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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明轩翻看了一遍欠条后，抬眸问，“贺雨柔女士跟你们借钱的时候，有担保人吗？有抵押东西吗？”
“没有。”刀疤男道，“白纸黑字有她的签名和手印，这又错不了。”
“没有担保人，没有做抵押登记，仅凭你张欠条，你们怎么敢把钱借出去？不怕收不回来吗？”
男子轻蔑一笑，“哥儿几个都是吃这碗饭的，还能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家里有什么东西？只要知道他们住址，人就跑不了。”
“人跑不了，那钱呢？没有抵质押物，一旦对方资产崩盘，还不上贷款，你们怎么弄？你们怎么确定他们不会变卖资产逃跑？”莫明轩顿了顿，话锋一转，“你们是求财吧，求财的话，却不要抵质押物，我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们真的是求财吗？”
刀疤男被她一连串的质问，弄得脸色微微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莫明轩摩挲了一下手里那些欠条，抬眉道，“既然你说这些东西都是贺女士签的，我们就去做个笔迹鉴定吧。”
刀疤男皱起眉，语气已经有些急躁，“她人都在床上躺几年了，做什么笔迹鉴定，有笔迹可鉴定吗？那上面指纹就是她的，这还能有假？”
“谁说非要贺女士醒着才能做笔迹鉴定？”莫明轩打量着对方的表情，“只要有她以前的字迹就可以。”
刀疤男表情果然不对劲儿起来。
他神色犹疑地看向几人，一时间不确定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不是说东西都烧干净了？怎么还有笔迹可以比对。
“走吧，”莫明轩淡淡道，“我正好认识一个笔迹鉴定的专家，是真是假，拿去一看便知。”
“要去你们去，我没那个闲工夫，赶紧还钱！”

莫明轩基本已经确定，这帮人一定知道欠条是假，他们来的目的，也应该不只是要钱。

莫明轩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针转过三的时候，楼下响起了警车的声音。
几个社会人脸色一变，一个黄毛吆喝道，“大哥，警察来了！有人报警了！”
“妈的！”刀疤脸脸色一变，“是谁特么报的警！”
“我，”莫明轩晃了晃手机，“聚众闹事，扰乱公共秩序，危害治安管理，故意伤害，用假欠条诈骗，数罪并罚，怎么够你在牢里过个年吧？”
刀疤男脸色变了变，
他恶狠狠地盯着莫明轩，咬牙道，“算你小子狠！”
说罢带着几个人离开了病房。
沈青川“啧”了一声，“垃圾！只敢跟女人动手！”
乔若星扭头想出去，沈青川叫住她，“嫂子，你去哪儿？”
乔若星说，“我去楼下接一下警察。”
“不用，”沈青川摆摆手，“明轩骗那些家伙的，他根本没报警。”
乔若星一怔，“那楼下的声音……”
沈青川这才跟她解释起来。
他接到莫明轩就往医院这边赶。
路上和莫明轩说了乔若星打电话时候的说的话，提到了乔若星说让自己多带几个人。
当然，他跟莫明轩说的时候，两人已经快到医院了。
莫明轩就有点责怪他为什么不早说，这是一条很关键的信息，说明对方人多。
但是当时时间紧，报警的话，普通民事纠纷，出警再快也得十几二十分钟。
莫明轩下车后，便跟医院门口水果摊上一个大姐商量，几点几分，让她播放警车的警笛声。
大姐收了莫明轩二百块钱，非常利索就答应了。
“还是明轩聪明，也是没想到这群垃圾这么怂，听到警笛声夹着屁股就跑了，早知道直接报警了，没准还能审出来些案子。”
听到警笛声就慌神着急走的，身上十有八九是犯过事儿，不然不至于这么紧张。
那帮人一走，医护赶紧过来把贺雨柔的呼吸机重新插上，赵姐帮着医护将病房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干净，这里总算恢复了原样。
乔若星留在病房，看医生检查结果，莫明轩和沈青川在走廊上等着。
“刚刚应该给那群家伙拍个照！”沈青川突然一拍脑袋道，“万一阿琰回来的时候，嫂子脸上的伤还没消，找人发泄也找不着人。”
“阿琰去哪儿？”
“不知道，说是出差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儿出差了，手机都关机联系不到了。”
“手机关机？”
莫明轩垂着眼帘，良久才道，“还在飞机上吗？”
“这个点应该早下飞机了吧？也许是老太太让他去悄悄办点什么事吧，不想让外人知道，所以隐藏了行踪。”
这种事以前也有过，沈青川倒是不觉得奇怪。
莫明轩没再说话。
