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泽跟着赵立出门,在不远处的咖啡厅坐下。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径直的望着对方,眼睛里充斥着不满,怨恨和怒意,直到服务员第三次开口询问他们要点什么,这才开了口。
“两杯拿铁。”周京泽摆摆手,又坐直身子,“赵立,真巧。”
“呵!”赵立蔑视的看了一眼周京依譁泽,“不是说分手了不会再来找吗?那你现在过来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周京泽故作镇定,三年不见他不知道他认识的苏乔汐还会不会是之前那个苏乔汐。她变化了多少,他一概不知道。
“重要吗?不爱又何必再来伤害?你是见不得苏乔汐好吧?”赵立的目光凌冽。
“你如果真的爱她,在所有人拒绝心电复苏的时候,你就应该坚持,在她说没有伤害薄靳川的时候你就应该相信她,在她被温雅诬陷的时候,你就应该站在她身边保护她,你什么都没有做,你有什么资格再来找她?”
周京泽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竟然答不出一句话。
“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查出来,就已经认定是她做的,你从来都信任她,还出现干什么?”
赵立越说越激动,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他愿意一直以哥哥的身份陪着她,只要她快乐就好了。
可是,事实就是,周京泽出现了,他发现自己在乎,他嫉妒,嫉妒的要疯掉了,她只是见了他一面,当晚就没有做噩梦。
可是赵立陪在苏乔汐身边三年,这三年却始终无法让她彻底安睡,只有用药物才能保证她一夜安稳。
氛围开始变得尴尬,街边树上的鸟儿不合时宜的嘶叫。
咖啡店的店员及时送上来了咖啡:“两位慢用。”
赵立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拿起咖啡,小小的抿了一口。
“你要问什么抓紧时间问,中午得回去给乔汐检查。”赵立平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她过得好嘛?”周京泽沉思良久,才吐出来这五个字,他甚至不知道他这样来找他究竟是对是错。
“夜夜有梦,夜夜惊醒,你觉得呢?”赵立不再看他,语气不善。
周京泽不知道要不要接着问,他想问的太多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嫉妒的发狂。
和苏乔汐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思念,他要依靠猜测来过没有苏乔汐的日子,猜她过的怎么样,之前以为苏乔汐不在了,他整日整夜的活在她留下的陈设里。
但是自从知道她还活着,他这两日像是得了失心疯。
他想知道苏乔汐早上吃了什么?有没有赖床?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糖醋排骨?他两天的时间里,拼命构想着,这三年发生在苏乔汐身上所有的事。
周京泽看向眼前的这个人,自己不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里,这个人却时时刻刻的陪在苏乔汐身边,三年整整三年,其中的点滴又怎是一两句话说的清的?
但是他要怎么问?问什么?他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时间在此刻静止了。
“苏乔汐已经不记得你了,车祸拿走了她所有的回忆。”赵立看他痛苦的表情大概也猜出来几分。
“你如果还喜欢她,就不要提过去的事,让她安安稳稳的活着吧!她已经活的很累了,我不会让她再回国,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了。”
赵立的意思已经是十分的明显,他不希望周京泽再来打扰苏乔汐的生活。
周京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又一口。
“我想重新追求乔汐。”周京泽把咖啡放下,抬眼对上赵立的眼睛,倔强而又坚定,“我不会再让乔汐受到一点伤害。”
赵立看着他,没有说话,这三年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苏乔汐需要的是什么。
她可能并不想要安逸的生活,她从一开始想要的就仅仅是和周京泽解释清楚,跨过横在他们两个之间的薄靳川,让这道鸿沟彻底的消失不见。
其实赵立从一开始就要没有奢望苏乔汐能喜欢上自己,自己想要救她的初衷,大概是因为他看见了她在用力的活着吧!他也只是希望苏乔汐能活着。
在很多人看来,赵立救了苏乔汐就应该有个结果,但是赵立和苏乔汐之间的事情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他们的相遇就已经晚了。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给不了苏乔汐幸福,那就不要阻止幸福去找苏乔汐。
说到底,赵立也是能理解周京泽当初的做法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死在了那次绑架中,一死一疯,毫发无损的她,自然受到怀疑。
可是,事情过去终归是过去了,人总归是要往前看的。
苏乔汐还有那样长的人生,如果周京泽没有来到这里,或许他会选择让苏乔汐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安安稳稳。
但命运偏偏不放过苏乔汐,也不放过周京泽,更从来不会给赵立机会,那么此刻的赵立除了放手,还有什么选择呢?
