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屿好像不太想我出去,但也没反对。
我穿高跟鞋走路很不适应,路过苏屿身旁时崴了下脚,他眼明手快地扶了我一把。
我抓住他的小臂,只觉得手下的触感硬邦邦的,让人感到很有力量和安全感。
和我的蜕变一样,这时的苏屿也已经是个实打实的男人了。
我刚才匆忙打量了下他的样子,却又觉得,他的眼神还和白天时我那个后桌苏屿一样。
我低声说了句谢谢,苏屿顿了一下,对我说:「幻幻,我是你老公,不用对我说谢。」
我心怦怦地看向他,只觉得心脏上印满了他这句话中的每一个字和标点符号。
15
今晚家中多出来一名住家保姆,有她照顾小清羽我很放心。
我来到和潞安约定的地方,这是一间人不算很多的清吧。
第一眼看到她我都没认出来,潞安摘下了标志性的眼镜,个头也窜了一蹿,摇身一变成了个大美女。
见面后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还是要和你老公离婚吗?」
我以为她在开玩笑,但不免产生疑惑,拧着眉问:「离婚?和苏屿?」
我怎么舍得啊。
潞安说:「你不是说他出轨了吗?」
我像被当头一棒砸下来,短暂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这种严肃的事潞安可不会跟我开玩笑,我连忙追问:「他出轨?和谁?」
潞安不解地说:「和樊颖然啊,不还是你告诉我的,你失忆啦?」
我缄默下来,一时间,手脚都变得冰凉。
这是在梦里,我很清楚。
可惜它早已和现实一样真实难分,欢愉和痛苦都体会得格外清晰,所以这一刻,我心口痛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
多日来梦里反复见面,我已经代入了这个角色,猛地一下,血淋淋的事实像刀子一样插在一腔柔情的心窝里,比经历了什么都要难受。
如果一开始就不曾拥有过,倒不必这么难以接受。
我用力掐了把自己,想现在就醒过来。
但没有用,直到疼得泪花都激出来了,我还安安稳稳地处于这个梦之中。
潞安看我这样,不敢再说话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坐到对面跟我们搭讪。
潞安在花费口舌打发他离开,我心神不宁地端起手边的一杯酒喝了几口,很快酒杯就见了底,小伙儿连忙又给我满上。
我才知道原来这杯酒是他倒给我的。
就算没来过酒吧,我也知道不能在这儿随便喝别人给的东西。
担心刚才下肚的那杯不干净,我匆忙拉上潞安跟她说该走了。
对面的青年也紧跟着站起来,「哎?美女别走啊!」边说边朝我伸来爪子。
一道身影和我擦肩而过,挡在我前面抓住了小伙的那只手。
小伙变了脸色,却根本动不了,恼羞成怒地说:「谁啊你?管什么闲事!」
「我是她老公。」
17
我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苏屿,他穿了一身的黑衣,棒球帽的帽檐遮盖上半张脸,眼神显得晦暗不明。
「滚。」
他撒开小伙的手,小伙儿半句话不敢说,揉着手腕急忙离开了。
苏屿转身从潞安手里接过我,语气冷冰冰地,「人我带走了,以后不要再约她来这种地方。」
潞安被他吓得状若鹌鹑,连连点头保证再也不会了。
走出酒吧没多久,我身体就已出现更多不良反应,在车里就难耐地扯开了衣领。
那杯酒真的有问题。
苏屿是跟着我来的,他一定亲眼看见我喝下去了,也察觉出了我的异常。
但他沉默地开着车,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他好像生气了……
18
生气就生气,我已自顾不暇,同时,满脑子都是从潞安那儿得到的讯息。
我浑身上下火热得像块烧红的炭,心却像冰封的寒冬。
回到家时,保姆已经带着宝宝睡下了。
我摇摇晃晃地走进卧室,苏屿突然一把把我摁到床上,我回头看他,他已经褪去了外套,摘下帽子随手扔到一旁。
我被他眼神盯得发怵,问他要干什么。
苏屿面无表情地说:「我的地方,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杯酒的药效太大了,还有他报复心的加持下,我根本来不及纠结别的事情了。
快七点的时候,我期盼地望向钟表,静等秒针归零。
最后一秒来临时,我紧紧闭上眼睛。
耳侧的喘息像被风吹散般淡去,重新掀开眼皮,我看到了我房间天花板上熟悉的吊灯。
我大汗淋漓地苏醒,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气。
天终于亮了,梦又消失了。
我紧紧捂住发烫的脸,过了好久才缓过劲。
19
这一次梦醒后,我没有留给自己任何回味的空间。
没有害羞,没有甜蜜,没有期待。
有的只是满心满肺的愤然。
明知是梦,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生气。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某人整日一副阳光帅气招人爱的模样,背地里竟然和那些臭男人一样出轨。
