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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温慈呼出一口长气。
今天是她和李忠志第一次交锋，她就已经看得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跳脱了纸面资料上的印象，只有亲自接触，才能了解的更深切。
而这次的接触，温慈发现，李忠志对白梦芸的感情并非单纯的占有欲。
她最怕的就是李忠志是真的爱上了苒苒。
可偏偏，越害怕什么，什么就越会成真。
如果白梦芸没有自己保护着，那么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脱李忠志。
幸好，有自己在。
温慈想，来北京这个决定还是太草率了点，或许……她不该来的。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只愿，她不安的预感不要再次成真才好。
……
临近傍晚，安默砚去敲了白梦芸卧室的门。
“苒苒，该吃晚饭了。”
里面却很久都没有应声。
安默砚皱起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敲两下的时候，门打开了。
白梦芸走出来，还穿着那件白色的裙子。
她揉了揉眼睛，像是刚睡醒，声音也有些暗哑：“吃晚饭了？吴妈做了什么？”
见状，安默砚才松了口气。
他笑了笑，伸手在白梦芸的头顶揉了下：“当然都是你最喜欢吃的，吴妈也偏心你。”
“我喜欢吃的不就是你喜欢吃的？非要说这种话来调侃我一下。”白梦芸有些娇嗔地嘟囔了句，也没躲开他的手，和他一起往一楼餐厅走去。
白梦芸嘴上说着没事，但吃饭时始终有些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平常能吃小半条的糖醋鱼，今天也只吃了一点点就说饱了。
安默砚知道她心情不好，可也不能提起李忠志那个混蛋，便问：“我刚找到一部不错的影片，要不要一起看？”
白梦芸本来想拒绝的，但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犹豫了会儿还是答应下来。
两人窝在沙发里，客厅一片湖南，只有白幕上投射出来的画面光怪陆离。
白梦芸的目光一直没动，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眼神其实是失神空洞的。
她接到李忠志的电话回房间后的确是睡着了。
只是，睡得并不好，因为做了梦。
她又梦见了父母去世的那一天，不同的是，这次过马路的人变成了自己。
而开车将她撞飞的人，变成了李忠志。
这个梦太真实，以至于白梦芸被安默砚喊醒的时候，浑身上下都疼得骨头断了一样。
所以她缓了好久，才走过去开门。
恍神间，安默砚开口喊了她一声：“苒苒，你觉得他们两人在一起，是错的吗？”
白梦芸回过神，发觉他说的是影片里的男女主。
一个被收养的儿子，和这个家庭亲生的女儿，因为日久生情决定相恋，才遭到整个家庭的唾弃和辱骂。
“没有错，他们两个人又没有血缘关系，错的是世人的偏见。”白梦芸轻声答着。
话落，安默砚忽然转过头盯着她，眸底暗藏的情愫波涛汹涌。
白梦芸本能地感觉到他即将要说的话并不会是自己想听到的的。
但来不及开口阻止，安默砚薄唇轻启：“那如果……”
还没说完，白梦芸的手机倏然响起。
她如获大赦，连忙打断：“我先去接个电话。”
快步走到阳台上，白梦芸看都没看来电的是谁便接起：“喂？”
可那边却没有任何人的声音。
“李忠志。”白梦芸一瞬反应过来，冷了声，“你还想说什么？”
李忠志嗓音向来冷淡，此刻却带着卑微的恳求。
“白梦芸，别离开我，行不行？”
和李忠志的声音夹杂在一起的，还有细碎的雨声。
白梦芸从没听过他这样的语气。
不，应该是所有人都没听过他这样的语气，甚至会不相信他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那么悲伤，那么卑微，那么哀求，像是真的舍不得她。
白梦芸骤然握紧手，却是笑出了声。
“李忠志，你还嫌折磨我折磨得不够是不是？是不是真的要我死，你才会真的放过我？”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敢反抗只能一味地被你威胁的人吗？我告诉你，今天就算没有我姑姑，我也不可能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要我回到你身边，我宁愿去死！”
李忠志很久都没说话。
沉默中，只能听到两人频率不一样的呼吸声。
半晌，他才开口，声音轻得不像他：“白梦芸，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闻言，白梦芸狠狠一愣，顿时怔在原地。
要不是现在是晚上，她真想拉开窗户看看是不是世界末日要到了。
一向狂妄自大，霸道蛮横，丝毫不会顾及任何一个人感受的李忠志，竟然会说他错了？！
他错了？！
白梦芸眼眶一热，有泪在打转。
但并不是因为什么感动，或者什么喜欢。
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可悲。
三年，李忠志折磨了她整整三年，虽然期间不是没有过温柔，但那些温柔和他的残忍暴戾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白梦芸从没奢望过李忠志会对自己觉得愧疚，毕竟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如果她不是为了报仇接近他，也不会受到这些年的冷漠和痛苦。
她只是已经不想再记起过去，可偏偏李忠志在这时跟她说抱歉，跟她说他错了，逼着她回想起曾经不美好的回忆。