“周京泽,你曾是我的兄弟,我自然不会阻拦你追求幸福,何况我知道我无法阻止你。”赵立显得有些无奈。
“你要怎么做,做什么我都不会再过问,只请你别再伤害苏乔汐。准确的说,你应该叫她赵乔汐,因为她是我妹妹。”
赵立起身,拿起桌上的咖啡,递到嘴边喝了一口,转身喊了句:“买单。”
第二天,周京泽出现在赵立的诊所门前。
“哥,你朋友来找你了。”准备好早餐的赵乔汐路过来给赵立送早餐,在门口看见了周京泽。
“今天不找你哥,我找你。”周京泽站在门前,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印在周京泽的脸上,显得格外耀眼,赵乔汐眼中仿佛有了星星。
“找我?”赵乔汐的目光已经离不开,周京泽勾起嘴角的笑意很浓,好像阳光一样温暖,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吸引着赵乔汐想要去靠近这个人,接触他,了解他。
甚至在他的身边,她莫名的感到安心,那种踏实的感觉是苏乔汐好久没有感觉过的。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京泽,是一名医生。”周京泽伸出手,以示友好。
赵乔汐僵硬而又缓慢的把手递出去,“赵乔汐,我在幼稚园当老师。”
两只手相握住的一瞬间,周京泽就想即刻把她拥入怀中,他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遏制住这个想法。
赵乔汐闻到了极为熟悉的烟草味,一时心跳加速,她似乎期待这个人很久了。
“这么严肃的氛围,你是要和我相亲吗?”周京泽缓缓抽出手来,笑着摇摇头打趣。
这句话却是勾起了赵乔汐内心深处的一丝丝记忆。
苏乔汐并不是完全的失忆,而是治疗把她的记忆藏起来,在她的脑海中,这些往事都是模糊不清的,每次他想要看清楚这些记忆的时候就会头痛不止。
可是这句话让她觉得很熟,她总感觉在什么时候听见过,她不由自主的想要想起,想去拥有那一段记忆,紧接着她的头开始疼了。
赵乔汐抱住头蹲在地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并没有效果。
周京泽见状,来不及思考,直接蹲下,抱住赵乔汐,抚上她的手,嗓子因为着急而变得有些沙哑:“乔汐,听话,咱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
闻着他身上独有的烟草味,慢慢听着周京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的话,她心里没来由的平静。
待赵乔汐彻底平静下来,周京泽就已经忍不住了,他抱紧赵乔汐,越发的紧:“对不起,乔汐,我不该和你这样说,都是我的错,我太着急了。对不起。”
“阿泽。”赵乔汐不由自主的喊出来两个字,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喊出这两个字,只觉得这两个字是属于他的。
她觉得这个男人很熟悉,她好像很早就认识过这个人,也许跟她从前的记忆有关。
也许有些事情,大脑是会忘记的,可是身体的本能永远记得。
听到阿泽这两个字的周京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乔汐…”
“对不起……”周京泽抱紧赵乔汐,“我来的太晚了!”
唇上的炽热消散后,赵乔汐带着满满的疑惑:“这个吻……为什么让我感觉好悲伤?先生,我们从前是不是认识?”
“我们去海边走走吧!”周京泽站起身来,把赵乔汐扶起来,“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我把早餐放进去。”赵乔汐进屋把早餐放好,赵立还没有回来,大概是去出早诊了。
她把早餐放在最显眼的地方,顺便写了一张便利贴,“记得吃早餐哦!”
清晨的海边,人并不多,入夏的早上有着夏天独到的清凉。
“虽然,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但还是第一次早上来。”赵乔汐一如既往的喜欢海边,说不出缘由,只是喜欢。
赵乔汐自然的展开双臂,抬头面向大海,微风轻轻起,微闭双眼,感受着被风卷起的幸福。
周京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赵乔汐。
过了很久,周京泽才缓缓开口问她:“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有啊,太多了,可是要问些什么呢?”赵乔汐放下双手,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从前认识,并且很熟,而且后来……我们是分手了吧?”
周京泽身体一顿,这三年来,他始终忘不了的就是最后赵乔汐离开。
“阿泽,我觉得我们都出了问题,为了救你,也为了救我,所以……我要离开你了。”
“你要分手?”
“是啊,该走了,幼稚园的工作我也会辞掉,谢谢你让我体会过这个世界的温暖。”
“苏乔汐,如果分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回去找你!”
回忆再次被拉起,周京泽仿佛又看见了赵乔汐的尸体,私家侦探查到了当初赵立认领了太平间里的无亲尸体,说是好生安葬。
由于当时自己受到打击,致使自己昏迷,在这期间,赵立将一切都处理好了。
苏乔汐的丧事是舅妈一家打理的,自己醒来之后首先去了警局,将薄靳川的死弄清楚。
赵乔汐那里,他仅仅是去吊唁了一下,说了一句对不起,愧疚的心情在此刻显得尤为浓重。
并非他不愿意陪她走过那最后一周,而是心情太过沉重,他不敢面对。
“是,我们分手了!”周京泽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资格再来追求赵乔汐,当初抛弃苏乔汐的人是自己,没有相信苏乔汐的人也是自己。
“是我对不起你。”他语气沉重,根本不敢再想从前的事情。
“那我们为什么会分手啊?”赵乔汐看出了周京泽眼中的哀伤与自责,在她的心里,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还是喜欢他的,不然,为什么自己对这个人会这么熟悉?
从前的她,应该是很爱很爱这个男人的吧?
按照自己的性格,只要还喜欢就不可能提出分手,除非是他们之间遇到了什么事,这件事是无法跨越的事情,致使两个人的感情就只能停滞。
“因为……”周京泽只语塞,他不知道该从何提起,又或者说他不愿意再提起那一段往事。
出于自私也好,出于对赵乔汐的保护也罢,总之那段不开心的经历,赵乔汐忘了也就忘了吧!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