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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秦小蔓紧缩的眸子颤了颤，紧接着脸颊跟火烧似的。
她立刻挣扎起来，低声警告：“程靖北，你放开我！”
在程靖北看来，怀依譁里的人就跟只小奶猫似的，爪子非但挠不疼他，还抓的心发痒。
但又怕真的惹恼秦小蔓，他只能不舍得放开手。
秦小蔓一咕噜爬起来，揪着衣扣连退好几步。
看不清人，只听见程靖北的声音多了分少有的温和：“怕我冷才偷偷过来给我盖毯子？”
她一言不发，转身就回了房。
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才心软，早知道连被子也不给他，让他冻得受不了自己离开。
听着急促的脚步，程靖北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如果秦小蔓不来给自己盖毯子，他的确没有把握把人劝回来，但他现在确定了，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哪怕只是方寸之地，他也要继续开垦。
次日。
一夜都没怎么睡的秦小蔓第一次睡过头。
平时睁开眼天才刚亮，现在都日晒三竿了。
她连忙起身去洗漱，心里暗叫不好，还有好多菜没摘。
没想到刚一开门，就看见阿嬷和程安安坐在外头，吃着包子和粥。
而程靖北睡的那三张桌子已经摆放回原来的位置。
阿嬷盛了碗粥：“小蔓，你起了啊，快来吃吧，靖北一大早去买的。”
闻言，秦小蔓愣住：“他没走吗？”
程安安抓着有他半个脸大的包子，指着厨房说：“阿爸说阿妈累了，要依誮帮阿妈干活。”
秦小蔓望着厨房，下意识地走进去。
厨房里的桌子上，处理好的葱姜蒜和青菜整整齐齐摆放着。
‘哒哒哒！’
刀和砧板碰撞的声音让她转过头，只见程靖北卷着衣袖正切着葱末，手臂肌肉线条清晰有力。
他将近一米九的高个，即便穿着厚厚的军棉服也能看出宽肩窄腰，侧脸就像工匠雕刻的石像，坚毅俊朗。
“醒了？去吃早饭吧。”
听见程靖北的话，秦小蔓才回过神。
她皱起眉：“你早点回部队吧，这些事我来做就行。”
说着，就要上前接过菜刀。
然而程靖北却躲过她的手：“我跟部队请了半个月的假，在假期结束前，我会一直在这儿。”
秦小蔓怔住。
认识程靖北这么多年前，她从没见他请过假，哪怕是半天，现在居然请了半个月。
“别，我那桌子是让人吃饭的，不是你的床。”
驱逐之意，显而易见。
然而程靖北面不改色道：“你要依譁我走，那还得问问安安答不答应。”
秦小蔓一噎，顿时又气又无奈。
他当初对程安安那么冷淡，现在反而把他当成自己撑腰的对象了。
没等秦小蔓反驳，程安安就跑了进来，抱住程靖北的腿：“阿爸，一会儿带安安去玩好不好？”
程靖北放下刀，俯身将豆子似的程安安抱起：“今天不行，等过两天你阿妈不忙了，我们一起去。”
程安安眸光一亮：“真的吗？”
在他的记忆里，阿爸阿妈从没一起带他出去玩过。
程靖北点点头：“不信，你问你阿妈？”
秦小蔓立刻瞪向他。
可面前一大一小的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特别是程安安那写满渴望的目光，瞬间浇灭了她胸口的怒火。
她捏紧了手，扯出个生硬的笑容：“对，等阿妈不忙了，咱们一起去。”
第24章
得到秦小蔓肯定的回答，程安安开心地拍着小手：“安安还要阿爸送安安去幼儿园，安安要给其他小朋友看阿爸，安安不是没有阿爸的孩子！”
稚嫩的话语像根刺扎在秦小蔓和程靖北心上，疼痛来的猝不及防。
秦小蔓垂下有些发涩的眼，没有说话。
她总觉得自己能给程安安双份的爱，却还是弥补不了父爱的缺失。
程靖北抚过程安安额头的伤疤，看向沉默不语的秦小蔓，眼底浮起心疼和愧疚。
对他们母子，自己的确关心太少了……
秦小蔓很快缓过来，匆匆吃完早饭就忙起来。
