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见的中医古籍《薛氏医按金镜录图方》彩绘稿本

时间:2019-11-02 20:54:27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原标题:前所未见的中医古籍 《薛氏医按 金镜录图方》彩绘稿本

几年前得一手抄医书:《薛氏医按 金镜录图方》。最先感兴趣的,是其内容,乃是古代舌诊专著——元代的《敖氏金镜录》;仔细研究一番,除了医学,在古籍相关知识方面也颇有所得。

这本《薛氏医按 金镜录图方》,为楷书写本,共24页,半页10行,每行20字。版心有“薛氏医按 金镜录图方”字样,下面标注页数;每页版心最下方,都有标示下部边界的长横线。

首页为《外伤金镜录序》,第8-10行下方有缺字,第11-12行尾字残,尚能辨认;尾署“嘉靖丙辰秋日 奉政大夫 太医院院使 致仕 姑苏薛己撰”。

2至3页《敖氏伤寒金镜录》,前题“清碧学士杜先生著”,尾署“时至正元年一阳月上瀚之日”。

第4页《伤寒用药说》,尾署“正改元一阳吉日 永和三仙至人萧璜鸣书”。

第5页至10页,为《验证舌法》,前题“吴郡薛己著、新都吴玄有校”。自第11页起、第十三舌前又加标题“敖氏伤寒金镜录图方”。

全本共有三十六舌图和对证药方,末页“已上三十六舌乃伤寒验证之捷 临证用心处之 百无一失”。

末页空白处,有明显为后人书写的“同治拾叁年正月初六日今月堂先生”,首页首行“外伤金镜录序”下面,有“序 之 之”字样,也明显系后人所临写。后人所加字样,墨色比原本明显新鲜。

15页首行下半部分,有“三月二十八日........”字样,行草书,其字色比原文略显鲜亮,比末页“同治”显暗旧,“三月二十八日”下面的字符,不是常见字形,笔者不能辨认。

该本的36舌图,每舌都注明不同部位的颜色。其中有23图,其相关部位分别用红色和黑色涂绘,其中,红色部位,根据其深浅、浓淡,分别用深红、浅红涂绘。可以说,该本是彩绘本。

更能说明该本是彩绘稿本的,是第7页尾部里圈舌图形和第8页虫碎舌图形的标注:里圈舌图形中从外至里两道黑圈,外圈下方标注“纯黑”,里圈下部标注“红晕”,纯黑、红晕都是用红墨书写,然后涂黑;虫碎舌下方三个大红圆,里面“深红点”三字,是先用黑墨书写,然后涂红。红字涂黑,黑字涂红的方式,在成稿当时,字迹十分清楚,到现在,已经不好辨认,要对着侧光,用放大镜才能辨认,一般后抄本,不会这样处理。现有印本的上述字样,“纯黑”“红晕”都是黑底白字,“深红点”是白底黑字。

第6页生癍舌,图后第一行“舌见红色而有小黑色者,热毒乘虚入胃,蓄热刖发癍矣”,其“刖字”,此本书写十分清晰,在初版的印本中,是“刖”字,到了后来的版本,就讹为“则”了,即使号称明版、看字体有明版特征的印本,也是“则”,以后的清本、再后的石印本,都是“则”。若是后抄本,极有可能抄成“则”,现在清晰无误写“刖”,更有力说明这是当初的稿本。

单从两个字来看,“则”是常用字,只要是粗通文墨,都会认得,抄写时,不会错讹成“刖”,而“刖”,相对比较生僻,文墨粗浅者,可能不认得,极有可能当成“则”。明后的版本,大多数是“则”,就是这个原因。

从文字含义来看:“蓄热刖发癍矣”,是说蓄热到“刖”的程度了,于是发癍了;刖,在这里,是危貌的意思,危则是高的意思;若“则”,“蓄热则发癍矣”只要蓄热,就会发癍,那么,这个“则”字,可有可无:“蓄热发癍矣”完全和“蓄热则发癍矣”意同。“蓄热刖发癍矣”,则是表述的“蓄热积累越来越高,高到一定程度(刖的程度),导致发癍了”意思。后续版本讹至“蓄热则发癍矣”,没有揭示量变到质变的转化,因此就不符合原作者想表达的意思,这就更显此稿本的珍贵唯一!

