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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2-14 09:00:1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话毕,再无多言,我挥手让琥珀继续帮我拆卸头上的钗环。大婚可真不是人能受的,顶了这一天的凤冠,脖子酸疼得很。

至于聂寒山身上也是一身酒气,略坐了几分钟后,自行去了后方浴室洗浴。

待到他一身水汽出来时,我已经屏退了左右,取了一本山闲游记的书斜靠在床头看着,浑然没有一点新娘子对夫君的娇羞。

聂寒山像似也累了,略看了我几眼,自顾自地上了床,扯过了锦被搭在了身上。

这张穿花百蝶千工床是我年少之时,母亲为我备嫁时,特意请了江南名匠苏大师历时一年半打造。

除了精美外,唯一的特点就是大,躺下两个我还绰绰有余。

聂寒山尽管身量宽大,但留给我的位置足够了。

见人已经睡下了,天色也不早了,我顺势放下了书,越过他下床吹灭了龙凤喜蜡烛。

「你干吗?」他不解地看着我。

根据京中习俗,新婚当夜的龙凤花烛需一夜点至天明,寓意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不过我与他之间倒也不必这些。

我缓慢地爬回床上,拉过了另一床锦被盖在了身上,淡淡地说道:「有光,我睡不着。」

我往里靠和他中间隔开了一大段距离。

虽是洞房花烛夜,但我们双方似乎也都达成了某种不可意会的默契。

聂寒山不会碰我这件事,在嫁进来之前我早已有了预料,此刻甚至还有些放松。

只是盯着床头的红绸,心头的惆怅难免消遣不过。

少女多心事,嫁人等于是第二次投胎,我也曾暗偷偷地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坚毅果敢还是文质彬彬?他会是什么性子?我同他会是像姐姐、姐夫那样欢喜冤家、吵吵闹闹,又或是像爹爹和娘亲那样恩爱缱绻、举案齐眉……

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我的夫君文才武略样样都好,可惜他心里早已经有了别人。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争风吃醋是天底下最傻的事情。

人心向来都是偏的,你做得再多,在他眼里或许还觉得麻烦。

就这样吧,不求疼爱,但求体面。

黑暗中,我闭着眼逼着自己入睡,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

没多久,门外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连带着还有激烈争吵的声音。

我蹙眉,扬声对着门外喊道:「琥珀,出什么事了?!」

「芳院的赵妈妈硬闯过来,说是柳姨娘不舒服,非要找王爷过去!」琥珀的声音又气又急。

聂寒山闻声翻身便欲起:「本王去看看。」

他挪动一步,便被我强硬地扯住了手臂:「妾身知晓王爷珍重柳姨娘,但今日拜堂之时,王爷当着众人的面,已经折了妾身的脸,您今后去那儿,妾身不管。但今晚请您务必留下!妾身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也是从小到大被父母兄长疼爱着长大的,还望王爷给我还有我们绪家些脸面。」

我定定地看着他,抓他的手臂握得极紧,几乎能感受到红色丝绸寝衣之下绷起的肌肉,寸步不让,一字一句地说道:「王爷刚才还说了,会给我体面,这些事情还是让妾身来处理吧,王爷先睡。」

不等他回答,我率先一步从床上爬了起来,点了灯,从衣架子上取下我刚换下的金丝刺绣而成的华丽嫁衣,披挂在了身上,刻意在他面前展示提醒。

聂寒山不再动作,重新坐回了床上。

我推门出去,声响俱消,众人显然没想到居然会是我出来,而不是王爷,一直闹腾极凶的赵妈妈像是惊到了,哑了口。
「夫人。」

我环顾了门外众人一圈,视线在赵妈妈和她带来的小丫鬟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不等她们开口,面无表情地吩咐道:「琥珀取我的帖子来,到太医署请赵太医来为柳姨娘瞧瞧,另外将深夜喧哗的赵妈妈等人重打三十大板,关进柴房,明日再行处置。」

琥珀展颜一笑:「是。」说着就要让人动手。

旁边有个衣着体面的婆子似乎有些犹豫:「夫人,这大婚之日,见血怕是不好。」

我冷笑一声:「是啊!你们也知道这是王爷和本王妃的大婚之夜,怎么就放这么个不知礼数的婆子直接在外喧哗?我倒不知镇北王府居然是这么个规矩,滚!」

眼见着我起怒,众人悉数动了起来,赵妈妈在被拖走前还犹有不甘地喊着:「王爷!王爷!」

似乎是烦了,聂寒山冷冷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掌嘴。」

此话一出,当即便有人堵了她的嘴,迅速地将人给拖了下去。


2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二日,我与聂寒山大婚当日的事被传得满城风雨,就此我从人人艳羡的太傅之女沦为了全城的笑话。

宫里的陛下和太后娘娘知晓了此事,将聂寒山召进宫狠狠地痛斥了一番,太后与皇后又特意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宫婢,带着诸多的赏赐过来安抚于我,顺带着对那位柳姨娘进行敲打。

事毕之后,我带着丫鬟琥珀过去看她。

毕竟这位柳姨娘身子娇弱,迎风便害病,那可是聂寒山的心肝宝贝,可欺负不得!

