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啊!你爹失忆了,还有个未婚妻,看起来之前感情不错,你娘我算是个见色眼开的小三,那你就是个私生子。
算了,还是别生下来了。
生下来我不仅没多少家财让你继承,还送一套你理不清的亲疏关系。
我这边打定主意,二牛那边跟着郎中开药,仔细问着他注意事项。
哎!现在多高兴,恢复记忆多失望。
我本想走着回客栈,结果他非不让,抱着我,小心翼翼,走得极慢。
脸上挂着笑,时不时笑出两声。
娃啊!你爹傻了,像二愣子似的,你可真可怜!
临近客栈,发现门口站着一群侍卫。
叫夕儿的白衣女子已经等候多时。
找来的速度还真快!
我挣扎着从二牛怀中出来。
那个夕儿好像哭了很久,眼圈红红的,目光粘在二牛身上。
我有眼色的准备上楼,回避这个场面。
见我离开,二牛也在后面紧紧跟着。
我喟叹一声,转身,「不管怎样,这事关你的身世,既然有人找上门,你总要去瞧瞧!」
「你不用跟着我,折腾了一天了,正好有些累,我回房间休息会。」
「如果她们讲的是真的,你可以随意做决定,不要把我和孩子当成包袱,若是你未婚妻介意,或者如有必要······」
「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毕竟他的存在本来就是错误。」
听我讲完,二牛的眉头皱着极深,脸色很差,扣住我的手,拉下脸哄道:「生我的气可以,不要把气撒到孩子身上。」
「我不一定是她们要找的人,就算是,又怎样!」
「娶谁做娘子,我自己说了算。」
拉着我走到白衣女子的那桌,落座。
「不久前我跌落马车受了些伤,现在不记得以前的事,你怎么证明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他开门见山道。
「你失忆了!」女子震惊道。
二牛点点头。
「你叫杜若卿,字谨宣,是京城杜家人,现任刑部尚书。去年临近腊月,你出门办案,从此便毫无音讯,我一直在等你回家过年。」
「我叫林夕儿,京城礼部尚书嫡女,我们自幼青梅竹马长大,两家在我们小时候就定下婚约。如果你没有失踪,我们已经成亲了。」
「我就算认错人,也绝对不会看错你腰间的那半块玉佩,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说着从脖颈间拉出另外半块莲花纹路的玉佩,「这本是一块玉佩,是你当初将它一分为二。」
「你说就算走到天涯海角,看到它也会想起我。」
我记得很清楚,捡到二牛时,他腰间便挂着那半块玉佩,是个雕刻的鲤鱼。
两块玉佩正好能合到一起,鲤鱼戏莲花。
二牛收回玉佩,没有重新挂回腰间,反而握住我的手,「抱歉,我已经娶妻,娘子待我极好,没有要换的打算。」
林夕儿见此,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杜若卿,你就算失忆了,怎能如此辜负我,我等了你十几年。」
转而恶狠狠地瞪向我,「你一个乡野村妇,如何能配得上清风朗月的他,只有我林府嫡女才可以。」
见她如此激动,老嬷嬷眼疾手快地护住她,安慰道:「小姐,冷静。」
「杜公子这是被外面的狐媚子蛊惑了,回京城我们找杜老爷杜夫人撑腰。」
「更何况你是林府唯一的小姐,这等乡野货色难登大雅之堂,入不了杜老爷杜夫人的眼。」
「就算杜公子执迷不悟,到时直接将这狐媚子杖毙就妥了,总之他不娶你是万万不能的。」
她这话是说给我听,也是说给二牛听的。
二牛神色有些阴霾,淡漠至极的双眸中没有任何感情,「你们说我是刑部尚书,那应该清楚动了不该动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走,上楼。」二牛二话不说,将我拦腰抱起。
「天色有些晚,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回惜福镇。」
「不理这些疯子。」
「乖,趁热把药喝了。」
我坐在床榻上,皱着眉头看着碗中黑色的汤药。
「按照话本中的戏码,此时碗中应该盛着的是堕胎药。」我开玩笑道。
二牛手掌放在小腹上,笑着看向我,无辜道:「我才舍不得呢!这里面可是我的宝贝。」
「讲真的,你就真的不想回去?」
「刑部尚书,那么大的官,泼天的富贵;还有貌美的未婚妻。」
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收紧了一圈,低下头在我的颈窝处蹭了蹭,开口道:「不想。」
「我不信,成亲那段日子你天天想着往外跑,就连现在衣柜中还放着你打包好的行李。」
「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另外衣柜中的不是行李,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一掌拍在他的手背上,「别摸了,再摸现在也就豆粒大小,摸不出花来。」
接着道:「你现在是这样想,等恢复记忆心疼你的娇弱未婚妻,到时杀了我的心都有。」
他收回手,神色镇定,「绝对不会,如果有那一天,我就先杀了我自己,替你下去探路。」
我浑身僵了僵,喉咙发紧,假意玩笑道:「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这夜我窝在二牛怀中,睡到半夜燃烧的火焰照亮半边天空,浓浓的黑烟涌入鼻腔。
二牛将我叫醒,塞给我浸湿的手帕捂住口鼻,扶着我向外走去。
推开房门,客栈走廊涌入好几拨黑衣人,拿着刀,向我们走来。
二牛一边护着我,一边和黑衣人周旋,我从未晓得他的身手这样好。
火烧得噼里啪啦,火势越来越大,烟雾也越来越浓。
有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目露凶光地朝我杀了过来。
我捡起地上的黑衣人掉落的刀,咬咬牙,杀猪般,三两下解决了对方!
