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没了,她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或许她一辈子都会困在这玄鹿塔之上。
突然,大门被推开。
宫女清月狼狈的滚进来。
她身后,萧鹤年身披寒霜,脸色阴沉,提着剑。
魏云卿不由得想起宫变那一天,他也是这样提着剑刺进她父皇的心脏。
一朝,她掉落地狱。
这时,清月爬到了魏云卿脚边,拽着她裙摆慌张哀求:“殿下!救救奴婢!”
还没等魏云卿问话,萧鹤年开口:“她就是下药之人。”
清月胡乱摇头:“不是的!奴婢不会对殿下下药的!”
魏云卿也不信,清月和她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怎么可能害她的孩子!?
魏云卿挡在清月面前,怒视萧鹤年:“你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还想让清月当替罪羊?”
“随你怎么想,她今日必须死。”萧鹤年扯开她,举起长剑上前。
魏云卿想阻止,但是小腹一抽一抽的痛,无法动弹。
她只能喊他:“萧鹤年!”
萧鹤年动作一顿,回头看她,神色不明。
就在魏云卿以为他要改变主意时,萧鹤年却朝她走来,将剑放到她手中握紧。
“是臣忘了,殿下身为孩子的母亲,该亲手为他报仇。”
魏云卿听懂了他的意思,浑身抗拒,想要挣脱。
但是萧鹤年握着她的手太紧了!
她被强行带到清月身前。
迎着清月害怕的眼神,魏云卿颤声嘶喊:“萧鹤年!你放手!”
“别怕,很快的。”萧鹤年说着,手上一个用力——
噗嗤一声,长剑尽数没入清月心口!
鲜血飞溅而出,落在魏云卿的脸上,一片滚烫!
第7章
清月无力的倒在血泊中。
魏云卿双手颤抖,往后一退。
哐当一声,长剑掉在地上。
魏云卿惊恐跪到清月身前,想要去捂住她腹部的伤口,却只能染红双手。
她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哗哗流出:“太医,快传太医……”
还有一口气的清月按住了她的手:“殿下,奴婢愧对殿下……是奴婢接了杜月婵的药,害死了您的孩子……”
话落,她彻底咽了气。
魏云卿怔坐在原地,迟迟回不过神。
这时,萧鹤年染血的手轻轻拨开她的碎发:“一个杀了我们孩子的人,不值得殿下落泪。”
“来人,把清月拖下去,喂狗。”
话落,萧鹤年擦去剑的血痕,漠然离开。
魏云卿只觉得全身冰冷,她再一次认识到这个男人的无情。
须臾,便有人来收了尸。
清月活着时候,她护不住,如今连全尸,她也保不住。
魏云卿更加体会到自己的无能,什么长公主,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
自此以后,魏云卿再也无法安睡,每当深夜,总会被噩梦惊醒。
就算白日,她也总觉得双手湿漉漉的,沾满了鲜血。
每况愈下,她的精神愈发糟糕,只能麻烦太医开了一下安神的药。
数日后。
魏云卿从熟睡中清醒过来,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醒了?”杜月婵开门进来。
魏云卿刚想起身,却被锁链固住了手脚,她惊慌抬头:“你想做什么?!”
“听说你已经无法生育了?”杜月婵嘲笑道。
魏云卿没有回答,只是心中预感愈发不妙。
杜月婵从腰间取出一包银质的小刀,笑着说:“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想替九千岁再确认一番。”
话落,她按住魏云卿,直接一刀刺入她的腹部,几乎刺穿——
魏云卿疼得挣扎,可依旧比不过心里的疼。
萧鹤年!又是萧鹤年!
他就这么恨她吗?!
最后的奢望被打破,魏云卿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萧鹤年,如果当初我没有认识你,或许今日就不会这么疼了。
随后,她被杜月婵送回了玄鹿塔。
对于魏云卿的突然消失和突然出现,整个玄鹿塔的宫女侍卫,没有半点反应。
魏云卿脸色苍白的躺在软塌上,腹部的伤口还在不停渗出鲜血。
萧鹤年来时,她甚至连头都没转,半点视线都没看他。
“殿下不愿意见臣?”
魏云卿看到他的脸,只能想到切肤之痛,干脆闭眼不语。
见状,萧鹤年掐住她的下巴,沉着声音:“那恐怕不能如殿下所愿了。”
说着,他俯身吻住了魏云卿的唇:“殿下,再为臣怀个孩子吧。”
魏云卿听着话,心里一阵刺痛。
他怎么还敢提这件事?!
她一巴掌扇在了萧鹤年的脸上:“萧鹤年,你让我恶心。”
萧鹤年侧着脸,愣住了。
他倏然看她,瞳孔蕴藏着煞气,唇角却噙起了丝笑:“殿下有脾气的样子倒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说着,他一把掀开魏云卿身上的锦被,刚要动作。
倏然,衣衫上的褐红的血痕映入眼帘。
萧鹤年目光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魏云卿冷笑:“这都是拜提督你所赐啊!”