贺雨柔的情况不算太好，之前医生就说过，她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各部分器官都应出现了衰竭现象，刚刚呼吸机拔了那么长时间，对她其实还是有些影响的。
她的肺部已经出现了病变，不能像之前那样长时间维持自主呼吸，需要借助呼吸机的帮助。
医生改变了之前说她能撑过一年的说法，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也许就是三两个月的时间。
乔若星心口紧了紧，紧抿着唇，半天都没说话。
“对了，”医生想起什么，又道，“乔小姐，你母亲的账户的医药费该存缴了，”
乔若星一怔，“钱没打过去吗？”
医生说，“没有吧，主任今早还跟我催这件事，你待会儿去楼下查一下吧。”
医生毕竟不管收费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
“好，谢谢。”
等她从病房出来，沈青川便迎上来，“怎么样？人没事吧？”
乔若星摇头，表情有些疲惫。
“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去楼下办点事。”
莫明轩跟上去，“我和你一起吧，”他低声道，“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沈青川本想跟上去，结果手机响了，他便拿着手机去一旁接电话了。
他们走得步梯，楼梯间有些暗，乔若星一路上都很沉默，直到下了两层后，才道，“莫律师，昨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莫明轩莞尔，“你有什么可抱歉的，又不是你动的手。”

第二百四十章 不能醒来
乔若星抿起唇，“不管怎么样，昨天都牵连到了你。”
“没事，”莫明轩淡淡道，“发生那种事，景琰肯定也在气头上，在所难免的，我跟他一起长大，我还不清楚他的脾气吗？”
他顿了顿又道，“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乔若星说，“顾景琰从来不会跟我动手。”
莫明轩笑了下，“景琰对你还是很好的。”
乔若星没接话。
好不好，等他回来他们都是要离婚的。
她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莫律师，刚刚那些人说，乔旭升已经和我妈离婚了，我感觉他们好像不是在说谎。”
乔若星对这一点十分担忧，如果乔旭升早就背着自己跟贺雨柔离婚了，那她现在跟乔旭升说什么财产分割，对他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
“你先别急，我托朋友先去查一下，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刀疤男几人上了车，同行的黄毛才道，“大哥，这一趟也太亏了，老三还让人踹了一脚，你怎么都得让那女人加钱。”
“知道了，别说话，”刀疤男说着拿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没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事情办好了？”
“放心吧，她现在对乔旭升离婚的事情已经深信不疑，绝对会找乔旭升闹起来。乔太太，尾款您看……”
“我一会儿就打给你。”
“今天去这一趟还见了血，我有个兄弟现在人还在躺着呢。”
白慧珠皱起眉，“我再给你加两万，你把事情做好，该给的我一分都不会少。”
刀疤男勾起嘴角，“乔太太爽快，以后只要有需要的地方你尽管开口，随叫随到。”
白慧珠问道，“那个女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半死不活，基本上就剩一堆骨头了，感觉也活不了几天了，要不是乔家有钱一直吊着命，早就没了，不过，听那护工说，她好像最近有点反应，也不知道会不会醒来。”
白慧珠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刀疤男吓了一跳，“没说什么呀，就是听那个护工讲的，我们进去的时候，病房在放什么戏曲，有个兄弟把那个收音机给拔了，要动手砸，那个护工就跑来大喊大叫，说什么这些磁带对贺雨柔恢复有用，她已经有了反应……差不多就在这些吧，我也没仔细听。”
白慧珠脸色大骇。
贺雨柔怎么能醒？她绝不可能醒！也绝不可以醒！
她不该绕这个圈子把乔旭升离婚的事情透露给乔若星，逼她动手戳破乔旭升的幻想，贺雨柔才是他们父女间症结的关键。
