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晚身后来回踱步,等她哭干了眼泪,我烦躁地问她:「江晚,他欺辱你,你只会无助哭泣吗?」江晚抽噎:「那……那我能怎么办?」我把绑在小腿肚上的剪刀递给她。我说:「今夜趁他睡着,一刀噶了他!我们四人趁夜逃出去!」紫苏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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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侍卫通传节度使今夜要宿在江晚屋里,要她好生伺候。
江晚听了,绝望地大哭。
我觉得,要不是谢星舒拿我们要挟她,她此刻就该寻死觅活了。
我不知怎么安慰她,到底是我们连累了她。
紫苏和幼娘做妾经验丰富,尤其是紫苏。
紫苏说:「江姐姐,莫怕,你就当被蚊子咬,被狗啃,不把他当回事!」
幼娘说:「江姐姐,你把烛火熄灭,眼睛一闭,也就过去了。」
江晚只是低头在哭。
我在江晚身后来回踱步,等她哭干了眼泪,我烦躁地问她:「江晚,他欺辱你,你只会无助哭泣吗?」
江晚抽噎:「那……那我能怎么办?」
我把绑在小腿肚上的剪刀递给她。
我说:「今夜趁他睡着,一刀噶了他!我们四人趁夜逃出去!」
紫苏眼睛一亮。
幼娘看着我欲言又止。
江晚的手颤抖着握住剪刀,听我这么说,浑身为之一颤!
可她最终还是理智占上风。
江晚把剪刀还给我:「我们身陷节度使府,守卫重重。杀了他,我们插翅难逃,只是白白送命!」
可她听到我的建议,却似乎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江晚抹去眼角泪水,握住我的手:「等我探得逃亡路线,再动手不迟!叶棠,谢谢你,有你开解,我才觉得人生不至于一片黑暗!」
我无言以对。
这破乱世,实在让我憎恨极了!
晚上,我见到了传说中的江东节度使,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他身边都是带刀的侍卫,本人一身横肉,看起来满身煞气。
他身上的铠甲甚至溅射了干涸的血迹,似乎不久前砍过人。
我们几个在他面前,弱小得就好像随时可以被捏死的蝼蚁。
我们反抗不了他。
他进入院子后,不许我们三人靠近伺候。
我们只能在院子外守着,看着院子里被重兵把守。
我的想法的确天真了,噶了江东节度使,我们也逃不出院子。
这是另一种绝境。
我、紫苏和幼娘,三人靠坐在围墙下,等里面的人离开。
后半夜,紫苏和幼娘头挨着头睡去。
我却睡不着,抬头,直愣愣地盯着头顶的月亮。
忽然间,我看到谢星舒出现在抄手游廊的尽头。
他只看了一眼院子,转头就走。
我连忙追上他,壮着胆子问他:「谢大人如此憎恶江晚,为何还要出现在这里?」
没想到,他的回答让我意外:「我并不憎恨她,我的仇人是她爹。」
我懂了。
江晚是江东节度使点名要的人,他只是奉命行事。
我仍穷追不舍:「那谢大人为何出现在这里呢?」
谢星舒的脸色铁青。
我怕得罪他太过,连忙转移话题:「谢大人似乎说过,我的眼睛很像您的妹妹?」
谢星舒搭在剑柄上的手猛然握紧。
他忽然开口:「我妹妹曾与江晚是要好的姐妹,可她爹觊觎妹妹,并玷污了她。
「我妹妹不堪受辱,悬梁自尽。我家想要状告他,替妹妹讨回公道。
「她爹却反咬我们以下犯上,意图谋乱,灭我满门。我,难道不该报仇雪恨吗?」
谢星舒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眼底闪过挣扎、痛苦和仇恨。
他或许只想报复江晚她爹一人。
可他的仇人未死,城中无数百姓却因为这场战争死去,连江晚也因此受辱。
这场战争的后果完全脱离他的掌控。
无数冤魂压在他的心头,让他痛苦不堪。
我却说:「我觉得,江东节度使不可能因为你的仇恨,而发动一场战争。他追逐自己的野心,而你,也不过是成就他野心的棋子。」
他猛然抬眼,不可思议地看我。
