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太,你是我的入骨相思小说全文免费_沈太太,你是我的入骨相思小说(褚芸芸沈靳忱)在线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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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褚芸芸从昏迷中醒来时,已是她们流落空山的第二晚了。
她忽感一股暖流从头顶倾泻而下,逐渐遍布四肢百骸。她僵硬的躯干逐渐能够活动,冰冻的意识也徐徐回归。
她睁开眼,见到的一张圆嘟嘟的面孔,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孩子,秀气可爱得雌雄莫辨。
她捂着胸口,缓缓坐起身来,轻柔地问道:“是你救了我?”
孩子不说话,只默默点头。还未放下传输灵力的小手,证明她并未说谎。
黎氏真是不可思议,一个孩童便有如此强大的天赋,竟能习得治愈术这等高强本领。
不愧是这世上曾经最强大的群族。
半晌后,孩子稚气地说了声,“好了。”
“谢谢。”褚芸芸真挚地向她道谢。
女童腼腆地笑了一下,缺了半颗门牙的笑容异常纯真。她站了起来,还不及灶台高。她踮着脚将搁置在台上的食物端放在托盘之上,推至她跟前。
褚芸芸却不着急果腹,只是将嗓音放柔,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童蹲在地上,低着头,将自己蜷成一颗球。她含糊地回答:“黎蔷。”
“几岁了?”
“七岁了。”
“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
“那你为何要救我?”
黎蔷静了静后回:“你长得似我阿娘。我觉得亲切。”
褚芸芸羽睫一颤,心生伤感。
圆满恰在此时醒来,见她家小姐已然苏醒,她倍感惊喜。又见跟前儿蹲着个面生的孩子,表露疑惑。
褚芸芸向她解释了一番。
圆满点头了悟,从碗里捏起一块寒酸的面饼,随手掰下一块儿,放到鼻前嗅了嗅,眉头不由得皱起,她试探着咬了一小块儿,连忙吐了出来,连“呸”三下,嫌弃地喊道:“这什么呀!糠做的饼吗?这也能吃?”
褚芸芸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立即收敛,悻悻低下头去。
黎蔷并没有因为圆满的反应而感到伤心,只是歪着头疑惑:“我们从小吃这个长大,不觉得难吃呀。”
褚芸芸盯着那品相寒酸的糠饼,胸口沉闷不已。她毫不顾忌地拿起一块,眉头不皱一下,极其自然地塞进嘴巴。
果真,口感和味道都差到了极点,苦涩又粗糙,味同嚼蜡。
黎氏的孩子们竟然以这种食物为生,简直难以置信。
但她装作食欲大开地吃完了黎蔷带来的所有好意,并笑着告诉她:“很好吃,谢谢你。”
圆满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丫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少顷,她凑至褚芸芸耳边悄声道:“小姐,这个孩子能发现此处,绝非偶然。她小小年纪,极有本事。说不准她能带我们出去。”
褚芸芸眉心一跳,一时之间,不置可否。
圆满却先她一步行动起来,与黎蔷套起了近乎。
“小姑娘,你可知晓我们为何会来此处?”
黎蔷天真地摆首:“不知。”
“你可认识一个叫沈靳忱的坏家伙,是他将我二人绑架而来。“
圆满的措辞有些辛辣,褚芸芸听来颇为不适。
黎蔷闻言,脸色忽然大变,尖声高喊:“小栀哥哥不是坏家伙。他是个好人。他不过是想让我们能吃得上饭而已。我们被缙云害得好苦,走投无路了。”
第二次,这是褚芸芸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她猛然想起那封绑架信上写的赎金是,一年二百石粮食。
他们不要金银财帛,要的是不过是能够果腹的粮食。
这意味着什么呢?
