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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一幕幕都开始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他从孤儿院中离开，薇薇是怎么将项链交给他，又是怎么哭着追着载着他离去的车。
再到昨天夜晚的叶晚晚，哀求着让他救救她……
因为他，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颜沉身体忽地踉跄一步，险些瘫倒在地。
他红着眼，看着墙上的血字，心如刀割。
他不敢去细想，叶晚晚是不是在万念俱灰下才写下这几个字。
颜沉心一沉，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中。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孤儿院后方的湖泊，怔怔呢喃：“不，不会的……”
司机还没来得及再劝，颜沉已经朝那一片杂草林跑去。
微亮的光线下，一条碎心项链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颜沉紧缩的瞳孔颤抖着，在捡起项链时，忽觉手中的重量如千斤之石。

他抬起头，望向满是绿藻的湖泊。

难道她真的……
“叶晚晚——！”颜沉嘶吼一声，突然朝湖里冲去。
“总裁！”司机立刻拉住他，急忙劝着，“你别冲动啊！”
颜沉一把推开他：“滚开！”
一个不稳，司机摔倒在地，他龇牙咧嘴地再抬起头，只见颜沉已经扎进了湖水里。
他一愣，慌忙站起来：“总裁！总裁！”
司机暗叫不好，立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几分钟后，湖面荡起一层波澜，只见颜沉抱着一个人奋力地往岸上游。
司机稍稍放下悬着的心，跑上前帮忙。
满身水草和绿藻的颜沉看起来很是狼狈，但他满眼都是眼前面色惨白的叶晚晚。
他一边按压着她的心肺，一边颤声说着：“薇薇，我来了，我是斯然哥哥，你醒醒，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颜沉不断地说着，不知是在叫叶晚晚，还是在给自己安慰。
司机在旁看的也不禁红了眼。
叶晚晚恐怕早在颜沉来前就已经……
救护车赶了来，医生护士冒着雨大步跑了来。
司机强行将颜沉拉开：“总裁，你冷静一下，让医生给夫人做急救。”
颜沉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叶晚晚紧闭的双眼。
他在期盼下一秒那双眼睛就能睁开。
然而医生在检查过后，沉重地摇了摇头：“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遗憾的语气就像热油泼在颜沉的心上。
他怒吼道：“什么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救不了她，我饶不了你们！”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
他们都认识颜沉，知道他原本脾气就不好，现在也只能先把人送去医院。
医院。
赵明薇看着匆匆赶来的江母，心急如焚：“妈，怎么办啊？斯然可能知道当年的事了。”
“什么？”江母一愣，“唯一呢？”
“不知道。”赵明薇摇着头，哭着拉着她的手，“妈，你帮帮我，我不想离开斯然，我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我不想离开他！”
江母帮她擦着眼泪，安慰道：“好好好，妈帮你，你别哭。”
她紧皱着眉头，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
如果颜沉真的知道了真相，她还会娶赵明薇吗？
万一他动怒，赵家的公司会不会……
急促杂乱的脚步从走廊尽头到抢救室外戛然而止。
颜沉站在抢救室外，久久没有动作。
助理程溪赶了来，见他呆站在抢救室门前，便低声问一旁的司机：“夫人怎么样了？”
闻言，司机苦着脸摇了摇头。
见此，程溪顿时犹豫了，他该不该上去告诉颜沉调查的结果？
颜沉似是看见了他，眼神一瞥：“过来。”
程溪心里咯噔了一下，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一五一十地说清楚。”颜沉的声音沙哑不堪，却又带着一丝危险。
程溪斟酌了一下后才开口：“十八年前，赵家从孤儿院中接走的其实是叶晚晚小姐。”
见颜沉脸色一黑，他立刻住了口。
叶晚晚和赵明薇是亲姐妹，长得有几分相似。
而孤儿院的院长和张妈妈都去世了，只有李妈妈回了乡下，赵家对外又说赵明薇才是当年走丢的孩子，自然是没有人相信叶晚晚的话。
颜沉想着当初江母口口声声说着赵明薇就是“薇薇”的话，怒极反笑。
好一个偷梁换柱的赵家……
突然，抢救室的门开了。
被盖着白布的叶晚晚被推了出来。
程溪霎时愣住了。
颜沉立刻抓住移动床，瞪着护士：“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护士被他阴翳的目光看的一哆嗦，立刻放开了手。
医生壮起胆子劝道：“阮先生，请节哀，夫人在被送到医院前就已经……”
“住嘴！”
程溪眼神示意医生和护士，让他们不要管了。
他拍了拍司机的肩，叹了口气跟着医生和护士一起离开了。
颜沉掀开白布，叶晚晚的脸安详而又平静。
他眼眶一热，强忍着泪伸出颤抖的手抚上那冰凉的脸颊。
“你为什么不等等我？”颜沉哑声道，“当年不等我就算了，现在也不等我……”
然而心中的自责却像是刀刃游走在他身体的每一处。
是他瞎了眼，认错了人！
纵然颜沉怎么忍，热泪仍旧不住地落在了叶晚晚的脸上。
他找了十多年的人，一直就在他身边。
因为他的愚蠢，害死了他们的孩子，甚至连心心念念的人都去了……
“唯一……”
一声“唯一”像是被灌满了无法回头的悔意。
这时，问询赶来的萧羽跑的气喘吁吁。
可在看到叶晚晚那一刻，他呼吸一窒，只剩下了不可置信。
两个小时前还好好的人现在毫无声息地躺在了那儿。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移动病床旁的人。
“颜沉！我杀了你！”

