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之喉咙都紧缩:“你怎么会有电话,你没在牢里?”
闻言,路杭宇笑的恶劣:“还得感陆你的好丈夫替我申请了保外就医!要不然我也没机会让大家一起欣赏这些美好的照片!”
“许慕之,你不是想当个人人佩服的好法官吗?那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过是一个出来卖的婊子!”
扔下这话,路杭宇就挂断了电话。
许慕之呆坐在地,像失去了灵魂的空壳,路杭宇的话一字一句如雷劈在头顶。
她不敢信陆令词会这么做,冲出宾馆,就朝医院跑去。
保外就医定点医院。
许慕之从护士口中问到了路杭宇所在的病房,刚到门口,就看到病房内站着的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陆令词,真的是他!
许慕之承受不住的后退了两步,第一次,在要面对陆令词时,她逃了。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雨。
砸在身上,冰冷彻骨。
许慕之却像感受不到一样,不知走了多久。
她抬头,才发现自己回到了东湖别墅。
雨幕中,曾经以为是家的地方,此刻却感受不到半点安心。
“慕之!”
突然,一声呼喊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无数人朝她涌来,数不清的摄像机和麦克风怼在她眼前。
路母则是死死的抓着她手臂,一改以往哀声哭喊:“慕之,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啊?!”
“哪怕你从小就妒忌别人家是独生子女,不停欺负小宇,爸妈虽然心里怨你,却还是把你当做最大的宝贝!”
“可你却利用法官的身份,亲手设计让你弟弟入狱,现在又爆出那样的事,你让爸妈怎么站在你这边啊!”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像极了一个深爱女儿,对失足的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母亲!
可……她不是。
手臂被她攥的生疼,却敌不过心里的疼。3
耳边,记者的质问声声不停:“路小姐,您母亲说的是真的吗?”
“路小姐,您身为法官,做出这样的事不觉得有愧国家吗?”
“路法官,您弟弟之前被判入狱,你在审理期间是不是有违法律,暗藏私心?!”
一句比一句更重的怀疑,如同铁锤,一下一下砸碎了许慕之的盔甲,砸弯了她的脊梁。
雨还在下,许慕之浑身湿漉,望着路母的眼里满是绝望和空洞。
许慕之清晰地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救她了!
她不再看记者,而是收回视线抓住路母攥着自己的手:“爱?那是什么?”
说完,她不顾疼痛,硬生生剥落,就像是彻底割裂掉心中曾对亲情的奢望!
“是我脖子上那十五年的狗链吗?还是那一碗碗丢在地上让我去舔着吃的狗食!”
许慕之指着自己的脖子,眼中含泪:“这里落下的印记,我活生生用了将近十年才逐渐淡去!”
“我的好妈妈,你们的爱,是让我像个畜生一样活着吗——!”
“我……”面对许慕之的声声质问,路母慌了神。
她没料到,心高气傲的许慕之居然敢把这些家丑都捅了出来。
而许慕之不知道的是,她刚刚的那些话尽数被震惊当场的记者们,直播了出去。
顿时,全网轰然!
这之后,许慕之不敢出门,不敢开灯,窗帘全部拉上,整个房间像是黑色的囚牢。
而陆令词再没出现过。
直到这天,萧煦来了。
他看着苍白瘦弱的许慕之,心疼的红了眼。
他将人紧紧抱进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
萧煦温暖的怀抱让许慕之渐渐回神。
她看着男人熟悉的温柔的眼,许久没说话的嗓子沙哑难听:“萧煦,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
萧煦闻言心一沉,许慕之只有在状态最不好的时候才会说这种悲观的话!
“慕之,你别胡思乱想,网上的风向已经在转变了,很多人都站在你这边。”
“你以前不是说想做一个好法官吗?你不能放弃!”
闻言,许慕之眼睫颤了颤,好像终于找到了点动力。
是啊,她答应过师父的,要坚强的活下去,要做一个好法官!
许慕之的照片和质问视频全网皆是,不适合出现在人前。
萧煦只能一个人跑前跑后,寻找证据,证人,和证言。
可真查到许慕之15岁时经历的那件事后,他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宾馆房间内。
萧煦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我找到了当年你被陷害的证据,但是……”
“但是什么?”
