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两个字像巨石在江念卿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知道唐运乾解释说:“这是我一个朋友托我从外国帮他女朋友定做的。”
听了这话,她胸口的重量才消失,却又无法忽视紧接而来的失落。
忽然,唐运乾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松开手,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江念卿望着他,耳畔忽然响起昨天医生的话。
“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即便进行治疗,恐怕也只能维持三个月的生命。”
三个月,是上天留给她最后的时间……
“我晚上有个应酬,你早点休息。”
唐运乾叮嘱了一句便要离开。
“陈哥。”江念卿拉住他的手,欲言又止。
唐运乾目光微沉,将那双眼中的挣扎当做不舍。
他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听话,等我闲下来就好好陪陪你。”
江念卿抑着喉间的紧涩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闻言,唐运乾眸色微变,却也只是笑了一声:“怎么,你想做我婚礼的伴娘?”
一句反问犹如冰锥刺进了江念卿的心脏,连同那抹抓住他的力气也被抽离。
她怔怔放开手,扯开嘴角:“记得回家。”
唐运乾没有回答,抿着唇转身走了。
目送那背影消失,江念卿才转头望向一旁的婚纱。
也许她不仅没有做新娘的机会,连做伴娘的机会也没有……
好半天,江念卿才收拾好心绪出门回了自己家。
比起唐运乾的独栋别墅,江家的复式公寓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但看到江母幽怨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客人。
江念卿刚坐下,江母便开门见山就说:“我想了个办法,只要你怀上唐运乾的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提结婚了。”
闻言,江念卿不由想起刚刚跟唐运乾的对话,神情一暗:“他暂时不想结婚。”
这话像是导火索引燃了江母心里的不满。
她看着江念卿的金发和浓妆,恨铁不成钢似的斥责:“这么多年了,你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怎么还拿不住他的心。”
江念卿收紧了手,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苦涩。
六年前,江家公司面临倒闭危机,是唐运乾出资相助,但条件是让江千金跟着他。
为了家族产业,江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突然,涌上喉咙的铁锈味打断了江念卿的思绪。
她竭力咽下后看着脸色铁青的江母,哑声问:“妈,你能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抱抱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感情生疏到连一个拥抱都要询问。
然而江母却蹙起了眉:“抱什么抱,你还不如去琢磨自己哪儿做的不对才让唐运乾不想结婚。”
明确的拒绝让江念卿浑身一僵。
半晌,她才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出门时,保姆轻声说了句:“小姐,您这次回来可瘦了好多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来自外人的简单关心像一股暖流淌进江念卿心里。
几乎每天见面的唐运乾和身为母亲的江母都没有发现她瘦了,而这个在江家做了七年的保姆看了出来。
江念卿红了眼:“谢谢。”
天色阴沉,冬风锋利如刀。
金色枫叶铺满街道,江念卿站在一家婚纱店的橱窗前,看着里面的婚纱发呆。
好一会儿,她才将视线挪向隔壁的照相馆,犹豫了一会儿后走了过去。
照相馆内,正在擦相框的老板见来客了,立刻热情问道:“小姐,拍证件照吗?”
江念卿环顾四周墙上各种照片,目光最后落在角落中的黑白照上。
“我想拍张遗照。”
深夜。
江念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乱的像一团乱麻。
这时,房门被推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消失在床畔。
一双有力的双臂将她捞进一个带着寒气的怀抱中。
淡淡的香奈儿香水味让江念卿呼吸一窒:“陈哥……”
“嗯。”沙哑而带着丝疲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覆上唐运乾冰凉的手,低声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唐运乾微抬墨眸:“六年前在大学里,我作为嘉宾参加开学典礼,你是发言的新生代表。”
简单的回答让江念卿目光渐黯。
其实,她早在九年前就遇见他。
那年她跟着江父参加一场宴会,看见了当时还只是陈家少爷的唐运乾。
也是因为那一眼,懵懂的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江念卿抿抿唇,忍着眼眶的涩意又问:“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把我当做江念卿去想。
可回答她的却是唐运乾均匀的呼吸声。
江念卿垂眸沉叹了口气,心里落寞又庆幸。
落寞的是没能听见他的答案。
而庆幸的也如此,至少不会听见让她失望的字眼。
次日。
江念卿醒来时,身边一如往常空荡。
她望着窗外阴雨绵绵的天,心绪惆怅。
忽然,几滴血猝不及防地滴在淡蓝色被子上。
江念卿慌忙捂住口鼻下床冲进浴室,再摊开手时,掌心已是一片鲜红。
她手一颤,赶紧打开水龙头冲洗干净。
可就在抬起头后,江念卿目光一怔。
镜中的自己脖颈处多了几块红色瘀斑,衬的她脸色更加苍白。
医生说随着病情的加重,瘀斑可能会遍布她的全身。
一种被死亡笼罩的恐惧感像大手攥住江念卿的心。
她急切地翻出遮瑕粉,一点点把瘀斑盖住。
等收拾好一切,江念卿突然就红了眼。
她以后都要这样,才能欺骗自己和别人她很健康吗?
良久,江念卿才平复心情下了楼,落地窗旁的婚纱已经不见了。
她窝在沙发上,给唐运乾打去了电话。
几声嘟后,手机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
“怎么了?”
江念卿轻轻问:“你今晚回来吃饭吗?”
闻言,对面沉默了几秒后才回答:“嗯,不要再站在外面等,今天冷。”
这些再平常不过的话就像颗糖在江念卿心中融化,抚平了身体里所有的病痛。
唐运乾上一次在家吃晚饭还是夏天。
挂了电话,江念卿不由自主弯着唇角,似是已经忘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
傍晚,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
江念卿做了大桌子的菜等待着下班的唐运乾,就像他真正的妻子期待着。
但夜渐深,菜彻底凉了,那个说要回来吃晚饭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江念卿看着始终没有响过的手机,心一点点下沉。
她想给唐运乾打电话,可他说过自己每天只有一次给他打电话的机会……
江念卿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直到天明,唐运乾才回来。
对于昨天的食言,他没有解释,反而突然质问:“你怀孕了?”
江念卿起身的动作一僵,被那带着警意的语气刺的胸口一钝:“没有。”
闻言,唐运乾皱起了眉。
看着他越过自己坐到沙发上,江念卿眸光一暗:“为什么这么问?”
“昨天下午,你妈打电话给我说你怀孕了。”唐运乾捏了捏眉心。
听了这话,江念卿面色微变。
她知道江母是个心急嘴快的,可看唐运乾脸上的不悦,她攥紧的手。
“如果我真的有了孩子,你……”
江念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唐运乾吐出的两字狠狠打断。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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