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几人离了神界,四处寻药。
「战神大人,听上去可真是威风啊,怎么样,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滋味如何?哎呀,不小心就戳到大人的痛处了呢,您不会还要拿神火烧我吧?」清冷孤寂的战神殿,不速之客却突然到来。
「我倒是没关系,就是辛苦清沅哥哥他们为我找药了,战神大人,应该不会这么小气跟我一个小花妖计较吧?」她神色无辜,状似有些苦恼地嘟起嘴。
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捂着嘴哧哧地笑了起来。
「乌蔓,被所有人抛弃的滋味好受吗?」突然她停住了笑声,少女一改往日的柔弱,眼角勾着一抹淡绿色的妖纹,当真有了几分惑世魅妖的意味。
「……」我自始至终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并没有开口。视线在她眼角的妖纹上一顿。
她却自顾自地说着,似乎并不在乎我的反应:「我时常在想,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偏偏是个替身呢?若是替身那就一直对我好吧,为什么你又要回来跟我抢!」她有些疯癫了,像是入了魔。
「你抢不过我的,战神大人,您瞧,他们嘴上说着爱你,实际上还不是我扮扮弱势,勾勾手,他们就来了。」她肆意地笑着,仿佛我这个众叛亲离之人已经不足为惧。
「替身?难道不是你处心积虑谋划得来的吗?你既想要通过这种办法来得到一切,又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没有人让她照着我的样貌化形,也没有人逼着她去做什么所谓的替身。
她完全可以及时抽身,只是她自己不愿意而已,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归咎到别人的身上。
「你懂什么!你就是导致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你好好死在封魔渊底不好吗?偏偏要复活,要来动摇他们,你知不知道我就差一点点,我就能得到一切了!都是你,是你害我!」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神色扭曲了起来。嘴里喃喃着是我害她。
我敏锐地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你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什么都是我的了,你不该回来的!」她神色狠厉地朝我冲了过来,我皱起眉,总觉得不太对。
但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将她击退了出去。
小花妖的身体突然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她唇角染血,却蓦然朝我勾起了红唇。
神殿外,众神齐聚,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这就是她的设计吗?
重岚赶紧去扶起她,清沅和苍韫也上前查看,为她疗伤,甚至前不久要和她撕破脸的狼渊也在看了我一眼后选择去查看她的伤情。
「咳咳咳,我只是来求战神大人不要因为我而不顾神界的安危,没想到……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是我没用。」少女的唇边不断涌出鲜血。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气息愈发地微弱。
有时候弱者就天生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所以小花妖的这一番话,引得众神意动,甚至没有人觉得区区一只花妖擅闯战神殿有什么不对。
13.
「乌蔓!她只是一只花妖,没有威胁你的能力,你为什么对她下这么重的手!」苍韫从来都是这样的思想,弱者总是不会错的,因为他们没有威胁力。
所以与我相比身为弱者的他,同样在这里跟我叫嚣着。
「阿蛮,你变了,众生如今于你皆如草芥了吗?」清沅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
「好一句众生于我皆为草芥,她一只花妖何时能代替众生,凭你们偷天换日在战神的供奉之处换上了她的神像?」此话一出,万籁俱静。
花妖最是惧火,战神的本命神火能燃烧世间一切污祟,寻常妖邪沾染上一点都会灰飞烟灭。
她那日被烧了那么久都没有死,无非就是因为佩戴心丹的时间很长,身上多少沾染了我的气息。
后面清沅他们为她寻灵药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从他们动第一座神像的时候我就有所察觉。
万民的信仰,是最好的疗伤圣品,包含着巨大的力量。我倒是想看看作为天帝,作为神君,能为了一个花妖做到哪一步。
倒吸凉气的声音后知后觉地响起:「这未免太过荒唐……」
「一只花妖,怎配替战神享万民的供奉。」
「这何止是鸠占鹊巢,神君怎么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刚才我还觉得她深明大义,现在一看,显然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
议论声越来越大,而被我揭穿的几人也因为太过突然,没有及时做出反应。
「我,战神乌蔓,无愧于神界,无愧苍生。」我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
「好一句无愧神界与苍生,现神界有难,万民危矣。战神可愿出战?」一直没有开口的重岚出声了。
原来是魔界察觉到了战神与神界的龃龉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自然。」我缓缓从神座上起身,一身白衣瞬间被战甲代替,天际一道流光袭来,是沉寂许久的斩魔剑感受到了战意。
我动作轻柔地接过飞来的长剑,第一次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一人一剑可撼天地。
「战神大人……」
众人恍惚间又见千年前,战神孤身应劫的风采。
清沅失了神,重岚握紧了掌心,苍韫难堪地别过了头,而狼渊,他眼中隐隐可见战意,又被强行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