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温雅下了车,整个车内,只剩下云夕和秦砚北两人。
云夕一直低头不语,秦砚北冷冽的眉眼深邃至极,透过后视镜看着已经完全长大的女孩儿,低声开了口。
“我记得你说过,你很喜欢跳舞。但是汀兰如今有温雅在,你没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这话说得直白而残忍,云夕咬着唇:“小叔,你想说什么?”
秦砚北看着她,“海城有个舞团,虽然是新成立,但是是秦氏投资,你可以过去。”
海城……
离这儿有快近千公里的距离了!
他为了让她离他远一点,还真是想尽办法。
云夕整颗心都痛了起来,“小叔,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面前的男人眉头一蹙,看到她眼角的泪光,不由自主想到了三年前的一些画面,语气严肃:“云夕,不要感情用事,汀兰这边,我会帮你跟老板提辞职。”
“小叔,感情用事的,到底是谁。”
秦砚北一怔,刚要开口,突然云夕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妈妈。
云夕像抓到一颗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把电话接了起来,而这通电话,一直持续到云夕下车,也没有挂断。
两人的对话,就这样不欢而散。
秦砚北看着女孩急匆匆从他车上离开的背影,眸色不由得深邃了几分。
不用参赛了,全国巡演也已经结束,云夕的时间一下子都空了出来,平白多出一个长假期。
无所事事了两天,令云夕没想到的是,秦老太太竟然会邀请她去秦家喝茶。
云夕有些紧张,以前为了秦砚北,她总是有意无意讨好他奶奶,但老太太总是很严肃,并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人。
云夕仔细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去了秦宅。
秦宅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在,她带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地产楼盘信息。
看见她,老太太热络的招手:“小夕来了,快过来坐,帮我这个老婆子选选。”
云夕坐过去了,看着桌上的各种各样的别墅、豪宅,问:“您这是在选什么?”
老太太笑笑:“婚房啊!你小叔不着调,终身大事也不着急,还不只有我这个老婆子操心。”婚房……
秦砚北手上挽着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套灰色西装马甲,显出劲瘦的身材,看到桌上的楼盘信息和云夕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目光似有不快:“奶奶,我说过,这些事您不用操心。”
“你要是能上点心,我也就不用操心了!”老太太显然也不高兴了,语气不太好。
云夕此刻没心情关心这些,她低着头站起来,“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便脚步飘忽的要离开,秦砚北按了按太阳穴,在她经过身边时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我送你。”
车上,即使只有两个人,云夕也坐在了后座,不敢和秦砚北靠得太近。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小叔,你真的要跟温雅在一起吗?”
秦砚北声音微凉:“这些事情你不用管。”
随即,他又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去海城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考虑?
云夕自嘲:“我有考虑的机会吗?把我的参赛名额给温雅,也是小叔你的决定吧?只要我不走,你就会架空我在汀兰的位子,直到我主动离开,是吗?”
他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反驳。
“海城的舞团比汀兰更适合你,将来会有更多舞台属于你。”
“可是小叔你知道吗,为了参加舞动国风,我在巡演的同时,还要分出精力练别的舞,连续三个月熬夜练习,因为过度劳累进过几次医院,可这一切付出,都被小叔你轻易的摧毁了。”
她语气很淡,似乎并不恨他,但秦砚北能感觉到,她是不甘心的。
他没在说话,静静开着车,直到在云家别墅前停下。
“回去吧,你再仔细考虑一下。”
云夕打开车门,眼中隐有水光:“小叔,你要赶我去海城,究竟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躲着我,你心里清楚。”
说罢下车。
秦砚北心中生出一阵烦躁,他转头往云夕离开的方向去看,却正好看到她走了两步,身子就摇摇晃晃。
接着,她如同被抽了力气般软软倒下!
“小夕!”
第四章
将人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后说问题并不大。
是前段时间过度疲劳加上最近心神不稳,导致低血糖昏倒。
等到云夕晕晕乎乎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秦砚北高大宽阔的背影。
他站在窗边,似乎在打电话。
这样静谧的氛围让云夕鼻子一酸,好像忽然回到了初二那个午后,她发烧烧到四十度,父母却不在家。
后来,是小叔带着她到了医院。
也是他陪了她一整晚,生怕她烧糊涂,一晚上连闭眼都不敢。
过往那些温情回忆闯进脑海,云夕马上就忘了什么婚房什么参赛,脑子里只剩他的好。
“小叔……”
一出声才知道嗓子有多嘶哑,秦砚北背影一僵,随即挂了电话转过身来。
她一副可怜样子,秦砚北无奈的走到床头,给她倒了一杯水。
“慢点喝。”
云夕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水,才感觉喉咙里舒服了一点。
喝完,她又重新躺下,直直盯着秦砚北。
“小叔,我以为你不会再管我了。”
秦砚北放回水杯的手一滞,神色莫名的看向她:“小夕,我永远不会不管你。”
她还来不及高兴,却又听到他说:“可我管你,只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是基于我跟你妈妈的情谊,也基于我们两家的关系,其他的……没有。”
气氛一时凝固,云夕心密密麻麻地开始痛了起来,半晌,她才自我安慰般开口:“这样啊,那也好,至少……至少你还会关心我。”
虽然我并不想要,你这样的关心。
只可惜就连这样责任式的关心,都没有维持多久。
很快,秦砚北的助理小王快步走进病房,神色焦急:“秦总!温小姐练舞的时候不慎摔倒,有些严重,已经被送到医院了!”
几乎是瞬间,云夕看到秦砚北变了脸色,他似乎是要立刻转身就走。
而云夕却鬼使神差的,猛地坐起来抓住他的手腕,抬眸哀求的看着他:“不,不要走,小叔,你再陪陪我吧……”
就如同初二发烧住院的那年,在医院没有一个亲人陪同的她,绝望而可怜的抱着秦砚北。
“小叔,我好害怕,你留下来陪我吧,我不要一个人在医院。”
当时的秦砚北刚接管秦氏,正是最繁忙的时候,却在看到她泪蒙蒙的双眼时,心软点了头。
可如今……
云夕清楚的感觉到他拨开了她的手。
“别任性,温雅受伤了!”
俨然一副温雅比她重要得多的样子。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偌大的房间只剩云夕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推开她时的温度。
她一双翦瞳盛满水光,仿佛再也无法将刚才那个为了温雅就离她而去的人,与之前只宠爱她的小叔对上号。
眼泪应声落下,房间只剩一声声压抑痛苦的哭声。
“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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