圆满方要为自己的族群说话,与这五岁女童仔细辩驳一番,便被褚芸芸一个严厉的眼神阻止了。
黎蔷又道:“不过,这种欺负人的行为我也不喜欢。只是小栀哥哥他们是大人,有自己的考量,我也不懂。”
圆满一听这话,似是有转机,便立马装起了柔弱,掩面哭泣起来:“是呀。我们也很无辜。好端端在家,忽然就被掳了来。前儿个夜里,还差点命丧黄泉。碰上个不着调的主子,成天惹祸,没一天安宁日子过。我还未嫁人呢,情爱的甜蜜与苦楚还未享受半分,便碰见这飞来横祸。我的命真的好苦啊。”她说着说着还认真上了。
褚芸芸眯眼盯她。喂喂喂,你真心话说出来了,喂。
黎蔷被她的哀戚之语打动,也揉着双眼,惹出些晶莹的泪水来,“那,那我带你们出去吧。”
圆满的哭声戛然而止,欲擒故纵地道:“哪有这么容易,外面有结界出不去的。“
“有密道。”黎蔷说。
“你知道在哪儿?”
“知道。”
褚芸芸与圆满相视一眼,希望的光芒在各自的眼中猝然亮起。

第四章 剑拔弩张
与此同时,黎氏祠堂内一群人正围一盏油灯,开展作战会议。微弱的灯火均等地照在每一张严肃又沉重的年轻面孔上。出席会议之人皆是年纪轻轻,无一超过三十。
黎氏现任族长缠绵病榻,并未出席,故而一切事宜由沈靳忱暂时代管。
沈靳忱将背上的黎贪剑取下,扣在眼前的桌面上,肃穆地道:“眼下的情形我想诸位都已清楚了。褚芸芸的态度也很明确,缙云绝不会向我们妥协。所以我依旧主张,集结黎氏现存所有战力,与缙云决一死战。”
众人一阵沉默,个个垂着头,噤若寒蝉。
黎棠担忧道:“可黎氏眼下人丁不胜,何堪与缙云人多势众对抗。以少敌多,恐怕效果甚微。“
黎梨附和:“黎棠说得不错。局势对我等极其不利。沈靳忱你这个决定过于冒进,一招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更何况我们避世已久,并不清楚缙云的真实实力,若是无知进攻,面临以卵击石的境况也未可知。”
沈靳忱坚持己见:“黎氏早已穷途末路。此前你们坚持垂死挣扎,我也顺你们心意,将那缙云族长之女掳上山来,试探缙云态度。如褚芸芸所说,即使我们将信送去,缙云麻木不仁,居心险恶,也绝不会为了一名女子向我们妥协。好在绑架信还未送出,我们并未打草惊蛇。现在开始预备作战,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你仍没有正面回答战力不对等的问题,解决方式呢?你莫要自诩实力高强,便毫无顾忌!”黎堇气急,狠狠拍案。
沈靳忱有些不大耐烦,用森冷的目光应对他的熊熊怒火,“按照现下的情形下去,我们不过是苟延残喘地等死而已。我们高居险山之上,没有粮食,以何生存。与其躲在山中坐以待毙,坐等一族被缙云欺侮直至彻底覆灭的那天来领,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冲下山去,将洛城搅个天翻地覆,也算死得其所了。”
“所以你是坚持破釜沉舟,要与缙云决一死战,无论死伤了。”
沈靳忱回答:“事到如今,我们还有的选吗?”
“最差的结果会如何?”