虽然因为身边多了个程靖北感觉很别扭，但他也帮了不少忙，让自己没那么累。
上午客少，并不是很忙。

直到中午吃饭，何建涛拎着一小罐糖过来。

坐在角落画画的程安安见他来了，乖巧地叫声：“叔叔！”
何建涛上前摸了摸他的头，把糖递给他：“叔叔给你买了猪油糖，喜欢吗？”
“喜欢！谢谢叔叔！”
何建涛视线瞟向厨房，心底嘀咕着那兵痞不会还没走吧？
正这么想着，便见程靖北拿着抹布，提着桶水出来。
两个男人视线一对上，顿时电光火石。
程安安捧着猪油糖，朝程靖北跑过去：“阿爸，叔叔给安安买了糖，阿爸吃。”
然而程靖北却将糖拿走放在桌上：“安安，不要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
听到这话，何建涛脸色一下就青了。
秦小蔓挎着菜篮出来，想把洗干净的葱蒜放外头晾干，见何建涛来了，步伐一滞。
想起昨晚当着他面被程靖北扛出去，有些难为情：“何老师，有什么事吗？”
弋㦊何建涛这才把目光放在秦小蔓身上：“小蔓，你不是要租店吗？咱们出去聊吧。”
没等秦小蔓回答，程靖北冷下脸：“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用得着出去聊？”
尖锐的话刺的何建涛一噎。
秦小蔓皱眉：“你说话客气点。”
程靖北脸色更难看了。
她脾气不仅长了，还想帮着外人说话？
程安安不懂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仰着脑袋看看程靖北，又看看何建涛。
最后还是亲昵地抱紧程靖北的腿。
虽然何叔叔对他很好，但还是阿爸好看。
秦小蔓将菜篮放下：“何老师，一会儿我还要做饭，咱们就在这儿说吧。”
见她都这么说了，何建涛也只能妥协。
程靖北把水倒了，一声不吭地进了厨房，程安安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秦小蔓擦了擦手，坐下：“我昨天算了笔账，饭馆一个月的净盈利大概是三百块左右，如果租下来，我每个交一百块，我知道这有点少，但等以后生意做大，我会自己提高租金的。”
并非她舍不得给钱，而是生活实在开销大。
程安安不在机关幼儿园上学，学费是比开销，而阿嬷每一月要花几十块去医院看病买药，自己还得存钱应对老人突发疾病……
她有些紧张地握着手，忐忑于何建涛的回应。
然而何建涛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眼厨房，刻意压低声音说了句：“小蔓，你还是尽快让你前夫走吧。”
第25章
秦小蔓愣住，俨然没想到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句话。
不是在商量租饭馆的事吗？
没等秦小蔓开口，何建涛趁热打铁似的继续劝：“你既然都决定分开了，就不要再待一起了，有道是剪不断理还乱，你是在为自己找麻烦啊。”
秦小蔓皱眉：“何老师……”
何建涛似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露出一个满含歉意的笑：“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么多的，但我是出于好心，不想你继续受委屈，你这么好，完全可以再找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人。”
秦小蔓越听越不对味，但碍于情面，只是敷衍地点点头：“我知道的，何老师，咱们还是聊聊租金的事儿吧。”
何建涛敛去眼底的不甘：“好。”
厨房里，程安安玩着根菜叶，小心看着脸黑的几乎跟锅底一个颜色的程靖北。
怎么回事，感觉阿爸突然好可怕……
最后，何建涛同意以每个月一百块的租金，把饭馆租给秦小蔓。
午饭一过，来下馆子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住在何建涛家不远的会计李香梅带着几个妯娌来吃饭，顺道想问问秦小蔓做饭的技巧。