根据此本现状,结合《敖氏伤寒金镜录》的成书、刊刻、流传过程,我们可以全面认识此本的医学文献价值、历史文物价值、古籍版本价值。

《敖氏金镜录》大有来历:它是世界上最早的舌诊专著。13世纪(元代),敖继翁(宋元间福建福州人,字君寿,寓居湖州,生卒年月已无从可考)对舌诊进行了详细的研究,认真总结了当时察舌辨证的临床经验,写成《敖氏伤寒金镜录》一书,主要内容是讨论伤寒的舌诊。他在书中将各种舌象排列起来,绘成12幅图谱,并通过舌诊来论述症状。

《敖氏伤寒金镜录》书成以后,限于当时条件,未能广为流行,现在已看不到原来的版本了。当时有个叫杜清碧(清碧学士杜先生)的人,发现这本书后,自己动手绘了24幅舌象图,与原书12幅合为36幅,于公元1341年印刷出版。经杜清碧增补的《敖氏伤寒金镜录》,以伤寒为主,又写了一些内科以及其他疾病。主要根据舌色,分辨寒热虚实、内伤外感,记录了各舌色所主病证的治疗与方药。全书分36种舌色,每种舌色都附有图谱,对于临床诊断应用,有很重要的指导意义。

到了明代嘉靖己丑(1529)年间,担任南京太医院院判的著名医家薛己,在太医院官舍,将杜清碧增补的《敖氏伤寒金镜录》进行刊刻,在序言中指出:“其与仲景钤法奥旨同者,特《金镜录》尔,故余并刊于官舍,使前人之书,皆得以行于世,而四方学者,亦知所去取云。”《敖氏伤寒金镜录》自此广为流传。

嘉靖丙辰(1556)年秋天,已经致仕在家的薛己,将《敖氏伤寒金镜录》再度整理修订,在原本绘制的五彩舌形图的基础上,“分注其色于上”,编入他的《薛氏医案》一书,按照当时的廷尉钱公(应当是出资刊刻者)的命名,重新为之序文—《外伤金镜录序》。

首页序文载明:当初薛己在太医官舍,曾经刻印《敖氏金镜录》,这次,是薛己已经致仕,廷尉景山钱公命工登梓,名之曰《外伤金镜录》。对这次刻印,薛己比上次更加重视,充实了内容,增加了图注,将其收到《薛氏医按》中,刊刻时,薛己在每页的版心镌刻《薛氏医按 金镜录图方》;《金镜录图方》,应当是薛己为这本书起的与内容最为相符、又不违背钱公命名的一个新名称。

此本尾页最后的“同治拾叁年”等字,应是后人加写的实际时间。因为,在清代,同治以后年代的人,不会无缘无故题写同治年号,到了民国及以后,一般人不会再冒用过去的清代年号,从“同治拾叁年”字墨色亮新、前面所有字墨色相对暗旧来看,这本书成书当在同治年之前的时间,参照第5页“吴郡薛己著、新都吴玄有校”字样,“玄”“校”都不缺笔,可能是清康熙年之前、明亡之后,更有可能是明天启之前的。再根据前四页出现的年代日期,有“嘉靖丙辰秋日”“时至正元年一阳月上瀚之日”“正改元一阳吉日”,若是清抄本,嘉靖年号不会上顶天头;同时,后面两篇,元代的年号都不顶天头,第10页15行,“弘治”年号,也没有顶天头,那么,就应当是抄者或著者特意只把当时的年号顶天头书写。以此推断,该本就是嘉靖丙辰(1556)年抄本。

该本的字体、版式、篇目顺序、各部分的名称等,都有明显不同于一般抄本的独特之处:1、正楷书写,一丝不苟,画图、图注都清晰规矩;2、版心的“薛氏医按 金镜录图方”字样,每页都有,十分正规;3、第3页的大幅空白、第4页尾部空白,一般的后抄本不会如此处理,这更有力显示此本极可能是当初雕版的样本;4、首页“外伤金镜录序”,为薛己所撰,篇尾题署,时间、官职、地名都是正式文书的样式,姓名“薛己”的“己”另起一行,下落一字,不顶天头,与现有该印本完全一致;5、从字体、版式、内容排序、行文样式,以及画图、图注看,该本是当时(嘉靖丙辰秋日)由专人书写、校对无误、准备刊行的底稿样本;6、该本多处有改字、加字,所改、加笔迹和原抄明显不同,改字和加字,极有可能是校正者所为,这些改、加之处,说明这是经抄工誊写,又经校对的稿本;7、版心下方标示版页下部边界的横线,每页都有,一丝不苟,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最能说明该本是作为即将开雕的稿样本无疑。