沈靳忱静默了会儿后,沉声答:“全军覆灭。黎氏一族在这世间彻底绝迹。”
气氛再一次冷凝下来,三月的夜中山风,萧瑟又凄凉,浑似一名流浪汉,身形摇摆地不停撞击着严实的窗户。
黎堇红了眼眶,念起亡妻,不禁悲怆落泪:“那我的蔷薇怎么办?芍药已离我而去,难道蔷薇也要早早丧命吗?她才七岁,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黎棠黯然失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黎梨也触动愁肠,抹起了眼泪。
一时之间,屋中呜咽声此起彼伏一度盖过了窗外呼啸的寒风。外头下起雨来。雨脚如麻,刷拉拉砸在地上,一如众人纷乱的心绪。
夜已过半,雷霆在空中肆意横行。闪电如游龙在翻滚的云层中嬉戏。震耳欲聋的雷声穿越忽明忽暗的天地准确无误地打进每一个人耳中。
沈靳忱便在此时,凝声道:“在座的我们都失去过亲人。我的父亲也即将离开人世。带给我们厄运的并非这个世间,而是缙云。杀了他们,也算是给予我们逝去的亲人最好的交代了。”
台面上那盏油灯终是油尽灯枯,豆大的光点缩小至无形,最后在一记电闪雷鸣后化作一缕微不足道的青烟。刺鼻的气味先后拂过众人的鼻尖。
沈靳忱脑中忽而划过一道雪亮,“腾”得一下站了来,“不好。她们要逃跑!”话音未落,他便携剑冲出门外,其余人紧随其后。
一行人在三月的夜雨中一路奔向密道入口。
此时,褚芸芸与圆满方抵达入口附近,手刚碰上掩盖入口的巨型石块。一旁站着天真无邪的黎蔷,双手不停抹着满脸的雨水,眼睛被雨珠都打得睁不开了,还在为她们呐喊鼓劲儿……
“蔷薇!”黎堇在远处大喊一声女儿的闺名。
这一声呼唤,将三人的注意齐齐吸引了过去。
褚芸芸见行迹被黎氏察觉,眼看他们向这边靠近,她加大了手中力道。然而圆满却在此刻选择转身,将蔷薇拉至跟前,右手穿过其腋下,将她一把提了起来以作人质,威慑来人。
她拔高了声调,大喊:“别过来!放我们离开,否则这孩子性命不保!”
众人果真刹住了步伐,在密雨中,愤恨地瞪着她们。
“果然,缙云族人尽是一群歹毒之辈。”沈靳忱沉郁地咒骂道。
褚芸芸见之诧异。圆满这行事作风令她难受极了,她极为不悦地喊了声圆满的名字,命她放下黎蔷。
圆满却回头劝说她:“小姐,我也是逼不得已。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敌不过的,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这丫头。您放心我绝不会伤她。”
褚芸芸依旧脸色铁青,并无半分缓和,“黎蔷救了我们,我们怎能忘恩负义。快放了她!”
“小姐!”圆满仍是犹豫,抱着这根救命稻草不肯松手。
黎蔷被捂住了嘴,不吵不闹也不挣扎,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在眼眶里缓慢地转着。她眼中一片水光,不知是渗入的雨水,还是溢出的泪水。当她将受伤的目光无声地投向褚芸芸时,褚芸芸心如刀割。
她走上前去,从圆满固执的臂弯中抢过黎蔷。她将她轻轻放下,为她整了下散乱衣衫,又掏出手帕替她擦干脸上的雨水,柔声安慰道:“去吧,去你父亲那儿。”说着她轻推了下她的后背。
黎蔷顺势小跑着,奔向黎堇,一把抱住父亲双腿,随后被父亲护在身后。
褚芸芸上前一步,横手,高喝一声:“有什么事冲我来,与我的侍女无关。”她虽这么说,其实实力还未完全恢复,她也没有多少胜算。
沈靳忱立时拔出背后的黎贪剑,汩汩紫气紧紧围绕在银白的剑身周遭,却未被雨水打散分毫。
长剑出鞘之时,沈靳忱坚毅的眼神中浮现一丝迫人的癫狂之色。
褚芸芸当即跃至半空,越过众人头顶,朝崖顶狂奔而去。
“这人交给你们,她交给我。”说罢,沈靳忱提剑追去。
两人先后迈入竹林。
沈靳忱霎时停下追逐的脚步,警觉的蓝眸在眼眶中骨碌碌转了数圈。四面八方传来密集而尖细的撕裂声,成千上万的竹叶从天而降,化作锐利的刀锋,划破邪风与雨珠,不偏不倚地朝他刺去。
沈靳忱立即在雨中挥剑,剑光如流星飞射,将密密匝匝的竹叶全数劈落,却片叶不沾身。
密叶落下,褚芸芸忽然现身其后,趁着沈靳忱还未转身,一掌劈向他心脏处,只是半途忽而犹豫,硬转方向,击中了他的肩头。
只是喜色还未浮现便被惊惧代替。
