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
真是萧戎征。
温存有点腿软，目光不争气的躲闪了。
她想装作没看见他。
但，萧戎征侧身掐灭了烟，朝她走了过来。
高大的身影很快将她全部笼罩。
极强的压迫感，让温存一时难以呼吸。
她没敢直视他的眼睛，还算镇定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好巧，萧……大工程师。
萧戎征没有立刻回应，他居高临下的盯着温存的脸，像是在辨认。
她不是普遍化的那种美。
眉眼偏英气，但那双杏仁眼略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瞳仁儿像沁着水的黑珍珠，所以又有两分异域的妩媚。
就在温存被他看得越来越紧张的时候，萧戎征突然开口：“我们是不是见过？”
温存的表情僵了下。
“也许是刚才在宴会厅见过？”温存继续装傻，“或者是我长得太大众化了。”
萧戎征没对她的话做出反应，视线却更沉，探究和打量都太过直白。
温存一再布控镇定，可心跳依旧在快速失衡。
真的心虚。
她不想被他认出来，更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
情急之下，她装模作样的看了眼手机：“不好意思，我同事在催我了，我先进去了。”
说完，她不管不顾，转头就走。
温存今晚穿了一条款式简单的明黄色吊带小礼裙，面料薄软，将她莹润白皙的高挑身段衬得更加绰约。露在外面的小腿纤细修长、不堪一折。
萧戎征的视线在她小腿上停留了瞬，喉结在夜色下滚动时，忍不住又去摸烟和打火机。
咬着烟低头就火的时候，他看到了温存的鞋，于是又转头去看温存。
温存刚好在拉露台的玻璃门，眼角余光见他还在盯着自己，手差点被门夹了。
于是她加快了逃离的速度。
萧戎征略略扬眉，一直饶有兴致的看着温存的身影消失，他才又低头去看那双被她遗忘的高跟鞋。
细跟，银色。
看起来很润很粉又很有光泽。
像它主人。
……
温存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以至于她回到宴会厅后，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脚的。
所幸舞台上有几个男同事正在妖娆热舞，众人情绪高涨，没人注意她。
温存回到座位，把脚藏在了几乎坠地的桌布下面。
失衡的心跳依旧没有回落。
她轻吐了口气，回想起刚才和萧戎征交谈的每一个细节。
萧戎征应该还没有认出她，更不可能知道她的名字。
据说萧戎征这次过来，只是临时安排，待不了多久就要回研发总部。
她只要避开他就好了。
温存思来想去，决定等年会结束就去跟领导申请休年假。
心里莫名焦躁，温存刚端起水杯，就有相熟的同事凑过来跟她说话。
“听说你要给萧大工程师当临时助理了？”
温存心里咯噔一下：“我一个康复医师给他当什么助理？”
“说是韩主任跟院长提的。”同事犹豫了下，“你这么一问我也不确定了，因为成生科技的人都知道萧戎征的工作态度严苛到变态，而且从来不用女助……我靠！萧戎征手上怎么提着一双高跟鞋？谁的？！”
温存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自己的那双鞋，此刻被萧戎征堂而皇之的拎在手里，她惊得差点站起来。
她很怕萧戎征拎着鞋来找她。
眼看着萧戎征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温存如坐针毡。
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萧戎征身上、趁萧戎征还没看见自己，她干脆利落地起身。
跑了。
……
从酒店出来，温存谨慎考虑后，去旁边商场买了双一模一样的鞋穿上了。
直到坐上出租车，她才想起来要看一眼手机。
意料之内的，康复中心的微信大群炸了。
大家都在群里猜测那双鞋的主人、臆测萧戎征的感情生活。
但让温存没想到的是，有同事直接在大群里艾特了她：萧戎征手上提的那双鞋，不是你的吗？
随即，这位同事、也就是周舒萱还甩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温存站在年会签名墙前跟别人的合影。
是全身照。
照片一出，群里短暂的安静了几秒，随后出现满屏的问号，接着就是各种艾特和私聊相继弹出来。
看来是不能装傻当没看见了。
但如果承认，她和萧戎征就彻底撇不清了。
于是她在群里回复：不是我的。
这么大的瓜，大家当然不相信她。
有的同事让她不要谦虚低调，有的则表示相信她、但要她拿证据。
温存干脆就对着自己脚上的新鞋拍了张照片，并且在相册里截图了拍摄时间后才发到群里。
见温存硬刚，大家也八卦不下去了，这才纷纷打圆场，相继说起其他话题。
温存短暂的松了口气。
……
宴会厅。
康复治疗科室主任、也就是韩悦，并没有察觉到温存已经离开，还在跟萧戎征介绍她。
“她刚毕业就进咱们康复中心工作了，虽然只有三年的工作经验，但是进步得很快，在康复病患者满意度调查中，一直是排名第一……”
可院长游骁却抱着手机笑得肩膀乱颤。
萧戎征瞥他一眼。
游骁立刻把手机递给他，示意他看。
萧戎征没接。
游骁就把手机举到他面前，翻给他看。
在看群消息的时候，萧戎征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只是目光在温存发的那张照片上多停留了一秒。
她脚上那双鞋，跟他拎回来的那双一模一样。心思倒挺多。