挂了电话，白慧珠便敲响了乔旭升书房的门。
乔思瑶的事情还没有平息，乔旭升现在在焦头烂额跟周转资金。
他手机都不敢开，乔思瑶的事情热度还没过去，只要开着机，各种媒体的电话就会无孔不入的打进来。
就连他们居住的地方附近，家里保姆说清早倒垃圾的时候也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她端着一碗燕窝，站在书房门口，照着门板轻轻敲了两下，听见里面出传来乔旭升的声音，便推门进去。
“升哥，吃点东西吧，”她将燕窝放到说桌上，低声道，“昨晚你就没怎么睡，今天又忙了一天，吃点东西再弄吧，别把身体熬坏了。”
乔旭升一脸烦躁，“还有这么多定金没补上，我现在哪儿有心情吃东西？”
“升哥，钱的事不着急，风波是暂时的，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件事，”白慧珠顿了顿，轻声道，“刚刚我从医院那边来了消息，贺雨柔好像有意识了。”
乔旭升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白慧珠为了让乔旭升早下决心，将贺雨柔的情况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乔旭升表情惊疑不定，“你确定吗？医生明明说几率极低？”
“极低不代表醒不过来，”白慧珠沉下声音，“升哥，一旦她醒来，有些事情就藏不住了，如果乔若星知道当年的事，这就不是损失几个钱的事了。”
乔旭升心头大骇，一下子六神无主起来，“那怎么办？”
白慧珠看着他的窝囊样，心里一直一次反问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她压下心头的厌恶，低声道，“升哥，乔若星现在已经彻底跟你撕破脸了，她不会再顾念什么父女之情，当年贺雨柔的查到的那些漏洞，我们后来都补上了，她手里未必有关键性证据，她拿捏不到你，但是反过来，我们可以反压她，贺雨柔的医药费一直是我们在负担，既然她现在已经不念父女之情，那我们也不必再留什么情面，”她顿了顿，缓缓道，“是时候该断掉贺雨柔的医疗费了。”
贺雨柔的医疗费，自从她跟乔旭升领证后，这件事乔旭升就交给她管理了。
她巴不得那个女人永远醒不过来，所以每个月的医药费都是尽可能往后推，是在推不掉再去交。
她现在真是无比庆幸自己这个决定。
按时间推算，贺雨柔的户头已经没钱了，乔若星要是用顾家的钱去支付贺雨柔的医药费，那不用他们出手，自然会有人管。
乔旭升还有点优柔寡断，他抿着唇，好半天才道，“医生说她已经没有多久可以活了，我们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白慧珠声音冷了下来，“她若醒来，我们都会死！升哥，你想想她对你做的事！想想乔若星！你能忍得下这口气吗？”
乔旭升脸色变了几变，终于咬牙下定决心，“好，那你去办吧。”
白慧珠从书房出来，立马拨了一个电话。
A市。
可可看着周围白花花的四面墙，皱起眉，“不是说去玩吗？怎么又是医院？”
医护人员正在帮她换病号服，顾景琰站在一边，淡淡道，“等这次手术做完，你就能出去玩了。”
可可撇撇嘴，“上次做手术的时候，你也这么说，结果我醒来还是在医院里。”
顾景琰说，“这是最后一次手术。”

第二百四十一章 生不出这么丑的
可可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林书也在旁边道，“顾总从来不骗人。”
可可顿时翻个白眼。
“他每次来看我，乔阿姨给他打电话，他总说在公司，这还不骗人吗？”
林书……
这小丫头，不好糊弄呀。
“老是把我藏着掖着，我是你私生女吗？”
顾景琰瞥了她一眼，“我生不出来这么丑的吧。”
可可……
医护人员听着这一大一小的对话，忍俊不禁。
平日里接过那么多手术，想这对父女这么幽默的，还是第一次见。
“顾先生，这个手环你拿一下，最近医院限制人员出入，您戴着这个，来医院看您女儿就不会被拦着。”
顾景琰接过手环，却强调了一句，“我们不是父女。”
“啊？”
可可也道，“我爸爸才不会像他嘴那么欠。”
护士……
不是父女，住院登记的时候穆可可的监护人一栏分明写着顾景琰的名字。
她眼神在这一大一小身上逡巡了一番，好像确实长得也不太像。
不过脾气倒是蛮像的，嘴巴都挺厉害。
医护也没再多问，交代他们一会儿去做什么检查，登记了一下信息就出去了。
可可百无聊赖的在床上翻滚，一会儿“唉”一声，一会儿“啊”一声，一会儿“呦”一声，顾景琰本来拿着平板看邮件，这会儿也看不进去了。
“狗咬到你了？”
可可看了他一眼，“你对小孩子说话能不能哄着点？”