也就今天是周末,不然要是在学校,我肯定要好好翻他几个白眼。
下午,潞安给我打电话,说她有两张音乐会的票,让我陪她去听。
音乐会开场前,我把那几个梦打了码给潞安简单复述了一遍,我急需倾诉,希望她能帮我分析到底什么原因才会不断地做这种梦。
我说,我真的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总觉得那是真的。
潞安淡定地说:「一个梦而已,你怎么这么当真?都是你对苏屿色迷心窍了,所以才会梦见和他在一起。」
「好吧……」
开场时,钢琴演奏家拖着长裙登台,我惊讶地看到那竟然是樊颖然。
樊颖然是我和苏屿的同班同学,是我这个暗恋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我对苏屿的暗恋藏着掖着,不见天光,像石头缝里的苔藓。
而她正相反,她喜欢苏屿,喜欢得光明正大昭然若揭,就像头顶热烈的艳阳。
樊颖然家去年刚给学校捐了一栋图书馆,她漂亮,家境不凡。据说她的启蒙钢琴老师还是苏屿的妈妈,因此在学校里总被宣扬和苏屿是青梅竹马。
有她在,渺小的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把对苏屿的喜欢说出口。
并且,自从在昨晚的梦里知道了苏屿的出轨对象就是她,这个名字就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潞安说,她那两张票就是樊颖然给的。
我和潞安跟她没打过什么交道,潞安说,谁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不过她主动示好,她也不好驳人面子。
而且,樊颖然特意说了让她带我来。
一个半小时的演奏结束,我也早已坐不住了。
我想快点离开这里,潞安收到樊颖然请她去后台的消息,又硬拉着我过去找她。
潞安:「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要搞什么鬼!」
她表情狐疑了阵,又说:「不会是看到苏屿最近对你亲近了吧?醋劲儿可真够大的啊。」
我哪里知道别人怎么想的,但实在没辙,受邀来音乐会,结束后到后台见个面是礼貌问题,硬着头皮也得去。
我本来想着打个照面就可以撤了,然而一到后台,第一眼就看见了苏屿。
他怎么也在这儿。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樊颖然。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压下来的烦乱,诈尸般破棺而出。
21
樊颖然号称天才少女钢琴家,来后台送花要签名的粉丝络绎不绝。
潞安去感谢她送给我们票,我在这儿待不住,转头要出去。
苏屿突然向我走来,叫住我说:「幻幻,跟我来这里,我有话和你说。」
后台门外是一个安静的消防通道。
站定后,我小声问:「你要说什么。」
他的目光仿佛能把我烫到,那么热,紧紧地锁着我。
昨晚他也是这样看着我,一遍遍地念着幻幻幻幻。
可是到了白天,他却又来了樊颖然这里。
苏屿似乎在琢磨怎么开口,停了会儿才说:「你有没有……」
「苏屿,你怎么在这儿?」
一道女声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话。
说话的人是苏屿的妈妈,享誉国内外的著名钢琴家。
也是樊颖然的老师。
「快,过来合照了。」苏妈妈催促道。
等她进去后,苏屿柔声对我说:「走吧,一起。」
22
合照的时候樊颖然捧着花束站在中间,人有些多,我和苏屿刚去就被挤散了,各站在左右最边角的地方。
拍完合照,樊颖然走到我面前笑着说:「幻幻,谢谢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也能猜到她无缘无故喊我来这,就是为了让我看到她和苏屿一起。
我说:「弹得很好,加油,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连她的表情都没看,直接离开了后台。
一出来就看见苏屿就守在外面。
这会儿他正在和别人说话,我低下头,当作没看见他朝另一边走去。
好巧不巧,今天苏屿同桌也来了,扯着嗓门喊我:「幻幻,你要去哪儿啊?」
话音没落,我就注意到苏屿的目光又投到了我身上。
他们一行人准备去聚餐,苏屿问我要不要去。
我还没回答,他同桌就吵吵嚷嚷地说:「去吧去吧,多个人多份热闹,幻幻你说是不是?」
在学校时,我和苏屿这个同桌说过的话都比和苏屿多很多,苏屿同桌性格好,和谁都聊得来。
这么过度外向的性格,多年后成家却没一点花花肠子,昨晚听潞安说,他是个为妻命是从的妻管严,对老婆好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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