游骁忙靠过来：“你说温存这么嫌弃你，生怕跟你扯上关系，是真清高呢还是觉得你不行呢？”
嫌弃？
不行？
萧戎征眉峰一挑，想起那句“能有多凶，也就勉勉强吧”，又想起那个腰臀线玲珑流畅的背影。
他要笑不笑：“要不你去问问她？”
“……那我可真去了啊！”游骁一拍桌子，起身走了。
萧戎征摩挲了下高脚杯的杯壁，不知想起什么，转头问韩悦：“您刚推荐给我的新助理叫什么？”
“温存！她叫温存。”
“温，存。”萧戎征缓慢复述了遍，醇越清晰的声线带着点酒后的微哑，“让她明天一早来我办公室。”
…
温存刚进家门，韩悦的电话就来了。
“你人呢？”
温存找了个理由：“我弟打架进派出所了，所以我赶过来处理一下。抱歉，没来得及跟您说。”
“下不为例。”韩悦切入正题，“让你给萧总当临时助理这事，已经定下来、萧总也点头了，你明天一早去他那儿报到。”
“……”温存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韩悦已经挂了电话。
…
也许是萧戎征的出现勾起了过往回忆，温存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境光怪陆离，她只记得自己被追、被赶，仓皇狼狈，无路可逃。
第二天一早，温存起床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她弟肖屹给她做的早餐。
她刚坐到餐桌边，肖屹就拎着书包从房间出来了。
温存一直盯着他看，看他身上洗的发旧的衣服，看他换上那双已经有些脱胶的球鞋。
有点心酸。
早餐也食不知味。
她已没有依靠了，不能再任性了。
……
温存一到康复中心，韩悦就赶来对她千叮咛万嘱咐。
反正总结起来就是，最好对萧戎征言听计从。
末了，韩悦将自己订的星级餐厅的早餐递给温存，“这也是你学习的机会，好好表现，去吧。”
韩悦一路“护送”，还替温存敲了门。
“请进。”
萧戎征这短短两个字，像蛛网一样缚住温存心脏。
温存调整了下表情，走了进去
萧戎征手里拿着操作手柄，正站在一架康复外骨骼机器人面前。
他偏头看了温存一眼：“东西放下，人过来。”
见他似乎要直接谈工作，原本还忐忑的温存反而松了口气，依言照办。
萧戎征朝外骨骼机器人抬了抬下巴：“能自己上去吗？”
温存不解：“这台机器出问题了吗？”
这外骨骼机器人是给偏瘫及脊髓损伤患者做康复治疗用的。
说它是机器人，其实它更像一台架子，将没办法自主行走的病人用固定绑带固定在上面，用机器人牵动病人行走。
萧戎征没有直接回答她，沉而无波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就等着。
好像她问的是废话。
他倒是惜字如金。
温存便理解为他是想让自己模仿病人上外骨骼机器人，以便他收集数据或者作出改动，就没再扭捏。
只不过在她踏上压力传感器、在康复外骨骼上站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弯腰去操作脚上的固定绑带有点困难，她正为难，萧戎征突然将手柄让旁边的沙发一丢：“站着别动。”
温存还没反应过来，萧戎征已经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蹲下，一把握住了她的小腿。
“你干什么？！”面对他猝不及防的动作，温存毫无防备，立刻就把腿缩走了。
由于她动作激烈，差点从外骨骼上摔下来。
萧戎征扶了她一把，两人的距离也因此拉得更近。
温存几乎是被萧戎征给困在了外骨骼上，进退不得。
鼻尖全是他的气息。
就像同事之前说的，那种正气阳刚的男人劲儿，攻击性和侵略性太强，让人呼吸发紧，一颗心怦怦直跳。
不过温存完全是因为心虚。
于是她直接用手肘推了他一下：“谢谢，我已经站稳了。”
但她的这点力量在萧戎征面前好似蚍蜉撼树。
萧戎征纹丝不动：“你好像对我有敌意？”
温存气得想笑，有些话说出来就难听了。
于是她看了眼自己的小腿，又看他：意思是你都摸我了，我还得礼让你三分不成？
萧戎征略一思考：“抱歉，让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帮你。”
不管是不是真心，他一道歉，温存反而有点不自在了。
感觉工作也进行不下去了，温存缓和语气：“我先出去了，要是你还有其他工作，到时候叫我。”
萧戎征这一次倒是很配合，侧身让开。
温存走到一半，看到桌上的咖啡和早餐，生怕萧戎征误会是她买的，就想解释一句。
结果一转头，发现萧戎征正盯着她的小腿看，眼底像染了墨。而他那摸过她小腿的手，此刻正做着指腹轻碾的动作。
被她撞破，萧戎征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堂而皇之地盯着她，丝毫不掩饰他对她某些方面的兴趣。
他闲散地立在那儿，那表情就是在等着看自小猎物自己捕捉到危险后、会是什么反应。
温存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跳，突然轰隆作响。
她想起几年前的那一夜过后，萧戎征在她小腿上留下的指痕，过了好几天才消失的事情。
所以，他刚才那么做，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早就认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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