顾景琰说，“我哄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你不是小孩，不需要？”
可可……
可可又在床上翻了翻，突然问道，“这回手术做完，我是不是就能见乔阿姨了？”
顾景琰说，“看你表现吧。”
可可立马坐起身，“顾叔叔，等我好了，你就带我见一见乔阿姨嘛。之前病房里的王奶奶说，她儿媳妇结婚好几年一直没有生小宝宝，她就隔三差五带着儿媳妇去游乐场看小孩，结果看着看着，她就有小宝宝了。我也是小孩儿呀，你让乔阿姨多看看我，肯定马上就有小宝宝了。”
顾景琰顿了顿，似乎真的在认真思索起这个问题来，
良久才道，“好。”
林书在一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好啥好啊，太太能怀上才有鬼嘞。
哄小孩真的草稿都不打。
病房门被敲了敲，外面传来一个女声，“顾总，我是闫晓鸥，我姐有点低血糖，你过来看一下吧。”
顾景琰皱起眉。
林书立马打开门，一个个子不高，长得跟姚可欣有三分相像的女孩儿站在门口。
她穿着打扮比较年轻，扎着马尾，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
顾景琰问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等餐后再测一次，看看明早的空腹血糖怎么样，”女孩儿顿了顿，又说，“她现在整个人好像没什么力气。”
顾景琰本想将人打发走，想了想过两天的手术，又拧起眉，起身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顾景琰一走，可可就撇嘴道，“臭女人又要作妖了，每次来不是头疼就是脑热。”
林书低笑，“你跟谁学的词啊？”
可可哼了哼，“人家也是会上网冲浪的好嘛？也不知道她那些粉丝喜欢她什么，假惺惺的。”
“她可是能救你的命，你那么不喜欢她啊？”
“那是因为顾叔叔人傻钱多，给了她钱，不然她才不会救我。”
他们都以为她是个小孩儿，什么也不懂，所以有些事情并不避开可可说。
那个女人每次被顾叔叔喊来医院给她献血，就要旁敲侧击的问顾叔叔要一些东西。
有时候是什么剧本，有时候是代言，或者车子包包什么的。
总之是没有一次空着手走的，而且她当着顾叔叔面的时候，对她嘘寒问暖，背着顾叔叔的时候，根本理都不会理她。
小孩子或许还不知道贪得无厌这个词，但是已经隐隐察觉到姚可欣这个行为令人非常不悦。
林书笑了笑，没接话。
小孩子对成人兴许的感知是非常敏感的。
姚可欣的关心是真心还是假意，可可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希望这次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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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楼下缴费的地方，乔若星一查账户，发现贺雨柔的账户已经欠费了，却上个月还有部分医药费没有结算。
她皱起眉，“这个月没人缴费吗？”
工作人员摇头，并且告诉她，其实这几个月的缴费时间都有推迟，每次都是要他们打电话催那边才有人过来缴，但是这次是时间最长的一次，已经快两周了。
随后还将这几个月的账单打印给她，上面清楚的显示着上次缴费时间，和近一个月的开销，因为缴费推迟，现在账户上还欠了医院十多万。
贺雨柔是医院的老住户，她在这里住了将近七年，所以一两次缴费延迟，医院也并不会说什么，而且多数情况也是一催就缴了。
但是这次时间有些长，且一直留的缴费人的电话，最近总是没人接，他们也是没办法，才让医生转告了乔若星。
乔若星脸色微微沉了沉。
她抿唇拿出一张卡，递给工作人员，“先用这张卡帮我预存一百万。”
刚交完费，乔若星手机就响了。
居然是乔旭升打来的。
乔若星抿唇摁了接听，开门见山道，“我妈的医药费你打算什么时候来交？”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都已经离婚了，我先生没有再替他前妻交医药费的责任了吧？”
乔若星眼神一沉，“你先生？”
白慧珠轻笑一声，“忘了告诉你，我和你爸爸已经领证了，按礼数，你也该叫我一声妈了。”
乔若星咬牙切齿道，“你也配？”
“我配不配，都是有法律承认的。乔若星，既然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们就开门见山说吧，”白慧珠淡淡道，“不管你爸妈以前什么恩怨，你爸这些年一直负担着你妈的医药费也是仁至义尽了，你先不念旧情，也就别怪我们无义。从今往后，贺雨柔的医药费，我们不会再出一分钱，你既然本事那么大，以后你妈就你管着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后悔