第十四章 曾经

萧羽冲上前，一把揪住颜沉的衣领，满眼杀意地掐着他的脖子。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憎恨的怒火烧红了他的眼，“该死的人是你！”
颜沉没有挣扎。
他目光始终都在叶晚晚身上。
有一瞬间他觉得就这么被萧羽掐死也好。
他本来就罪该万死！
听到声音的程溪连忙跑过来将萧羽拉开：“萧少爷，你这是犯法的！”
“颜沉，唯一是被你逼死的，该死的人明明是你！”萧羽嘶吼着。
他恨不能将眼前这个不明是非而又冷漠无情的人撕成碎片。
同时他又懊悔，他不该离开叶晚晚，如果他守在她身边，赵明薇又怎么会有机会去刺激她。
颜沉靠着墙，滴血般的眼睛眷恋地看着叶晚晚。
突然，喉咙升起一股咸腥，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意识也渐渐模糊。
在陷入一片黑暗前，他恍若看见了还活着的叶晚晚。
他是阮父的私生子，母亲生下了他就撒手人寰。
他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
直到五岁那年，孤儿院又多了个三岁的小女孩。
院长奶奶说她叫薇薇。
初见薇薇，颜沉只觉的这个女孩可爱又乖巧。
她会笨拙地跟在他身后跑，腼腆地叫着“斯然哥哥”。
她会将节日发的糖果全部攒起来，等晚上的时候悄悄塞到他枕头下。
她会在他看到别的小朋友被领养走时轻轻勾住他的手，小声地说着“薇薇不会离开斯然哥哥”。
最终，还是他先离开了薇薇。
颜沉还记得他被阮家领走那天，薇薇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
他说：“薇薇你放心，我会回来找你的。”
薇薇问：“那斯然哥哥千万不要忘记。”
她将碎心项链的另一半给了他，一再道别后，他坐上豪车走了。
然而薇薇挣脱开了院长奶奶的手，一边哭一边追着车大叫着：“斯然哥哥再见！薇薇会等你的！”
直到在路口摔倒，她再也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载着他的车消失在转角。
两年后，颜沉再去孤儿院找薇薇，却被告知她已经被家里人领走了。
再后来，在一次酒会上，他看见赵明薇戴着碎心项链……
……
“唯一——！”
一声沙哑的急唤，颜沉惊坐而起。
他喘着粗气，汗水一滴滴地滑落，迷茫的目光在确定自己身在家中房里而变得慌张。
叶晚晚，叶晚晚！
颜沉下了床，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一打开门，却见不知何时从国外回来的阮母拿着杯热水站在门口。
“可算醒了。”阮母松了口气，将水递了过去，“先喝点儿水吧，我给你炖了鸡汤。”
颜沉却径直往楼下跑去，丝毫没有理会这个名义上母亲的好意。
阮母脸色一黑，不急不缓地跟了下去。
看颜沉准备离开，她将杯子放在桌上：“你不用去找了，你昏迷的这两天，赵家已经把叶晚晚火化了。”
闻言，颜沉心头一窒：“你说什么？”
阮母皱起眉，似乎很不喜欢他的态度：“斯然，你已经几天没有管公司的事了，别忘了，你现在是阮氏的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