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和坚硬碰撞,崔灏轩表情一僵,立即抬起头瞪了这个男人一眼。方沐凌寒着脸,揽着她腰身的手不放开:“不想跟我跳?”
“可惜你没得选。”下一刻,他就强硬地带着她随着音乐进退、旋转。
崔灏轩很快找回节奏,跟上他的舞步,好歹没那么被动,脸上要笑不笑:“能和陆董事长跳舞是我的荣幸,怎么会不想?”
华尔兹本身就是肢体亲密的舞蹈,崔灏轩没有选择地将手扶在他的肩膀上,身体向他贴近。方沐凌的神色因此微缓,低声问:“什么时候学的舞?”
“闲着没事的时候学的。”
“谁教你?”
崔灏轩眼皮都没抬,回:“陆董事长,这是我的私事。”言下之意就是他无权过问。
方沐凌唇线抿成一片叶子:“我们还没有离婚。”
崔灏轩皮笑肉不笑地怼回去:“乔律师说走完流程,最快二月初一前就能拿到判决书。”
方沐凌几乎是立刻跟在她的话后面冷冷地吐字:“那你就等着看二月初一的判决书是不是判我们离婚。”
这意思是他要用手段?
崔灏轩倒不是怕,这个离婚案她一直都是胜券在握,退一万步讲,就算人民法庭判她败诉,她还能上俄罗斯法庭,怎么都是赢定了,她只是觉得这样纠缠不休烦得很,眉心折了折:“你非要跟我闹得满城皆知才肯罢休?乔律师没跟你说清楚么?事情闹大了对你反而不利。”
他一句话:“我不会同意离婚。”
崔灏轩也一句话:“由不得你不同意。”
两人瞬间无言。
音乐还在放,第一支舞的时间比较长,众目睽睽下崔灏轩也不好在这里甩手走人,只能忍着火,面无表情地跟他跳完这支舞。
三五个节拍后,方沐凌的声音再次传来,已经转了话题:“脸上既然没有伤,为什么要带miànju?”
“关你什么事?”
“不想被人认出来?”
“关你什么事?”
“你再重复一句试试。”伴随着他语气加重的是他的手臂上力道的加重。
崔灏轩和他之间那一点距离因为他的动作而被彻底被抹去,两人的身体紧贴,他的手在她腰上箍得很紧,紧到她觉得疼,偏偏她的裙摆又蓬松,旁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这边有什么异样。
崔灏轩沉淀着愠怒,压了声线:“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在这里拿你怎么样?”
男人不做应答,但是手臂没有放松一分——俨然就是这样认为!
崔灏轩抿抿唇,再去看周围,见没人特别关注他们这边,便毫不犹豫地上手抵抗,更用了厉南衍教她的防身术对付他,招招暗含着狠劲儿。
然而一招一式都被他抵挡住。
aszhounián庆时,她在酒店房间里的招招得逞,也不知道是他故意不抵抗还是当时的情况他没反应过来要抵抗,总之此时此刻在他的面前,她的那些速度、巧劲、力道,毫无用武之地!
他强硬地抱住她,双眉间已经冷却了下来:“想人尽皆知的人是你吧?”
崔灏轩只剩下嘴角弯着,眼中全然没有笑意:“陆董事长要是放尊重一点,我也不至于这样。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对我构成骚扰?”话音未落,她又趁机抬膝要顶开距离,可他就像是有未卜先知似的,她才抬起来脚,他就踩着她的脚板将她的脚压回去!
男人的力量终究不是她能匹敌的,到最后崔灏轩不仅没能挣开他,还被他借用舞步的掩饰拉到了舞池边缘最不容易让人注意到的角落。
大厅里灯光昏暗,恰好掩饰住了他们这边的小动作。
方沐凌握紧她的手收紧她的腰,一直抓着她不放,崔灏轩憋屈的很,只恨自己今晚为什么没有带枪!
他垂下头,呼出的热气都洒落在她的脖颈上,崔灏轩极不舒服地躲开,眼角余光碰见他瞳色深深地凝着她,里头像潭水含了万般心思。
他究竟在想什么,她无意深究也不想知道,在心里深呼吸着气,将表情恢复冷淡。
音乐进入**,舞池里的每个人都随着节奏舞动,唯独他们这一个角落,就像是被冰封住了似的,完全不受感染。
方沐凌改为双手都搂住她的腰,在她耳畔像是叹息地说:“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她何必像刺猬一样,他一靠近就展开倒刺?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她不用想都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账本和离婚。
方沐凌从喉咙底滚出几个低沉的字符:“我和俞筱什么都没有。”
看吧,果然。
崔灏轩眼波不动,不为所动。
他用额头和她的额头相抵。可能是因为人的头部血管密集,所以人的体温有任何变化都会反应得比较明显,很多人习惯通过摸额头来确认是否发烧也是这个的原因,他们这样无缝隙的紧贴,就好像两人的体温都融在了一起。
“俞家破败后,她无处可去,跑来求我,因为她是你mèimèi,所以我收留她,仅此而已。”
这种姿势这种语气这种话语,再冷漠无情的人都很难不被打动,然而崔灏轩不一样,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他最擅长的招数就是打感情牌,她以前被他骗了那么多次,早就学聪明了,怎么可能再上他的当?