乔若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沉声道，“这是乔旭升的意思？”
白慧珠笑了笑，“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不然为什么他会把手机给我？”
“当然，你爸还是心软，他愿意跟你和解，也愿意继续支付贺雨柔的医药费，前提是你必须把你手上那些证据全都交出来，且从今往后都不再提起这件事。”
“别说你手里那些东西没用，就算有，你把你爸弄进去，你以为顾家会不介意？他们还会要你？”
“清醒一点吧，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爸妈婚也离了，你追究来追就去还有什么意思？要我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大家继续相安无事处着，你当你的豪门阔太，你妈也能继续吊着命，你说呢？”
她的语气就是过年回家你最讨厌的亲戚说你的口吻，处处透着居高临下的尊贵，不止语气让人厌恶，说出的话更让人恶心。
乔若星咬紧牙关，怒斥，“你做梦！”
白慧珠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医药费你就自己负担吧，顾家少夫人，应该是不差这点钱。”
说罢直接挂了电话。
莫明轩拎着袋子在医院大厅等候，见乔若星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便上前道，“办好了吗？”
乔若星点头，随即道，“莫律师，乔旭升停了我妈的医药费，他离婚的事是真的，他已经和别人组建了家庭，我不能再以离婚起诉他了，我要替我妈去法院起诉，申请财产重新分割。”
莫明轩皱起眉，“你先别急，先不要自乱阵脚，我先托人打听一下，就算是重新分割，也要争取利益最大化。”
说着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乔若星，“我刚刚问医院护士要的冰袋，你一会儿记得把脸上伤敷一下，我待会儿先回趟律师所，详细把这件事查一查，你在医院照顾好阿姨，这两天等着我电话。”
乔若星松了口气，红着眼，轻声道，“谢谢。”
莫明轩看着她眼角的泪痕，心头一动，抬起了手，正好这时沈青川声音从背后传来，“明轩，嫂子，都弄好了吗。”
莫明轩蜷缩起手指，自然放下手臂。
乔若星点头，“沈总，今天多谢了，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但凡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提。”
沈青川勾唇笑了下，“没事儿，记阿琰头上就行。”
乔若星抿了下唇，“他是他，我是我。”
沈青川一听就知道这俩人是吵架了。
乔思瑶的事儿闹得挺大，江盛那边的处理，他隐隐约约也有听说，吵起来倒也不奇怪，两口子过日嘛，不吵才不正常。
他打哈哈道，“都是一家人嘛，”随即转移话题道，“我公司还有点事，得先过去了，明轩，你呢？”
“我跟你一起，”莫明轩临走前又分乔若星道，“医院这边有什么事，联系青川或者联系我都可以。”
乔若星点头，随后将两人送离医院。
白天的事情可能多多少少还是对贺雨柔有些影响，晚上的时候，她就发起烧来。
三十八度二，对普通人来说，可能睡一晚上就退了，但是对贺雨柔来说，这个温度虽说都有可能致命。
贺雨柔的身体现在已经经不起太猛烈的药，医生的建议是物理降温。
每隔一个小时，帮贺雨柔擦拭一下身体，她会舒服一些。
乔若星和护工一晚上轮着来，一直到后半夜，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体温才降下来一些。
护工见她疲乏得很，就让她先躺着睡。
乔若星靠在椅子上，却没什么睡意，她翻出手机，点开顾景琰的微信，思索了好久，拨了他的微信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也没人接听。
她挂了电话，抿起唇，又拨了顾景琰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乔若星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到一边，靠在椅子上，伸手遮住眼。