我讥诮地翘了翘唇,刚走到门外,便见那位柳姨娘抽泣着缩在聂寒山的怀里,寻求安慰。

她仰着头,双眸含泪,大滴大滴的水珠不要钱一般从眼角滑落,当真是楚楚可怜。

「寒山你信我,我不是故意要搅扰你和王妃的大婚之礼,都是我这个身子不争气,妈妈和小环也都是因为担心我,这才……」

说着又咳嗽了几声,聂寒山熟稔地替她拍背。

柳姨娘的身子在京城里不算是秘密,据说是当年在战场上为了救聂寒山落下的病根,具体情形不知,但因此聂寒山对她厚爱有加。

生死相交,如此深情厚谊,旁人如何比得过?

而我也没想比过。

跟在我身后的琥珀有些看不下去了,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提醒了下。

这时两人才算是注意到了我。

柳姨娘抬头看向我,露出了苍白又讨好的笑:「王妃。」说着还想勉强支撑起身子下床来给我行礼,只是半道上又跌回了聂寒山的怀里。

见状,我也懒得搭理她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当即和蔼大方地说道:「妹妹身子不好,就别下床了,安心休养才是。」

「都是妾身不争气,今日原该我去正院为夫人奉茶,居然还劳烦夫人过来看我,实属大不该,昨日更是扰得王爷和王妃一日不宁,实属罪过。」

「妹妹说这话就见外了,那都是些不懂事的丫鬟婆子做出的事,切莫为她们着恼,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昨儿个太医来看过了,怎么说啊?」我言笑奕奕,对她的示弱全盘接受,顺带着也确实对她的病有些好奇。

「就是心绞痛的老毛病,受不得风、受不得气,也多亏王爷这些年的照顾才残喘度日,王妃不必放在心上,平时里多休息休息就好。」

她答得温和,却是字字含有珠玑。

受不得风、受不得气,王爷看重,那可不就是在明示我别想用王妃的身份来压她吗?

按规矩,她这个做姨娘,每日应当到正房来晨昏定省服侍正房。可既然人都这么说了,身体不好,若是出了事,那可不就是我的事吗?

我浅笑了下,正好我也不想见她。

我对聂寒山没有想法,一心只想着在院中安闲度日,当即便是愉快大度地说道:「妹妹说这话,可就让姐姐心疼了,既然身体不好,以后像什么省昏定省之类的也不必了,妹妹好生将养着就好。」

我的大度显然聂寒山很满意,又是一番交谈后,门外端了热气腾腾的汤药过来。

由丫鬟们服侍着她喝下休憩后,我同聂寒山一同出了芳院。

走到半道上,聂寒山突然说道:「柔柔身体不好,今后恐怕得麻烦夫人了。」

我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要将照顾柳姨娘的事情扔到我的头上。

我刚才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要将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毕竟照顾好了,不一定会有奖赏,照顾不好却是一定会遭受不满。

他是觉得我大度,就可以得寸进尺吗?

我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直视着他的眼睛,冷淡地说道:「王爷这有什么麻烦的,妾身没进府之前,底下人也是伺候得好好的,一应的吃穿用度照旧便是。比起妾身,想必府里的管家和嬷嬷们更清楚该如何照料病人,也不瞒王爷,妾身的身体也不是很好,王爷愿意的话,也可以等回门时,问问妾身的母亲。」

我的母亲本就因为我要嫁给聂寒山而郁郁寡欢,在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后,更是直接病倒。

我虽然担心,但也只能派人回去慰问几句。

一提到这件事,他立马哑口,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本王不是那个意思,只如今夫人已经进府,府中后院一切事宜都将交归夫人手中,柔柔多病,将来免不了会有不少麻烦事会叨扰到夫人头上,只怕会辛苦夫人。至于岳母那边,回门之日,寒山会亲自请罪,昨日实在是委屈夫人了。」