得此稿本后,笔者在孔夫子旧书网淘得薛氏医按《伤寒钤法》《外伤金镜录》合装一册得明版刻本,其版式、内容、行数、行字数、页数都与该本无异,第6页,也是“蓄热刖发癍矣”,只是图上没有彩绘。刻本和此稿本,能够互为佐证,既证明该写本,就是当时的底稿本,也证明刻本极有可能是嘉靖年间的初刻。

当然,也有假设,该写本是那本刻本之后抄写的;但是如果那样,如上所述抄写如此细微、力求与原本一致,那就是“影抄”,应当将边框、鱼尾原样绘出,版下的边界不会只用横线标出;同时,如果“影抄”,刻本只是“分注其色于上”,具体部位没有着色,抄本再按注索色,超出原刻本模样,就成了“画蛇添足”了!所以,从上述抄写特点,特别是着色、版心下部横线来分析,此本只能是初刻本之前的稿本。

再看15页首行下半部分的“三月二十八日........”字样,结合封皮“田虎臣寄”字样,这极有可能是当铺收当的记录。古时候当铺在写当票时,多用草书、减笔或变化字。一是写得迅速,一挥而就;二是行外人难以辩认,也就更难摹仿、篡改、伪造。这行字,“三月二十八日”十分清晰,下面的字迹,平常人就无从辨认,常人不能辨认的字迹,恰恰是关于收当、赎当的约定,属于合同的核心内容。因此可以推测,该本曾被一名叫田虎臣的人作为当品送到当铺,最后,田虎臣没有再赎回,成了死当(若被赎回,封皮的字就会被田虎臣撕掉了,因为当东西,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也都不是值得夸耀的事情)。送当的时间,应当在同治之前某年的三月二十八日。能被当铺收取或被寄卖,说明此本在当时已经价值不菲,这从侧面也证明此本被当时持有者所珍重。

结合尾页最后的字迹和首页首行下面的添字,我们完全可以推测出:成了死当的该本,辗转流传,到了清朝同治年间,一位叫今月堂主的人得到此书,于是尾页最后面,就有了相关的记载。从得到书在后面任意题署名、 在首页任意临写(序之之)来看,这位今月堂主和原来的持有者明显不同,已经无从知道此本的来历、用途和价值了。最后,当这本书出现在某个小古玩店,和一些残破的刻本、印本陈列在一起时,已经被当成一般的旧抄本来处理了。

从内容上看,该本已经在嘉靖己丑年马崇儒校刻本基础上作了调整、补充:

在马崇儒校刻本里,第十里黑舌、第十一厥阴舌;该本调整为:第十厥阴舌、第十一里黑舌。

第十二死现舌的结语,马崇儒校刻本只注明“百无一治”,该本“百无一治、治者审之”;随后,薛己补充了两个用“附子理中汤”治愈该舌相的病按,并就此阐述自己的见解,明确指出“不可便谓百无一治而弃之也”。这是薛己致仕以后,根据历年行医经验,重新修定金镜录时加上的自己的医学主张。

第十四黑心舌:在治法上,“速进调胃承气汤”,相比马崇儒校刻本,增加了“速进”二字。在该本中,类似的修正补充,还有很多。

经过薛己的调整、充实、完善,这本《薛氏医按 金镜录图方》,在继承杜清碧修订的《敖氏金镜录》的基础上,又有了自己的发挥,用自己行医经验和有关医按,阐明自己的临证认识,将原来的通篇三十六舌分成“验证舌法”(前十二舌)、“敖氏伤寒金镜录图方”(后二十四舌)两部分,并在篇首部位题署“薛己著 吴玄有校”,这,已经是当作是自己的著作来编辑、修订、誊抄、校对、出版了。因此,完全可以说,这本《薛氏医按 金镜录图方》是薛己对《敖氏金镜录》进行再创作的稿本。

综所上述,这本嘉靖丙辰(1556)年的写本,作为《敖氏金镜录》现有薛氏医按版本的底稿本,完全符合一级古籍丙等“明清时期各学科名家名著的代表性稿本”的要求。同时,因为《敖氏金镜录》是世界上最早的舌诊专著,该抄本极可能是《敖氏金镜录》薛己修正充实稿本的海内外孤本,如果确定这一点,再加上又是稿本中的彩绘本,就应当在此基础上再上调等次。它确定无疑是现有《敖氏金镜录》诸多版本最早的母本,后世翻刻诸多版本中的错讹、遗漏,都可根据此稿本,进行考证、校对和纠正,这正是该稿本独有的价值所在。

将自己考证的情况记录下来,希望得到各位专家的重视、指教。倘能够影印出版,可为广大中医爱好者提供辩证借鉴。

2019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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