顾景琰，为什么每一次，我最需要的你的时候，你永远都不在我身边。
A市。
顾景琰莫名在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旁边是躺椅上林书的呼吸声。
他怔了怔，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刚刚，他忽然梦见两月前江城北三环高架桥的拿起连环追尾事故。
他看见乔若星开着车，在桥上行驶，车前车后都是车，她被夹在中间，等着信号灯变换。
突然一辆载货卡车，横冲直撞而来，直接朝那一排等红灯的车辆撞去。
有些车被撞出了护栏，从桥上摔了下去，更多的则像破铜烂铁一样被挤压在一起，一瞬间火光滔天，到处都是哭喊声。
他看见乔若星在一量扣翻在地的车上扭曲的躺着，隔着破裂的玻璃满身是血的喊他的名字。
他慌张地想要跑过去，车子却突然炸了，乔若星顷刻被火光吞没，他心头一骇，一下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原来是个梦。
顾景琰揉着太阳穴，他明明不在高架桥追尾事故的现场，不止为何，刚刚的梦境却那么清晰。
车子炸的那一秒，他惊出一身冷汗。
顾景琰摸出手机。
原本的电话卡，在登机的时候，就已经换掉了。
因为退掉了电话卡，微信一直在提示重新登录。
他手指在登录上面犹犹豫豫，林书翻了个身，看见陪护病房有微弱的亮光，扭头便看见顾景琰在盯着手机看。
林书打了个哈欠，低声道，“顾总，明天还有手术，早点睡吧，顺利的话，可以早点回去。”
顾景琰回过神，手指蜷缩了回来。
他在干什么？
因为一个奇奇怪怪的梦，就想打电话看看她怎么样。
她那一身尖牙厉爪，谁能欺负得了她？
这个电话打过去，大概又会被她把张嘴气得睡不着觉。
一想到离开那晚，她说得那些话，顾景琰便置气起来。
她提的离婚，要后悔也得她先后悔。
她说后悔，他便也不再计较。
想着，便问道，“林书，项链做得怎么样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冻结
“白天催了一次，已近在赶工了，说是这两天就差不多了，我们离开A市前一定能做好。”
顾总大半夜不睡觉，在想这个？
林书觉得自家老板最近有一点点的恋爱脑。
好像是从知道太太在高架桥出了车祸后，老板对她的事情就上心很多。
他跟在顾景琰身边多年，知道顾景琰是一个感情及其慢热甚至是冷淡的人。
对生养他的钟美兰，他其实都没有多少关心和在意，但是太太的事情，哪怕是随口的一句话，他都会记在心里。
像是那个三百万的包，舞会上丢掉的耳坠，还有现在这个土豪项链。
顾总在金钱方面，甚至是有些惯着太太。
顾总这个人，喜欢做不喜欢说，而太太那个人，又偏偏喜欢甜言蜜语，总的来说，就是一个人美嘴甜的恋爱脑遇见了一个傲娇属性的直男工作狂。
想想嘛，还挺好磕。
谁让养眼呢。
第二天一早，赵姐下楼买了早餐，乔若星简单吃了点， 八点的时候，医生过来查房。
贺雨柔的体温又有点升高的趋势，夜里已经降到37.3了，现在又变成了37.8。
医生说让每隔半小时测一下体温，继续物理降温，如果中午的时候还降不下来，就适当用一点药。
乔若星道了谢，再次忙碌起来。
这次的体温要比晚上难降很多，临近中午的时候，体温已经涨到了38.1。
乔若星赶紧喊来医生，医生检查过后，给贺雨柔用了药，让继续观察。
乔若神看着病床上被烧的面色通红的贺雨柔，脸色紧绷着。
贺雨柔已经非常瘦了，这些年哪怕一直用最好的药，和最负责的护工，依然抵不住她身体的日益衰败。
她躺在那里，身上盖着被子，感觉底下跟空荡荡一样，就剩一把骨架，随时都会散掉。
一小时后，贺雨柔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些，护工见乔若星神经一直很紧绷，便劝她出去走走。
“我没事，赵姐，这几天还要多麻烦你。”
“你这是哪里的话，你领你的钱做的就是这份工作，你不说我要是要照顾好贺阿姨的。”
两人正说着话，护士突然跑进来道，“贺雨柔女士家属，麻烦去楼下交一下费。”
乔若星皱起眉，“我昨天刚交过。”
“那不知道，楼下来电话说账户没钱了，让你们过去交一下，下午还有理疗，抓紧点。”
说完对方就走了。
她昨晚明明才在账户上存了一百万，怎么可能没钱呢？
乔若星一脸纳闷，还是赶紧跑去了楼下。
到缴费处一问，对方一听她是贺雨柔的家属，就道，“你昨晚打的那笔钱，被银行申请给冻结了，他们说你那个钱有问题，反正就是暂时不能用。”
乔若星皱起眉，“钱有什么问题？”那是她的片酬，上周才打过来的，能有什么问题？
“这我哪儿知道呀？我只负责收费，你打个电话问问银行那边吧，还有医药费你得再结一笔。”
后面人一直催，乔若星顾不上细想，换了一张卡道，“用这一张吧。”
