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尧无神眼神挪到他身上,带着几丝诧异。
知道她想死甚至千方百计寻死的人都会劝她想开点,无论是对她极其关心的叶晨,还是从前恨她入骨的陆延白,都阻止她死。
然而厉风辰非但不劝她,反而说要死的明明白白。
“是生是死是你自己的权利。”厉风辰声音很轻,但很稳重。
姜尧眼眶一热,头一次心底有了些许暖意:“谢谢……”
厉风辰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他知道他这些话不过是姜尧心中黑夜中转瞬即逝的光芒,抑郁症加上种种打击,她身心俱疲,根本无法支撑多久。
活着对她来说只是煎熬,没有谁能劝住她。
因为厉风辰的话,陆延白的心理防线都好像已经崩溃了,整个人都比之前更加萎靡不振。
本来要回国外分公司的沈父只能重新接手总部公司,收拾烂摊子。
心里一直悬挂着的陆延白的沈依蓉跑到别墅来找他。
只是还没进门,一股浓烈的酒味就从虚掩的大门中传了出来。
沈依蓉皱着眉头屏住了一会儿呼吸,捂着口鼻走了进去。
一进去,整个客厅都像是泡在酒里一样,连闻一会儿她都觉得有些醉意。
沈依蓉一眼就看见赤脚坐在地板上,被空酒瓶还有未开瓶的酒包围着的陆延白。
“昀节!?”
她惊叫一声,震惊地看着满脸通红,半垂着眼帘,头发散乱下巴满是青渣的陆延白。
陆延白像是没听到一样仰头喝着酒。
沈依蓉急忙上前把酒瓶抢了过来,扫了一眼周遭空了的酒瓶,大骂:“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喝会死人的!”
她又气又心疼,之前姜尧跳海自杀,他都还没今天这么颓废。
她都快忘了从前的陆延白是什么样的了。
陆延白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摇了摇头,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后,见是沈依蓉,突然像是一个被欺负的小孩找到了母亲一样扑进她的怀里。
“姐,姐……你,你帮我去找,找姜尧……好不好?”
他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沈依蓉一怔。
此刻的陆延白让她想起了小时候他受了委屈的模样。
“昀节……”
沈依蓉红了眼,摸了摸她凌乱的黑发,也不禁落了泪。
她到哪儿去找姜尧。
陆延白紧紧抓着她的衣袖:“你,帮我去,去找她……”
他会向她道歉,任她打骂,哪怕拿刀在他身上划上几十刀几百刀,他都不会有一句抱怨。
第三十九章 他才是缺心的人
沈依蓉听后,也哭出声来,想到姜尧这些年的委屈,她攥着陆延白的肩膀,硬生生将他推出去。
“找她?去哪儿找她?她已经死了!”沈依蓉用带着些控诉的语气哭道,“陆延白,我劝过你多少次了?你哪一次听进去了?现在人死了,你让我去哪儿给你把她找回来?”
说完后,她的眼泪更为凶猛。
不只是为姜尧,还有她的自责,其实陆延白和姜尧走到今天这步,她和沈父何尝没有过错。
陆延白眉头忽然一皱,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凌厉:“她没死,她没死!”
只是他找不到她,而她肯定也不愿意见他。
沈依蓉不知实情,只当他是喝醉了说胡话:“昀节,无论你清醒还是醉了,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陆延白泛红的眼睛瞪着沈依蓉,良久后猛地拿起一瓶酒不要命地往嘴里灌。
“昀节!”沈依蓉又去阻止,却只抢回来一个空瓶。
陆延白魔怔了一样又拿起一瓶酒:“滚开!既然她……死了,我就去找她……黄泉路上,我跪铱驊着去,我跪着去找她……”
沈依蓉被推到在地,看着不断灌着酒的陆延白,心如刀绞,终是忍不住了,头埋进手肘处大哭了起来。
直到陆延白吐了血,沈依蓉才手忙脚乱地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去了医院。
急救过后,医生说是饮酒过度造成的胃出血,没什么大事,只是要休息一段时间。
沈依蓉这才放下了心。
天渐渐黑了下来,厉风辰敲了敲姜尧的房门后推门进去。
见她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抱膝坐在落地窗旁边看着外边,之前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的红润又消失了,甚至更加干瘦了。
厉风辰叹了口气,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干涉她的生死,但对江父江母的女儿还是狠不下心,毕竟他也不是陆延白那种人。
“明天下午五点的飞机,我送你出国。”他缓缓道。
姜尧沉默,目光依旧看着某个方向。
无论去哪儿,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厉风辰双手插进裤兜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沈氏企业大楼方向。
他眉头一蹙:“还在想他?”
“或许他才是缺一颗心的人。”姜尧难得说这么多话,“杨娅真的怀了他的孩子吗?”
厉风辰回道:“没有。”
他早就把杨娅打发了,不知道姜尧怎么会问这个,难不成她还是在乎陆延白的吗?
“哦。”姜尧轻轻应了一声。
她只不过是确定她的怀疑而已,只是再次证明了陆延白的心狠。
姜尧捂着几天跳动着比平时快的心脏,呢喃着:“顾心妍的心脏在想他。”
厉风辰抿抿唇,也没有插嘴。
只是不知道那秘书还记不记得他叮嘱他要转告给陆延白的话。
直到次日下午两点,昏睡的陆延白才悠悠转醒,视线还没清晰,头却先感受到了快要炸开的疼痛。
他揉着头,茫然地看着一片白的病房。
他怎么会在这儿?
“嘭”的一声,病房门忽然被推开,气喘吁吁的吴辉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沈依蓉。
“总,总裁,那个厉总经理,说让您今天,下午三点去机场。”
第四十章 高架桥上的狂奔
吴辉撑着膝盖,断断续续地说着。
沈依蓉不知道吴辉说的厉总经理是谁,但是现在陆延白还扎着针,才清醒过来,哪能去机场。
“什么事儿等吊完这瓶药水再说。”沈依蓉走到病床边,捻了下被子。
陆延白有些恍惚的意识在听见吴辉的话以后立刻清醒了。
去机场?
难道是因为姜尧?
他心一紧,猛地起身,把沈依蓉吓了一跳。
在沈依蓉开口劝时,他又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直接下了床朝吴辉道:“去开车。”
“是。”
吴辉点丽嘉点头,才喘了口气的他又跑了出去。
“哎!昀节,你干什么去啊?你……”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穿着病号服的陆延白已经跑了。
医院离机场足足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再快点!”陆延白恨不得坐飞机飞过去,看着车窗外挪动的异常“缓慢”的路景,心里的焦躁让他更加不安。
厉风辰如果真的要把姜尧送走,他可能再难找到她了!
吴辉不敢出声,因为公司的事情,他差点忘了这事儿,他不敢想如果陆延白知道是因为他的疏忽而错过了什么,他会受到什么处罚。
只是离机场还有两千米左右的高架桥上突然大堵车,吴辉猛地踩下刹车,无措地看着面前的“长龙”。
他扭头一看,陆延白脸已经黑了透。
候机室。
厉风辰看了眼手机,已经快三点了,登机时间快到了。
陆延白还是没出现。
他蹙了下眉,是那秘书忘了通知还是陆延白羞愧不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