闻言,萧鹤年的黑瞳愈发深沉,好似无数情绪在其中翻涌着。
魏云卿察觉他的奇怪,刚要开口。
萧鹤年忽然站起身,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待他离去,魏云卿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小腹的伤又开始断断续续的疼。
虚虚晃晃间,她疼得眼冒白点。
看着头顶的帷幔,魏云卿觉得好累好累,好像要撑不下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虚尘一进门就看到魏云卿的异状,慌张上前,半跪在塌前:“殿下。”
此时,魏云卿瘫软在塌上,提不起劲来。
她转头看向虚尘,看到了他眼中的关心,心里一暖,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她虚弱地说:“大师,我不想呆在宫中了,你能带我回那所别院吗?”
此时门口,萧鹤年听着屋内魏云卿的话。
他手掌一用力,啪的一声捏碎了手中的药瓶。
第8章
风吹着药粉纷飞。
萧鹤年松开手,大步走进殿内。
“殿下刚才说什么?!”
魏云卿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一时失语。
这时,虚尘站起身来:“提督,事有因果,不能强求,你该还殿下自由。”
放魏云卿自由,好让他们双宿双栖?
萧鹤年冷笑一声:“妖僧虚尘不知悔改,蛊惑殿下,罪加一等!来人,拖下去!”
门外侍卫瞬间涌入,压住虚尘。
魏云卿见状慌了神:“萧鹤年,刚才的话只是我一人的想法,和他无关!”
萧鹤年充耳不闻,再次下令:“封锁玄鹿塔,从今开始,不许任何人见殿下。”
魏云卿一急,从榻上摔了下来,瞬间脸色疼得发白。
萧鹤年看在眼里,却没管,直接带人离开。
等魏云卿熬过那疼,抬头看去,只能看到大门慢慢闭合,以及萧鹤年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日之后,玄鹿塔成了死寂之地,无人可进。
魏云卿好像被遗忘在这里。
腹部没有处理的伤越来越重,她整个人也越来越虚弱无力。
这日,门外突然传来争执声。
魏云卿从浑噩中挣脱出一丝清醒,就听见弟弟魏文廷的质问声。
“朕可是皇帝,难道朕要见皇姐,也要那人同意不成?!”
门卫充耳不闻,握着刀尖不语。
任凭魏文廷说破了嘴,也进不去。6
最后,他只能对着门内大喊:“皇姐,你且等等,朕定能想到办法帮你。”
魏云卿想让他不要乱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坐稳皇位。
但她嗓子干哑的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发出几声破碎的音节,无人闻听。
魏文廷走后,魏云卿以为玄鹿塔又要恢复死寂。
不料当晚,萧鹤年来了。
他嘴角带着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端着汤药,亲自吹凉了,喂入魏云卿的嘴里。
魏云卿没喝,哑着嗓子问:“虚尘呢?”
萧鹤年动作一顿,掀眸看魏云卿:“送去内务府净身了。”
魏云卿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萧鹤年见状笑了声:“臣说笑的,殿下也信?”
魏云卿不敢不信,因为萧鹤年做得出来!
萧鹤年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殿下现在,还要和那和尚走吗?”
魏云卿避开他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只要有逃出去的机会,哪怕代价是死,我都要逃。”
就算萧鹤年发疯,她也要走,走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萧鹤年握在手中的药碗被捏出一道裂痕。
魏云卿心一跳。
萧鹤年却像是没察觉,握着勺子搅了搅,漫不经心地说:“殿下要是走了,那臣恐怕就管不住手里的剑了,到时候刀剑无眼,杀了小皇帝也是有可能的。”
魏云卿呼吸一窒:“你……”
他在拿魏文廷的命来威胁自己!
萧鹤年无视她指责的目光,放下药碗:“殿下好生安养吧,臣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他起身离去。
魏云卿气得眼眶通红,她用尽积攒的力气,抄起药碗砸向萧鹤年。
“咚!”
汤药全撒在了他的背后,药碗更是跌在地上碎成了数片。
魏云卿盯着他身影,喘着气嘶喊问:“萧鹤年,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副光景?”
萧鹤年脚步一顿,但最终没有回头。
魏云卿看着一地碎片,心里只有自嘲。
他们之间早就像这药碗一样,四分五裂。
只有自己还揪着过往情谊不愿放手,而萧鹤年早就弃之如敝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该受的,不该受的,她都已经承受了,自己不欠萧鹤年任何!
也许是想通了,这天后,魏云卿没有再拒绝萧鹤年的药。
一碗一碗喝下去,她的伤口也好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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