「倒也不用什么麻烦,让下人们好生照料就是,王爷放心,妾身不是多疑嫉妒之人,柳姨娘先前在府中是什么待遇,如今也是如此。」

大抵是听出了我话语中的冷意,他定定地看着我:「本王知晓夫人的大度,剩下的就拜托夫人了。」说完还双手握拳置于胸前,郑重地向我行了一礼。

我心口微震,堂堂镇北王,立于天子面前都可免于行礼的三军将领,外人眼中威严不可侵犯的男人,竟然在此刻低头。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该感叹聂寒山的情深似海,还是该羡慕那个叫柳柔儿的姑娘的好运。

唯一一点我可以确定的是:我是这场婚事里唯一的牺牲者。

我上辈子估计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我强压住心头的酸涩,避开了他的行礼,扭回头去不让他看见眼泪落下,语气里依旧维持着镇定:「王爷客气了,时间不早了,妾身还有府中诸事需要打理,就不送王爷了,王爷慢走。」

说完也不等他开口,自顾自带着丫鬟琥珀离开了。

琥珀扶着我的手臂,担忧地看着我说道:「小姐。」

我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光,对着她,安抚地扯了扯嘴角:「放心,我没事,虽然没有感情,但从目前来看,聂寒山至少还是个可以沟通的人,以后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太难过。」

三日回门。

母亲抱着我泪眼涕涕,聂寒山也果真如先前所说给足了我面子,当面致歉。

父亲、母亲纵然不喜,但考虑到我已嫁入王府,将来一生的恩宠祸福悉数系于他身,到底也不敢多加为难。

回门的那顿饭吃得虽然不算欢愉,但到底也不算过分沉闷。

临走前,母亲拉我说话,询问我是否与王爷圆房。

看着她期盼的眼睛,我不忍心让她失望,故做出娇羞的模样,点了点头。

看着母亲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的样子,我心间是一阵悲凉。

等出来时,正好遇见父亲与聂寒山说话。

「微微打小在家便娇惯惯了,性子上难免有些刚硬,今后若是有不懂事的地方,还望王爷别多与她计较,老夫在此先多谢王爷。」

说着,父亲深深地弓下了背脊,对着聂寒山郑重行礼。

看着这一幕,我喉头一堵,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心疼成一片。

现在弯腰的那人是谁?

是我的父亲,当今的太子太傅。

当年先帝执意弃长立幼,他领着百官跪于太极门前,数次庭杖都未能打断的背脊,此刻却为我而弯。

我捂着嘴,才勉强没哭出声来。

聂寒山显然也被惊到了,连忙退避开来,抬手扶起:「岳父万万不可,快快请起。」

「我知王爷心有所属,也不求王爷多有疼爱,只望王爷善待微微。」

声声悲切,里面蕴含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淳淳爱意。

聂寒山沉默,眼神里多了些说不出意味的动容:「岳父放心,微微既然嫁与了我,我自会善待于她。」

「哎。」

父亲笑了,这是他今日里露出的最真挚的笑。

我躲在一旁泪流满面,许久后才收拾好心情走了出去。

父亲恍若无事地嘱咐了我几句后,亲自送我出门。

马车停在正门前,聂寒山扶着我上了车,马车行进出了好一段距离,我忍不住掀开了车帘往后张望,只见远处父亲苍老的身影依旧矗立在门前,久久张望着马车。

我再也忍不住了,甩下了车帘,也顾不得聂寒山还在车内,回过身低下头就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聂寒山抬起手,似乎是想安慰我,但到底还是收了回去。

心头不平,我恶向胆边生,抬起通红的眼睛厉声质问道:「你不喜欢我,又为何要娶我?!」

天知晓,在候嫁的那段时间里,我又是多期盼他能有所行动。

聂寒山闭了闭眼,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事已成定局,我看着他也无话可说。

马车行进到了镇北王府。

一入院,便看见了柳姨娘带着丫鬟小环候在了门前,见我们两人并肩同行,立马迎了上来。

那双眼睛紧紧地落在了聂寒山身上。

「寒……王爷、王妃。」

「不是身体刚好些,怎么就出来了?」聂寒山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我心情不好,不耐烦应付她的张扬示威。