秦小蔓将一盘鱼香肉丝端上桌，笑容亲切：“大家慢慢吃。”
李香梅突然叫住她：“小蔓，你不是跟你男人离婚了吗？要不要重新找个？你看何老师人咋样？”
秦小蔓一怔，刚想回答，她几个妯娌七嘴八舌说起来。
“何老师老婆死好几年了，他学历高，又是吃公粮的，对你儿子又好！”
“对啊，而且你俩看起来还真般配，要是能走到一块儿，也算是桩美事！”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秦小蔓脑袋疼又插不上话。
怎么今天大家都喜欢乱点鸳鸯谱啊？
“李姐，我跟何老师不……”
话没说完，‘砰’的一声，一盘清炒土豆丝被重重放在桌上。
众人抬起头，被程靖北那张阎王似的黑脸吓得倒吸口凉气。
“再不吃就凉了。”
他语气淡淡，可每个字都让人觉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李香梅几人面面相觑，不敢开口。
程靖北也没多说，拉着秦小蔓就进了后屋，直接关上屋门。
见人走了，她们立刻互相捅着胳膊串话。
“哎哎哎！那当兵的是谁？怎么跟秦小蔓还拉手啊？”
“听说秦小蔓之前的男人就是当兵的，会不会就是他啊？”
“何老师不是说她跟她男人离了，才让我们过来‘做媒’，可你看他俩，哪像离了的样子。”
屋里头，秦小蔓回过神，顿觉脸颊烧得慌。
“程靖北，你又干什么？”
大白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男人拉进里屋，他脸皮厚，她倒臊得慌。
好在阿嬷带程安安出去玩了，要不然还要在他们面前丢脸。
程靖北攥紧那挣扎的手：“我要是再晚几天来，你是不是就成人家媳妇了？”
闻言，秦小蔓一脸莫名：“你胡说什么啊？”
程靖北目光下落，停在她高卷衣袖的手臂上，光洁白皙。
想起昨天看见何建涛几次朝她伸出手，甚至最后还抓住她的手不放，眼神猛然一沉。
秦小蔓还疑惑程靖北怎么了，他忽然上前一步，将她摁在床上。
左手被扼在头顶，右小臂骤然传来一股湿热的啃咬感！
秦小蔓瞳孔一紧。
程靖北……在咬她！？
第26章
细碎的啃咬很快消失，却又落在右小臂另一个地方。
秦小蔓只觉血液都冲上了大脑，涨的连耳尖都红成了辣子。
“你放开我……”
她蹬着腿挣扎，却很快被压制，整个人像兔子似的被困在他身下。
程靖北一言不发，在那片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红色的痕迹后，在犹豫了一秒，狠狠封住那将要叱骂的嘴。
淡而熟悉的馨香钻进鼻子，骤起的冲动搅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秦小蔓只觉周遭的空气都是程靖北的气息，原本还算清醒的大脑随着他的深入而慢慢混乱。
迷蒙中，胸前的衣扣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那炙热的湿润感也顺着唇角下移。
“唔……”
秦小蔓不受控的低吟一声，软绵又娇弱的声音让程靖北下身一紧，也不由咬重了些。
刺痛感顷刻唤醒了秦小蔓的意识。
她回过神，才发现胸前衣服敞开，程靖北伏在那片雪白中，种下了一朵朵红梅。
“程靖北！”
秦小蔓气恼不已，压低声音吼了句。
程靖北似是也找回了理智，抬起头看着她噙着怒意的双眼：“咬疼了？”
暧昧的话让秦小蔓险些被脸上的温度灼伤。
看着面前明明曾经那么讨厌自己的男人，她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被人换了芯。
眼见挣扎不开，她索性头一歪，移开了眼：“你要是想发泄，就快点吧。”
这话像巴掌打在程靖北脸上，他情动的神色骤然褪去，有种难言的不忿：“秦小蔓，你把我当什么，又把你自己当什么？”