随后,他像寻求安慰一样,问我:「那么,这件事,我做错了吗?」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屠城那三日,他坐在佛像下一动不动。
原来他在向佛寻求慰藉。
我说:「这乱世中,人人竭尽全力地想活。而你,却在纠结黑白对错,未免有些虚伪。」
他皱眉看我,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忽然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的背影狼狈又恼怒。
次日大早,江东节度使提起裤腰带,春风得意地带着护卫们离开。
我们这才连忙冲进屋。
屋里一片狼藉。
江晚形容枯槁,像一个被玩坏的娃娃,两眼无神地瘫倒在地上。
我们连忙帮她清洗遍布淤青的身子。
紫苏性子急,一边帮江晚搓洗身子,一边破口大骂。
幼娘吓得连忙捂住紫苏的嘴,说小心话传到人家耳朵,人家一怒之下把我们都噶了。
人在屋檐下,要谨言慎行。
可是当天,江晚却发了高烧。
她连着三天高烧不退,任我如何给她物理降温,喂她吃药,都没有清醒。
江东节度使因此大怒,骂诊治江晚的军医是庸医,三天连斩了三位军医。
第四日,谢星舒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他站在床头,对江晚说:「江晚,已探知你爹逃往何处,即日便要拔营追击。您要死,起码撑到我杀你爹那日,你俩一起死。」
江晚的手指头动了一下。
于是,我们便跟着昏迷的江晚,随着大部队一起出发。
大军行走三日,在一座小城外安营扎寨。
谢星舒领一队人马去城门口叫阵,城中派人与其厮打。
据说,战场上,谢星舒被人放冷箭,被直射下马。
我掀起帐篷帘子走出来时,恰恰看到谢星舒被他的手下匆忙地抬去军医处。
他浑身是血。
可正值打仗,军医处忙得人仰马翻。
恰好前几日节度使刚斩了三个军医,此刻显然人手不足。
军医查验谢星舒的伤,却束手无策:「谢校尉中箭部位太过凶险,军中唯有李郎中有把握处理,可他前几日刚被节度使大人斩首,这可如何是好?」
我留幼娘在帐中照顾江晚,拉着紫苏走向军医帐篷。
可我没走几步,却有人在身后喊住我:「你要去哪儿?」
声音失控一般尖利。
我回头,幼娘搀扶着苍白虚弱的江晚走出帐篷。
「我去救谢星舒。」我说,「我学医学了七年,正好派上用场。」
江晚情绪激动:「我不许你救他!」
她恨谢星舒带人把她抓回来,以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我说:「他总是拿我们性命要挟你,我便要做他救命恩人,看他还能不能对我痛下杀手。江晚,我得改变现状,不能拖累你。」
江晚咬牙切齿:「我就是不允许你救他!」
她在那夜深受打击,如今完全失去理智。
「抱歉,我不能听你的。」我拉着紫苏,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晚正在气头上,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
我不能直接告诉她,此刻我决定救谢星舒,是因为他曾放过我们两次。
说了她也不会理解我。
搞不好因此恨我。
可眼下是个机会,我们不能永远被当作随意宰杀的人质。
挤进军医处。
我仔细回忆穿越前在急诊科实习的经验,推开众人,沉着冷静地给谢星舒处理那足以致命的伤。
我忙活到下午,才一身血污地走出帐篷。
军医跟在我身后,抱拳:「姑娘医术了得,我们人手不足,姑娘可否过来帮忙?」
我唇角勾起。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再也不想当低贱的口粮,也不想做任人宰割的人质,更不想做拖累他人的废物。
那么,我就得展示自己的价值。
可我却拒绝军医:「我不能答应你。我目前只是谢校尉要挟江晚的人质,他醒后,让他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