“不用。”白梦芸回答得很坚决。
她不是金鱼，不是只有七秒的记忆，更不会在同一个坑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摔倒。
就算她曾经真的爱过李忠志，也绝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 陆氏和我姑姑的公司合作的事我知道，也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是姑姑公司的事不归我管，我也不想管。”白梦芸停顿了一瞬，“但你要是敢在里面作梗，害了我姑……”
“李忠志，我不介意再给你一刀，而且这次，我一定会捅进你的心脏。”
白梦芸声音很冷，是李忠志从没听过的冷。
她不能否认的是，他曾经也庇护过她，给了她一片无忧的天地。
可最后摧毁这一切的人还是他。
直到后来白梦芸才明白，所谓的温情不过都是假象。
就像笼子里放着一块精致的蛋糕，你以为你得到的是希望，但其实不过是引诱。
美丽的虚假背后，是地狱。
一个人好不容易从地狱里逃出来，怎么可能会回去？
“这样的话我真的不想再说了。”白梦芸觉得疲累，太阳穴发痛，“李忠志，到此为止吧，想和你在一起的人那么多，你何必非揪着我不放？”
李忠志呼吸一滞：“可她们都不是你……”
白梦芸没听清：“你说什么？”
“可她们都不是你！”李忠志倏地抬声，像是情绪迸发，“白梦芸，她们都不是你，我只想要你……”
“那天在医院，你是不是想说……你爱我？”
白梦芸怔楞一瞬，不由得嗤笑了声：“李忠志，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你——就你，也配我爱？”
话音未落，只听李忠志嗓音竟发颤：“可是我爱你。”
“可是白梦芸，我爱上你了……”
白梦芸有一瞬间的耳鸣，眼前也似乎天旋地转起来。
刚才……李忠志说什么？
他说他爱谁？
一定是她听错了！他，李忠志，那个没有心的男人……怎么会说他爱上了她？！
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只是玩玩而已吗？
她两次问他有没有爱过自己，是不是爱上了自己，一次是临死前的绝望，一次是故意激怒他的戏谑。
可不管哪一次，李忠志的神情都是嘲讽的，答案都是否认的。
怎么过去了两年，分开了两年，他又说他爱她了？
白梦芸回过神猛地看向手机，却发现通话早就被她断掉了。
或许是在她刚听到他的话时，或许是在她陷入震惊和不相信时。
看着早已熄灭的屏幕，白梦芸只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做梦。
李忠志哀求的语气，以及突然表明的心意，都太不真实。
是她病了吗？
为什么现实和梦境，她都都有些分不清了？
白梦芸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克制着起伏波动的内心。
这时，阳台的门被推开。
安默砚因为见她很久都没回来，有些担心地找来。
“苒苒，是谁的电话打这么久？”
其实没什么好隐瞒的，但白梦芸还是下意识地回答：“没谁，估计是打错了。”
但她闪避的眼神并没有逃过安默砚的目光。
安默砚一瞬明白白梦芸有事瞒着自己，可也知道她既然瞒着自己，就是不想说。
沉思了片刻，他到底是没有追问。
“那回去吧，外面这么冷，你穿太少会感冒。到时候让你吃药，你又要哭着闹着像个小孩子让人哄。”
若是平常，白梦芸肯定会对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进行反驳。
但现在她满脑子回响着李忠志的声音，只是低低应了声，便跟着安默砚回到了客厅。
之后影片的内容白梦芸更是一点都没看进去。
而期间，安默砚也没再重新提起那句没能说完的话。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白梦芸失了眠。
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手心莫名冒冷汗。
李忠志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想不明白。
是因为发现强硬的手段不管用了，所以改为糖衣炮弹吗？
不，她不能再上当了。
那都是虚假的伪装，如果她信了，不知道等待她的又将会是什么。
白梦芸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着，直到天光泛亮才渐渐睡去。
而这一夜，同样失眠的人还有安默砚。
事实上，他听到了白梦芸和李忠志的通话内容。
他是无意的，原本只是怕白梦芸在外面呆久了会着凉，没想到就正巧听到电话里李忠志说：“白梦芸，别离开我，行不行？”
那一瞬间，安默砚的心被高高吊起，哪怕明知白梦芸肯定不会答应，也还是不免担心。
白梦芸不会选择李忠志，可他自己，似乎也没有机会。
挣扎纠结了一整晚，安默砚最终叹了口气。
算了，人不能太贪心。
如果执意想要将一个人占有，那肯定会失去她，李忠志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只要能陪在白梦芸身边……就算是以哥哥的身份，也好。
……
给白梦芸打去电话的时候，北京正是清晨五点。
李忠志抽了整整一夜的烟，到底没忍住才再次拨通她的号码。
他从没有一刻比对白梦芸表明心意的时候更紧张，更害怕。
但结果，她甚至没发出一个音节，就果断的挂断了通话。
李忠志眼底映着天光，却染尽悲伤和绝望。
不知过去多久，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打开门，却只见燕溪泪流满面。
“阿白，求求你放过燕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