。
“哎！”唐琏不满的叫了一声：“你就这点没变。”总是喜欢忽略别人。
陆煜川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子。
“我去公司了。”
“哎？你还没跟我说你的……”
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唐琏的抱怨，陆煜川看着手机的来电显示，是季芸。
他毫不犹豫的挂掉，只是刚挂断电话没多久，助理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总裁，季老爷，季老爷他……”

第十六章 安好

医院。
唐母将东西收拾好以后，推着叶晚往病房外走。
叶晚感受到了吹进走廊的寒风，一个多月前的记忆又浮上了心头，她不安的眨了眨空洞的眼：“妈，我，我们去，去哪里？”
唐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愧疚的叹口了气，摸了摸叶晚的黑发道：“悠悠放心，咱们只是转院，去更好的医院治疗。”
“呼……”听到唐母这么说，叶晚才放心的舒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也缓缓展开。
唐母抿唇不语，只觉心中的愧意更甚。
当天下午，唐母和方姨带着叶晚转到市中的三甲医院，进行后阶段的治疗。
“悠悠，你在这儿休息会儿，我去帮你办手续。”唐母拿着一堆资料转头又对方姨说道：“小方你照季一下她。”
空气中是更为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叶晚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窗外略微吵闹的声音和眼前的黑暗让她又一次想起陆煜川。
他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中过了三年的生活吗？也唐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跟她一样很不适应很无助吧。
叶晚鼻头一酸，却依旧没有落泪。
陆煜川失明后不久他们就结婚了，婚后的半年，应该是陆煜川脾气最差的时候了，只要她言语行为上有一丝不合他意，他手中任何东西都会成为砸向她的武器……
叶晚轻叹口气，该还的还了，不该还的也还了，他也以为她已经死了，以后各自安好也罢。
“小姐。”方姨伏在叶晚头侧，轻声道：“我去帮你打水。”
“嗯……”
电梯口，唐琏不耐烦的看着眼前一大堆人，还是决定走楼梯。
“这陆煜川，怎么又不接电话……”唐琏低着头看着手机往前走着，语气中满是不满的抱怨。
刚拐角，唐琏与唐母撞迎头相撞。
唐琏看着满地的单子，见是个四五十岁的阿姨，立刻弯下腰去帮忙捡：“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看路，您没事吧？”
唐母一心扑在叶晚的病上，也没有计较，只是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没事儿。”
“哎？”唐琏怔怔的看着唐母下楼的背影，觉得她有些眼熟，但又没想起来。
而角落一张病例单吸引了他的目光。
唐琏躬腰捡起，当看清单子上的名字后，瞳孔一怔：“这，这是……”
VIP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