说不出的委屈慢慢涌上心，秦小蔓压着鼻尖的酸涩：“当年你喝醉把我按在床上时，不就是说过要发泄吗？”
闻言，程靖北顿觉被盆冷水迎头淋下，所有火都被熄灭了。
他放开秦小蔓，带着茧的手轻轻擦过她湿润的眼角：“对不起。”
秦小蔓微微一怔。
程靖北嘴里的‘对不起’这三个字不亚于‘爱’，她从不敢想象他会这样说。
秦小蔓挥开他的手，飞快起身扣好扣子，又把衣袖拉下，遮住那些吻痕：“明天吃完早饭你就走吧。”
说着，也不管别人会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拉开门就进厨房继续忙。
程靖北坐在床上，懊恼又急切。
他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好不容易才留下，又LJ把人给惹恼了。
自己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怎么突然就没用了……
厨房里，秦小蔓努力平复心情。
没一会儿，程靖北也过来帮忙，但她却视而不见，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直到晚上打烊，趁着阿嬷在给程安安洗澡。她直接抽出张五十块递过去：“路口有家宾馆，你住那儿去吧。”
程靖北看了眼钱，没有接：“那你怎么跟安安解释？”
秦小蔓失神了瞬，但还是装作不在意：“这个你不用管，反正你几个月没见他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听了这话，程靖北皱起眉，却没反驳。
他时常接到紧急任务，几个月不回家是常事。
纵然秦小蔓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程靖北还是没有接。
秦小蔓捏紧了拳：“你都说我们没有感情，婚姻也没存在的必要，还坚持什么？”
程靖北看着她，眸光幽深：“那如果，我爱你呢？”
第27章
似曾相识的话让秦小蔓整个人僵在原地：“你……”
程靖北第一次大方承认：“秦小蔓，我并不讨厌你，甚至很爱你。”
他站的笔直，表情正经严肃地不像表白，反而像在做汇报。
“我一开始的确不喜欢这段被强迫的婚姻，还有不了解的你，在这段婚姻里，我也让你受了很多委屈，这些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骂我不会还口，打我不会还手。”
说着，程靖北像个老干部似的拧起了眉：“你可以记我一次大过，但不能直接开除我。”
听着这些话，秦小蔓险些被气笑。
和着她到现在自己连离婚的权利都没有了？
秦小蔓硬下心，正想狠点把人赶出去，洗完澡的程安安突然跑到程靖北面前，伸手求抱：“阿爸，今天安安要跟阿爸睡！”
程靖北俯身将程安安抱起。
孩子又立刻叫着：“阿爸，明天送安安去幼儿园！”
听到这话，秦小蔓僵住。
她差点忘了，程安安还等着明天程靖北送他去幼儿园呢。
程靖北揉了揉程安安的头：“要阿爸送你去幼儿园，就乖乖听你阿妈的话，睡里面去。”
秦小蔓将钱揣回口袋，把孩子抱了回来往里屋走：“听话，不要打扰阿爸休息。”
阿嬷正给程安安铺着床，见她把孩子抱进来了，还是忍不住问：“靖北还睡外头？”
秦小蔓把孩子放在床上：“我让他住宾馆去，他不肯。”
阿嬷叹了口气，他们年轻人的事儿，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等哄睡程安安，秦小蔓才出去。
然而外头已经空无一人。
朝角落看去，那军绿色的包已经不见了。
程靖北走了？
秦小蔓下意识地跑出去，四处张望。
街上只有几个陌生行人，不见程靖北的影子。
她缓缓垂下眼，不觉握紧了手。
程靖北走了，自己该松口气才对，心里怎么反而有些空呢？
转念一想，秦小蔓也释怀了，毕竟那事自己两辈子都抱有期待的男人，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