音乐已经进入最后一分钟的收尾阶段,崔灏轩总算成功和他拉开距离,嘴角挂上哂意:“陆董事长,你用不着跟我解释,你是因为看上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把她留在身边都跟我没关系,坦白讲,我还巴不得你和她越亲密越好,这样才好让我更多的证据,将来胜诉胜得更快更顺利一点。”
她的话像针扎似的刺中他,方沐凌眼睛瞬间变得漆黑凛冽,带着由内而外的肃杀,嗓音更是极冷极沉:“你非得这样跟我说话?”
“实话实说也不行?”
怒意一下跃上他的眉梢,他双手抓紧了她的肩膀:“你的那些zhàopiàn有多少是看图说话你心知肚明!我和俞筱什么关系别人可以胡乱猜测但是你不该!”
这话说得崔灏轩想冷笑:“我为什么就不该?陆董事长,你是不是又忘了我们现在的立场?”
他那语气那神情,仿佛她还是他的qingrén,质疑他的忠贞是一件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呵,现在的她,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跟他离婚,所谓证据,真的如何假的如何?只要能让她达到目的,彻底斩断和他最后这一点关系,事实怎样,她根本不在乎!
方沐凌的怒气化为实质性的东西压在心头,沉甸甸的,他抿了下唇声音冷棽棽地说:“那些zhàopiàn你是怎么有?全部是断章取义,事情根本不是那样!”
崔灏轩好不耐烦,这个音乐怎么还没有结束?要她说几遍?她根本不关心他和俞筱是什么关系,蹙了蹙眉:“陆董事长,这些狡辩的话你留着跟法官说吧。”
狡辩?!方沐凌真恨极了她这副模样,脾气压制不住地低喝:“我说我们没关系!你要我说几遍才信?!我没做过的事情你凭什么往我身上泼脏水?!”
本来就被消耗完了耐心,偏偏他还不断在她耳边理直气壮重复同一件事,一副她冤枉了他她真是罪无可恕的模样,崔灏轩再能隐忍这会儿也禁不住情绪起伏,冷笑出来:“断章取义?都是假的?泼脏水?行,可以,我给你个机会,你倒是说说,今年七夕节你躺在谁的床上?抱着谁睡了一整夜?又去吻了谁的脸?”
方沐凌霎时间怔住:“七夕节……?”
“怎么?陆董事长的记性不会这么差吧?这才过了小半年就忘了?”崔灏轩讥嘲,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满嘴谎言,被揭穿后还假装无辜的跳梁小丑,“忘了也没关系,我那里有zhàopiàn,有很多,很连贯,我可以送一份给陆董事长你好好回忆。”
“只希望陆董事长回忆起来后,别再在我面前演这种情真意切的戏码,看一次觉得可笑,看两次觉得无趣,到了第三次,只会让人觉得反胃。”
眉心狠狠一抽,方沐凌几乎是立即掐住她的脸颊:“说清楚,什么七夕节?什么抱着谁睡了一夜?什么吻了谁的脸?这些有zhàopiàn?谁给你的zhàopiàn?谁告诉你这些事情?”
他这副模样落到崔灏轩眼里,自然就是事情败露后的慌乱和紧张。
崔灏轩嘴角泛起嘲讽。
方沐凌眼里一片沼气涌动,改去抓她的双肩摇晃:“说清楚!”
“放开我。”音乐即将结束,她不想再和他纠缠。
“说清楚!”
“放开。”
“崔灏轩!”
不放?好。
崔灏轩不再说话,只是忽然一下伸手,将最近那张桌子上的酒杯塔一把推倒!
‘哗——’
数十个装满香槟的高脚杯轰然倒地!!
巨响恰好衔接在音乐之后,大厅里的灯光亮起,满堂宾客都被大惊一下,齐刷刷地带着不明情况的目光看向他们这边。
“怎么回事?”
“酒塔怎么倒了?”
“会不会是跳舞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陆董事长和cynthiaxiǎojiě之间好像有点不对劲?”
“……”
议论声里,两个当事rénmiàn对面站着,方沐凌亦是错愕,崔灏轩嘴角则挂了冷意,开口,声音不轻不重不高不低,只是刚好能让宴会厅里看热闹的所有人听见。
“陆董事长,不是所有女人都会对性骚扰忍气吞声,奉劝你还是不要再有下次,这样不好,有辱你的身份。”
性!骚!扰!
三个字砸下来,整个大厅雅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怔了。
谁能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堂堂陆氏的董事长竟然去性骚扰女人?
放在平时,这种话说出来鬼都不相信,但是现在不一样。
现在很可能真的,否则人家cynthiaxiǎojiě为什么要推倒酒塔,当众警告他?人家cynthiaxiǎojiě可是女爵,绝不可能用自己的名誉去污蔑一个无冤无仇的人。
有人猜测,会不会是陆董事长看上人家cynthiaxiǎojiě,结果人家cynthia心高气傲不接受,所以才趁着跳舞的时候……瞧,他的手到现在还放在人家的肩膀上呢!
无数微妙的目光里,方沐凌的脸色黑得堪比锅底,他死死叮嘱眼前这个女人——她怎么敢!她怎么能!
崔灏轩面无表情,一点波动都没有地和他对视。
气氛一度凝滞。
寂静里,有人分花拂柳而来,将这片尴尬打破。
“sorry,请问,可以把我的女伴还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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