结果一刷，机器便响了起来，工作人员说，“你这张卡被冻结了。”
乔若星脸色微变，抿着唇又换了一张。
“这张也被冻结了。”
第三张，第四张……直到试完所有卡，乔若星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她名下所有账户全都被银行冻结了。
顾景琰干的吗？
不对，要是顾景琰做的，他只会锁自己的副卡，怎么会锁她自己的卡？
那会是谁呢？谁有这个本事呢？
乔若星在脑海中里搜索了一圈，目标定在了钟美兰身上。
“还结不结啊？快点吧。”
后面排队的病号家属再次催促起来。
乔若星匆匆说了句“抱歉”，拿起桌上的卡走到了一旁。
她先是给自己开卡的几家银行打了电话。
几家都支支吾吾，只说是有人拿着相关手续申请了财产冻结，具体是谁，他们不便透露。
不便透露的，多半就是钟美兰。
她攥紧手指，打了钟美兰的手机，没一会儿那头便被接听。
“喂。”
钟美兰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乔若星压下情绪，低声道，“妈，是我。”
钟美兰不冷不热道，“有事？”
乔若星抿起唇，“我刚刚在医院缴费的时候，收费处说我的银行卡被冻结了。”
“哦，”钟美兰淡淡应了一声，直接道，“我冻结的。”
乔若星心中一沉，“您为什么这么做？”
钟美兰淡淡笑了一声，“乔若星，景琰出差回来你们就要离婚，他不在，我总要防着你转移财产吧？现在看来，我警惕一点是对的。他刚一出差，你就着急把账户上的钱往你妈这边打，你以为我们顾家是做慈善的吗？”
乔若星甚至来不及细想，钟美兰是如何知道顾景琰出差回来他们要离婚的事情，听到“防着你转移财产”几个字，身上血都凉了下来，怒气也一瞬间冲到了头顶。
“你可以冻结顾景琰的副卡，可你凭什么申请冻结我的卡？我卡上的钱是我自己赚的，跟你们顾家没有半点关系！”
“乔若星，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什么你你你，没有教养！”钟美兰恼火道，“你的钱，你有什么钱？你身上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景琰的钱？不是顾家的钱？”
一想到顾景阳脸上被她打的伤，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寿宴筹办资格被被她抢走，一想到顾景琰还因为她限制了自己的消费，钟美兰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谁知道你卡上的钱是不是从景琰的户头上转移出去的？这种吃里扒外的事你又不是没干过，你们要离婚，我作为景琰的母亲，申请财产保护有什么问题？”
乔若星气得嘴唇发颤，“钟美兰，你知不知道你冻结的是我妈的救命钱！”
钟美兰轻呵一声，“我冻结的是顾家的钱，你妈要是出事，那也是她命不好，有你这么个女儿。”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乔若星脸色发白，下一秒，赵姐的电话打了过来，“若星，你妈不行了，你赶紧上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抢救
一瞬间，乔若星面无血色，她抓着手机的手隐隐发抖，声音也带着些颤音，强装镇定道，“我马上上去，先喊医生。”
贺雨柔血压急速下降，心率也在减缓，瞳孔也有了扩散的迹象，这是个非常不好的征兆。
医生检查过后，就开始给她注射药剂。
贺雨柔手臂的血管非常明显，血管壁几乎都贴到了一起，护士拿着滞留针扎了好几次都扎不进去。
乔若星看着那满手臂的针孔，心口阵阵发颤。
很快贺雨柔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护士长拿着风险告知书来给她签，乔若星拿着笔，手一直颤，好半天才歪歪扭扭的签好字，护士接过来说，“你赶紧下楼把费用交一下，楼下又在催了，别让我们为难。”
“我知道，”乔若星哑声道，“我妈拜托你们了。”
从等候间出来，乔若星赶紧给唐笑笑打电话。
唐笑笑昨晚跟着剧组拍了一晚上夜戏，早上七点才到家，接到乔若星电话的时候，还在床上睡觉。
她迷迷糊糊接过手机，电话那头传来乔若星哽咽的声音，“笑笑，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钱？能先周转我三十万吗？”
唐笑笑一下激灵起来，乔若星不至于没有三十万，怎么突然找自己借钱了，而且声音还这么不对劲儿？