她缓慢地低下头,诧异地看向自己被长剑贯穿的腰部。
她迟缓的视线沿着被自己鲜血染红的剑身,越过眼前人的腰侧。剑柄正反握在他手中,他甚至都不屑回头,与她抗击。直至刺中她的这一瞬,他才微微偏转脑袋,给了她一抹极其轻蔑甚至暗含讽刺的笑容。
褚芸芸猛地后退一步,令冰冷的剑峰退出她的身体。而剑上的血迹则在瞬间便被紫气吞噬殆尽,恢复银白的光亮。
她捂住自己的伤口,勉强使了一招隐身诀,迅速隐匿了自己的身形与踪迹。下一瞬她便出现在百步之外,但她明白,以沈靳忱的感知力,很快便会发觉她的踪迹。她只能竭尽全力,再跑得远一些。
雨珠如碎玉似的落在竹林的土地上,砸出了一个个凹陷的水洼。而她凌乱的脚步则踏平了每一个雨坑。
她急促的喘息声冲散了竹林内的水汽。狂奔带起的泥点四处迸溅,玷污了下摆。受到重创的她已无力顾及衣衫的平整。血淋淋的伤口被雨水不断冲刷,鲜红的血液被稀释成柔美的粉色,与透明的雨珠一同胡乱地溅在脸颊上。
她咬着苍白的嘴唇,来到空山边沿,在阴暗的天色下,踉踉跄跄地跑进一处隐蔽的岩隙间。挤入两块大石之间时伤口又撕裂了几分。她疼得满头是汗,却仍是强忍着痛楚,维持清醒的意识,为自己施法疗伤。
只是她方将腰部伤口缝合完毕,沈靳忱便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她的栖身之所。
饥渴叫嚣着鲜血的黎贪剑,似是对她的血液很是垂涎。包裹剑身的紫气直往她的藏身之处飘去。
沈靳忱瞅准方向,将剑锋稳稳刺入岩隙间,直冲褚芸芸眉心而去。
褚芸芸随即下腰。凌厉的剑刃与她的下颚擦过,只剩分毫距离。她顺势向后翻滚,逃出岩隙,紧接着伸出双掌,按住岩壁,使尽了全身力气将两块岩石生生向中间挪去。
“砰”得一声,两石相撞,夹住了黎贪剑,贴得严丝合缝,暂时制止了沈靳忱迅猛的行动。
沈靳忱不慌不忙,手腕一转,将剑身硬生生横转过来,两块岩石顿时四分五裂,化作数块大小石块,飞溅出去。
褚芸芸踉跄着后退了数步,转身便朝着结界冲去。她攥紧双拳,决心以蛮力打破空山结界,逃出生天。只是她元气大伤,并无几成成算。

第五章 觉醒
沈靳忱在后紧追不舍。见她瞄准的方向,猜测到她的打算。他自然不能让她得逞。一旦让她破开结界出逃,必然会引起缙云注意。岂非打草惊蛇,那他们预备偷袭缙云的计划便会胎死腹中。
他竭力要赶在褚芸芸抵达结界之前拦住她。
褚芸芸则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向前奔逃,腰部的伤口已然疼得麻木,却不得不在克制痛楚的同时,挤出精神来对付身后对她步步紧逼的沈靳忱。她接连使了几招,试图妨碍他的步伐,却被他一一化解。
与此同时,她的胸口“嗡”一声传来一记震颤,意识消失了一瞬。她狼狈的跑姿也垮了一下,差点跌倒,但被她强行拽了回来。只是平安了没多久,心口接连产生锥心之痛。她紧抓衣襟,试图以坚挺的意志捱过这痛楚对意识与四肢造成的麻痹,但仍是无用。
神智被痛苦的浪潮溺毙,她眼前一黑,狠狠摔倒在地。且由于惯力,落地后,她还冲出去了一段。
她全身脱力地瘫软在地,浓重的疲惫令她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
沈靳忱见状亦是奇怪,他慢下步伐,走至她身侧。见她目光空洞迷离,似乎再无招架之力。以防有诈,他始终将黎贪剑对准了她的额头。
与此同时,众人寻迹而来。
圆满双手被黎梨紧紧束缚,在见到她家一向骁勇善战的小姐,满身是血的被人打倒在地,毫无反击之力时,她毛骨悚然地尖叫了声。
褚芸芸仰面朝天,嘴唇微张,任由雨水慷慨地滋润她苍白的唇瓣。她依稀瞧见视野中的沈靳忱嘴唇翕动,似是在对她说些什么。只是她一字也听不见,这世间一切的响动皆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她的听觉。
他收剑归鞘,在她身侧蹲下。
三月的新雨并未厚此薄彼,照样将他如注灌溉。只是他生的一张俊美的面孔,即便被雨水打得透湿,仍是水灵灵的美男子。
若是能忽视他眼中的森冷与仇恨,那她或许能心安理地欣赏一番他的美貌。
他的目光依旧冷漠阴鸷,这一次甚至还带了些许的快意,是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吗?