「离开了这么久,府内还有其他事等着妾身处理,就不打扰了。」

说完带着琥珀扭身就走。

「姐姐她这是?」

身后传来了柳姨娘娇娇弱弱,状似不解地问话。

「无事,王妃想家了。」聂寒山答道。


3

在王府里的日子,比之在家做姑娘时,忙了数倍。

作为执掌中馈的当家主母,我首先要理清的便是王府里的账目。

聂寒山十二岁入伍,在外征战十三年,深受陛下恩宠,所得金银财物无数、田地庄园数座,但大多却都留存不到手上,悉数用于对阵亡将士的抚恤。

加之家中芳园还有个柔弱的吃钱大户,我清点完王府的账目时,看着这每月只能勉强维持平衡支出的账目,陷入了沉思。

这家谁爱管,谁管去吧。

尤其是这芳园的支出,更是离谱到夸张。

每月进补的药膳支出便高达五百多两,寻常中等人家一年的支出也不过十来两银子,而芳园里负责照顾她的丫鬟婆子就高达二十来人,其中还不包括专门为她开小灶的厨娘,加之其他的香料以及衣着首饰的添置,我也不是没去过其他高官贵爵之家,奢侈,实在是奢侈。

也就是整个镇北王府后院只有她一人,而聂寒山也不喜奢侈,才能维持下去。

琥珀是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的丫鬟,也都是习文断字,见到这份账单时也是张大了嘴,惊叫道:「她到底是多金贵的人啊,一个月用这么多钱?」

站在我跟前的张管家流露出了尴尬的神情,满怀着期待看着我。

我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刚才我听了管家的叙述,话里话外,管家也并不是对柳姨娘的奢侈无度没有意见,只是碍于自家王爷,不好多说而已。

「夫人,眼见着马上就要到重阳佳节了,各府的节礼也该备了。」

「往年是怎么个份例,就照往年备吧。」我看过管家往年备下的单子,很合适,也不想在这方面多下功夫,随口说道。

却不料管家面露难色。

「怎么?」我端起了茶,喝了一口。

「夫人,账上没钱了。」

「怎么没钱?我看这不是还有三千两银子在账上吗?」

「铺子和田庄上的收益要下下个月才送过来,而这三千两银子还得预备着府内这两个月的花销,尤其是芳园那边,还不一定够。」

「那这银子都花到了哪里?」琥珀忍不住问道。

「婚宴和彩礼备了不少。」

管家说得含糊却是把我给听笑了。

「怎么?管家是觉得用得多了?」

「不敢,老奴不敢,只是账上确实是没钱了。」管家叹了口气,一脸的难色。

我皱紧了眉,倒也不想怪管家,账上没钱,他说的也是事实。

这件事也不是不好解决,只要我拿钱出来。

母亲从我出生便开始为我准备嫁妆,本就丰厚,后来又因为眼见着我要嫁进王府,特别又再备厚了几分,可以说几乎是备齐了我一生所需。

可是要让我拿嫁妆出来为了柳姨娘,那实在是有些亏心。

而我也做不太到,可是这件事是我嫁进王府后,第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也不能不管。

我想了想,叫来琥珀吩咐了句:「去把彩礼的单子拿出来给我瞧瞧。」

琥珀闻言低声应了一声,扭头进了屋。

我拿着彩礼单子细细看了下。

得了,既然这些都是从王府出的,那就用在王府吧,要是用完了,我可就不管了。

面对着管家的询问,我没答他,随意打发人出去了。

第二日,我派琥珀送了一笔银子过去,王府账目上充裕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年。

我也逐渐习惯在王府里的日子,平平淡淡的。

许是守着对柳姨娘的诺言,聂寒山自成婚当天,一日也未曾在我的房中歇过,只偶尔会过来陪我吃饭、说说话。

他见识广博,我学识渊源,如果抛开尴尬的夫妻关系,甚至可以说上一句知己,常常聊得兴起。

可无论聊得多开心,当天色渐晚时,我依旧会委婉地催他离开,每当那时,他的神色总透着些说不出的怪异。

我丝毫不在意,依旧平静微笑看他,而他也自不会多留。

琥珀看着这一幕,不止一次地叹气劝我:「小姐你这又是何必?!我看王爷不止一次是打算留宿在咱们蘅芜院的,难道……你真准备守一辈子的活寡?你没听外面人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话说到最后,甚至还带上了哭腔。

我哑然,转而看向了天边零落的黄昏,聂寒山离开的背影是那么坚决。

外界的流言蜚语,我自是知道。

每逢节日相聚又或是宴请,我的到来总能迎来一波又一波含笑异样的目光。

当初誉满京城的太傅之女,如今是镇北王被迫娶回家的摆设和管家。

女子不似男儿天地广阔,这世道对女子也并不宽容。

即便我身为太傅之女也逃不开三纲五常。

只是我终究是不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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