“怎么了，你借钱做什么？”问完，又赶紧说，“我就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我之前领的一笔版权费存了死期，手里现在顶多能给你凑十万，到底是怎么了？”
“我妈可能要不行了，我卡不能用……”
乔若星一开口就开始哭。
唐笑笑头一次见乔若星哭成这样，心里一下慌了神，赶紧安慰，“你先别哭，我先把钱给你转过去，你先去缴费，我再问别的朋友借，”她一边说一边跳下床开始穿衣服穿鞋，“我马上就过去医院，你好好的，阿姨还在抢救呢，别老想丧气的事儿。”
乔若星泣不成声，那声音里夹杂着无能为力的恐惧，唐笑笑听得心都碎了。
挂了电话，就赶紧把自己账户上可以用的钱全都转给了乔若星，一边往楼下跑，一边给相熟的朋友打电话借钱。
唐笑笑也仅仅才毕业三年，玩得好的朋友混得也都那样，谁手里也不是特别有钱，有点钱的，发达了的，基本上也都不怎么跟她们这个阶层的朋友玩了。
所以她打了四五通电话，也就借出来四五万块钱。
这哪儿够啊。
唐笑笑思来想去，最终咬咬牙，给自己老妈打了个电话。
“喂。”
那边的女声清冷高贵，唐笑笑咳了一声，“妈，你给我转一笔钱呗，不多，二十万。”
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唐笑笑……
想到自己当初离家出走的时候放出来的硬气话，这会儿也觉得尴尬。
不过人命关天，打脸就打脸吧。
她咬咬牙，再次打了过去。
“妈，我知道你生我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现在在医院，人命关天，等手术做完，您怎么骂我都成。”
电话那头的人果然紧张起来，“你出事了？”
“是我朋友，您闺女在江城饿不死多亏了她，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别废话，卡号发我。”
唐笑笑赶紧千恩万谢将卡号发了过去，没一会儿短信提示到账一百万。
唐笑笑甚至来不及感慨自家老妈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就赶紧带着钱去医院找乔若星。
乔若星接到她电话，就去医院门口等着了。
唐笑笑一下车就看见乔若星单薄的身影。
她满眼的红血丝，嘴唇也有点发白，平时气血十足的脸，这会儿白得几乎透明。
顾不上废话，唐笑笑赶紧拉着乔若星道，“钱我带来了，先去缴费。”
把钱汇入账户后，乔若星便带着唐笑笑上了楼。
一路上，她都没说话，电话里那种无助的哭声，像是将自己所有的软弱都哭干净了，此刻的她只剩一身铜墙铁壁。
等候厅。
唐笑笑递给她一瓶水，“阿姨进去多久了。”
乔若星接过来，嗓子沙哑道，“四五十分钟了吧。”
“没事没事，阿姨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唐笑笑看了一圈，扭头道，“顾景琰呢？”
乔若星眼神暗了几分，“出差去了。”
唐笑笑当即就恼火道，“出个屁差啊！真的是，每次用他的时候都不在，狗男人有什么用！”
乔若星沉默着，一言不发。
唐笑笑后知后觉想起来，“你刚刚电话里说你的卡不能用是怎么回事？”
乔若星微微抿起唇，良久才道，“顾景琰他妈，把我所有的卡都申请了冻结，我现在不能用任何银行卡进行支付。”
“卧槽，他妈有病是吧？她凭什么呀？”
“她知道我跟顾景琰要离婚，防着我转移财产呢。”
唐笑笑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咬牙道，“她故意的吧，早不弄完不弄，你家一出事，她就来，还趁着顾景琰不在的时候，她是生怕你跟顾景琰离不了是吧！”
乔若星已经无心再讲话。
没一会儿，有个护士来叫贺雨柔的家属，好像又要签什么东西，乔若星就起身去了。
唐笑笑想给顾景琰打个电话，看看这个狗男人在干嘛，结果没打通，气得又骂骂咧咧起来。
刚以为你中用点了，没想到还是个废品！
突然旁边椅子震动起来，唐笑笑扭头一看，是乔若星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五千万”。
她摁了接听。
“若星，我托我朋友查到那个财产分割协议了。”
“宾利帅哥？”唐笑笑闻声辨人的本事非常厉害，加上莫明轩的音色又非常磁性有特色，所以她瞬间就叫了出来。
莫明轩一愣，“你是……”
“我是阿星好朋友唐笑笑，刚刚手术室那边喊她签字去了，她现在不在。”
莫明轩语气一沉，“手术室？”
“贺阿姨好像快不行了，现在正在手术室抢救。”唐笑笑也是着急，“莫律师，你能联系到顾景琰吗？你让他赶紧回来！”
“景琰手机关机了，我也联系不到，”莫明轩顿了顿，“你先照顾好若星，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