他的双手即将沾上缙云的血。
她将会成为他踏上复仇之路的第一滴血。
她将实现放平,见到的是沈靳忱显露在外的喉结,此刻正随着他不平稳的呼吸,时不时上下滚动一下。
她模糊的视线陡然陷入黑暗,一只手盖住了她的双眸,一股栀子花的香气萦绕在她鼻尖。
沈靳忱的动作分外轻柔,好似温情的双亲在面临可怕之物时,第一时间蒙住孩子的眼睛,让他们避免面见血腥的场面。
若是他的手指没有暗地里向她两侧的太阳穴攀爬的话,她也许真的会会错他的用意。
看来,这次是跑不掉了。
想来,她这小半辈子过得纵情恣意,洒脱畅快,也算不枉此生了。
能落在这蛇蝎美人的手里,也算死得其所了。
沈靳忱无视她上扬的嘴角,他双唇轻轻翕动,平淡无奇地念了两个字。
“击杀。”
话音方落,他按住褚芸芸额头的右手手背青筋暴起,大拇指与中指精准地按在了褚芸芸两侧的大阳穴上,势如破竹的尖锐力量朝她的天庭涌去。
“小姐!”圆满尖利的惊叫声刺破大天。
顿时,竹林内忽然金光大作。光芒从密林缝隙中四散逃跑,前赴后继地爬向天际。
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倏然亮了一隅,刺眼的金光夺走了所有人的视线。
邪风自平地汇聚,席卷而上,花草被连根拔起,在彻底枯萎前自由飞舞了一回。根基深厚的大树也难逃枝叶折断的厄运。茂密的梢头哗哗作响,赶走了正在树洞中躲雨的鸟禽。
待光芒黯下,原本应当身亡殒命的褚芸芸却举起了两指,直抵沈靳忱咽喉。她顺着他凸出的喉结向下在他地脖颈上擦出一条湿漉漉的水痕,期间她的双目始终平静地阖着。
沈靳忱立即跳开。
褚芸芸神色无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额前的碎发微微拂动,频频显露出她光洁的额头。
只见一道金光似火苗一般从她的眉心猝然亮起,在她的天庭中央幻化出一只小小的凤凰纹样,随即光芒各自分成两团,从她的眉心同时向左右两边延伸出去,在她的额头上逐渐勾勒出了一对凤凰的蜷曲双翼。
特殊的金色凤凰图腾在布满她前额的那一刻,非人的力量震碎了她用来束发的玉冠,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了下来。
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吹得众人身形摇晃,衣衫发丝翻飞凌乱。可唯独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闭着眼,神色平静肃然得反常,貌似不受半点邪风影响。
这股风像是特意略过她似的,不,应当说是害怕,故而不敢惊扰冒犯她。
她仿佛本身就带了一股和煦的微风,无形托着她的衣袂以及发尾,让它们始终呈现飘逸浮动的状态。
圆满不可思议地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喊了一声,“小姐?”
褚芸芸应声,缓缓睁开双目,一双夺目的金瞳静静地躺在她的眼窝里,流光溢彩。
沈靳忱眉头一紧:“瞳色变了!”