这群黑衣人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他娘的,想也不用想,肯定是白天的小白莲支使的。
二牛见黑衣人下意识不敢伤他,放开了手,砍向他们。
不一会儿,黑衣人全部倒地。
他的衣袍被鲜血浸湿,脸上挂着贼人溅起的血,杵着刀,猩红着眼朝我笑。
笑个屁!都什么时候了还笑!笑这么瘆人,吓着你娃怎么办!
我骂了句脏话,用刀砍开地上燃烧的木头,走到他身边。
他闭上眼,浑身脱力,倒在我怀中。
我怀抱住他,温温热热、黏黏糊糊的血液蹭在我手中。
他背上挨了一刀,疼得他昏过去太阳穴也直抽抽。
我费力地拖着他,将他拖到一楼。
火烧得太大,燃烧的房梁倒塌下来。
我趁机将他推出客栈大门,跌坐在地上,被浓烟熏得口鼻火辣辣地疼。
隔着熊熊燃烧的房梁,贪婪地望着他。
喃喃道:「你是翱翔在九天的白鹭,这么好的你怎么能拘泥在此,秉公执法、建功立业才是你的去处。」
「我们的相遇本来就是场意外,去找你喜欢的人吧!」
林夕儿急匆匆跑来,查看地上躺着的杜若卿,见还有气,招呼人将他抬起。
站起身来,嗤笑着望向我,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迎向她的目光,笑得开怀坦荡。
早就料到,她带着人守在客栈外,今日若大火烧不死我,出去也会被她杀死。
我将发髻上的银簪拿下,丢在地上。
毕竟是他第一次送我的礼物,还有些舍不得呢!
转身在林夕儿震惊的目光中,朝火光走去。
她以为我会向她求救,跪下来让她饶我一命,我孟娇娇就算死腰杆也挺得直直的。
更何况我根本就不会死。
亏得我前十几年生性风流,去秦宣阁时总爱在此处落脚,时间长了,和店主处成兄弟,自然知道旁人不知的密道。
醒来看到着火时,就猜到林夕儿的目的了。
杜若卿一旦醒来肯定会回来找人,我将银簪子丢到客栈,等他发现时,自然误会我早已葬身火场。
杜若卿若是永远不恢复记忆,那林夕儿和他这辈子都没有可能;若是恢复记忆,他们之间也永远存在隔阂,是林夕儿的心狠手辣葬送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她林夕儿占了我的身份,对我痛下杀手,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夜半,街道上空空荡荡,这个时辰已经闭市,一个鬼影都看不见。
摸着黑我好不容易找到尚香书苑,敲了好久的门,才有人应声,「你且等等,三更半夜的是谁啊?」
打开门,林青木看见蓬头垢面的我吃了一惊,「你这是?」
「说来话长。」
他忙将我拉进去,拴上门闩,狐疑的目光在我身上转来转去,「你莫不是去秦宣阁钱不够,被人打了出来。」
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怪惹人生疑,笑了笑,「大木头,我好饿,有吃的没?」
「家里就剩这些饼子了,你先吃着,明天我出门给你买旁的吃的。」
我用力咬着干硬的饼子,咳嗽两声,「倒霉催的,我钱袋子被小偷摸跑了,搞成这个样子。」
见我神色自若,丝毫不心虚,他叹了口气,「你啊!要不是去秦宣阁寻伶人,能被人偷钱袋子吗!」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迟早得在这上面吃点亏才收心。」
「今晚现在我处住下,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我点点头。
林青木和我算是青梅竹马,四岁那年,我爹初初落脚惜福镇,买的就是他家房子的前院,也就是现在住的宅子。
从小带我上树捉鸟、下河摸鱼。可以说我出落成现在这样,他有不可磨灭的贡献。
家中有个寡母供他读书,我爹见其可怜,隔三差五地照顾他们生活。
当然,林青木这棵窝边草我爹自然不会放过。算起来,他是我爹第一位风投对象。
只不过三年前寡母去世,林青木便来了宣城做教书先生,一边讲课一边备考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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