与此同时,被关押在红莲烈狱中饱受业火焚烧之痛的女子忽然从极刑的痛苦中清醒过来。捆住她右手的锁链轰然断裂,她布满伤痕的面孔浮现一抹动人明艳的笑容。
“总算觉醒了。”
褚芸芸五指轻轻一扫,呼啸而过的狂风骤然停下,连雨珠也凝滞在了半空。世间归于平静,拨云见月,深夜恢复至万籁俱寂,一时间竹林内静得可怖。
褚芸芸隐藏在散开的广袖下的左手食指开始摆动。貌似在凭空描绘一个无形的图案,像是一个小型的法阵。她慢条斯理的姿态异常庄重优雅。
当她的指尖向下滑落时,一股捉摸不着的风忽然拧成一股绳,不着痕迹地勒住了沈靳忱的脖颈。
他从容的神情蓦然紧绷。下意识伸手去拉扯这肉眼看不见的风绳,却于事无补。
他当即明白这风绳不仅肉眼无法看穿,并且无法触摸,那他遭受到的压迫自然不是这股风造成的,而是褚芸芸将自身灵力融入自然之风中,使得自身灵力可脱离身躯,远程使用。
人可以做到的地步吗?
一旁的黎棠与黎堇见他状态不对,毫不犹豫上前帮忙。他们各自向褚芸芸施展拿手的招式。她手指轻弹,轻易化解。两人眨眼也陷落于与沈靳忱相同的困境。他们面露痛苦地伸手去挥扫那无形的捆绳,可并没有起到丁点儿作用,反倒将自己的脖子抓得赤红一片。
沈靳忱已经镇静下来,并厉声向伙伴们道:“不要挣扎。你们越是挣扎,它便缠得越紧!”
二人闻言,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圆满见状,并没有逃过一劫的庆幸,反倒对自家小姐的反常感到担忧不已。她从未见过她有如此慑人之气势。陌生的眼瞳,冰冷的目光,仿佛并非此世间之人,也非她一贯认识熟悉的小姐。
她忐忑地看着她家小姐,轻声呼唤了一句,“小姐?”
褚芸芸循声望去,金瞳朝她慢慢滚去,无情却美丽的眼睛定在她脸上。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了一点笑意。
圆满见之欣喜,她似乎还认识她。
太好了……
她方要放下高悬的心,一股微不可查的风悄无声息地爬了上来,一下勒紧了她的脖颈。
圆满不由得瞪出了眼珠,嘴巴也被迫张开,一张极度惊恐的狰狞表情瞬间浮现。
“你不是……小……小姐。”
可惜褚芸芸始终无动于衷,甚至还惨无人道地加大了力度。
沈靳忱趁她注意力转移,在掌上蓄满灵力,一掌切开了风绳。他脱身的瞬间,不忘解开黎棠黎堇二人的枷锁,而后催促他们迅速逃离危险的竹林,由他一人对抗。
黎梨见状,拉着圆满一道远离。
褚芸芸欲追赶,沈靳忱即刻握剑向她飞速刺去,以阻拦她的步伐。
褚芸芸面沉如水地伸出两指,轻易地夹住了锋锐的剑峰,迫使他停下攻击。随后她转手,屈指在剑脊上轻轻一弹,却蕴含巨大威力。“乒呤”一声,剑身震颤不已,剑外弥漫的紫气也瞬间湮灭。
沈靳忱一时不敌,竟叫手掌被震得发麻。他也使了一招隐身诀,当着她的面隐匿身形,随后退出百步之外。
褚芸芸耀眼的金瞳在眼眶里左右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猎物的气息。她广袖一挥,四周的竹子向外大片倾倒而去。
她踮脚轻盈一跳,好似飞起来似的,在空中停留得异常得久。一个大跳令她飞出竹林,站定在入口的羊肠小道前。
沈靳忱屏气凝神地躲在一座空屋之后,观察着她怪异的动向。
她的动作与先前相比变得异常缓慢,但威力大增。招数也十分少见。从侍女生涩的反应来看,她应当也是头一遭碰上。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区区缙云族人怎可能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身边的异风又膨胀起来,转了好几圈的砂石早已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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