萧煦不忍的说出了事实:“当年你被卖的那晚,陆令词看到了。”
说着,将口袋里的照片放到了许慕之的手里!
照片上,男人神色平淡的站在房间门口,看着门里拼命求救的自己,无动于衷!
一瞬间,许慕之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当做黑暗中一束光追逐的陆令词,却是冷漠旁观了整个黑暗过程的人。
许慕之捏着照片的手不断收紧,整个人都在颤抖。
见状,萧煦心生担忧:“慕之,你别这样,你质问父母的视频让大家都都相信你是无辜的,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了。”
“到时候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想起诉他们,我也会找律师帮你!”
许慕之却只是盯着那张照片,曾经明亮的眼睛最终化为一片死寂。
她的手渐渐放下,平静的回:“我想一个人走走。”
萧煦不放心的抓着她的胳膊,许慕之回望着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注视着。
最终,他还是放了手。
或许,给她一点时间想清楚,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帮她。
许慕之一个人沿着街道走了很久很久,最后停在了海边。
夜色下,海浪阵阵。
许慕之站在冰凉的海水里,白色的长裙迎风飘扬,那身影孤单,凄冷。
她站了很久,拿出手机想给陆令词打去电话,可却在接通那一刻按下了挂断。
一滴泪砸向海底,倒映出许慕之苍白又瘦弱的脸。
还质问什么呢,她的童年的确是脏的!洗不干净,摆脱不掉。
“对不起……”
她无力的垂下拿着手机的手,赤着脚朝海中间走去……
另一边。
陆令词这些天都忙着处理案子,如今空下来才发现,许慕之已经有两天都没有联系自己。
他心里莫名闪过一抹不安,但没当回事。
又熬了一整晚,终于将手里的案子整理好,打算把许慕之的事重新看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疏漏。
每每想到她当时的那些眼神,陆令词都不免心慌。
不料刚打开手机,就看到同城热搜头条上的标题——
“吸血父母,重男轻女,丧尽天良!生而为人,许慕之做错了什么?!”
陆令词心一颤,点进去就看到那一张张许慕之幼年被虐待的照片。
下面的评论也从同情变成了对她的心疼与共鸣……
可更触动陆令词的,是正中间那张图片,总觉得有些眼熟。
突然办公室门被人从外大力推开。
“陆令词,你能联系到慕之吗?”萧煦声音中全是担忧。
陆令词心莫名一坠,强装镇定:“她怎么了?”
“慕之昨天说想出去走走,一夜没归,电话也打不通……”
说着,萧煦看到他手机上的页面,从知道真相后就拼命压制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
他双手撑在桌面:“你还敢看这个?陆令词,当年慕之被害的那晚你就在那里,你为什么不救她?!”
陆令词神色一顿,回忆渐渐涌上脑海。
所以,当年自己不经意看到的那个拼命喊救命的女孩是许慕之!
陆令词脸色骤然大变:“我……”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却先一步打断了男人的话——
“您好,这里是夏城公安局,我们今晨打捞上一具浮尸,经过DNA比对,确认死者是你们法院的法官许慕之。”
第11章
“看到您是死者的紧急联系人,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尽快通知家属来认领尸体。”
啪!
桌上的案宗掉在地上,在宽大的办公室显得尤为突兀。
陆令词浓眉紧蹙,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
“这里是法院,你们骗人,也要挑对地方。”
萧煦听得火大,捏着拳头就往陆令词的脸上砸去。
“陆令词,你真是不配得到慕之的爱!”
话音落下,他就急匆匆前往公安局。
陆令词只是愣神了一秒,然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重新坐回椅子上。
然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捡起地上的案宗,继续翻看起来。
三年前,许慕之不见的那次,他也接到过同样的欺骗电话。
他骤然冷笑,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许慕之,你怎么可能会死,一定又是诈骗电话。”
“真应该去下个反诈APP。”
可这话并没有让陆令词心安多少,反而让他集中不了精神去看案宗。
他有些疲惫地靠在座椅上,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头疼。
有多久没见到许慕之了?
陆令词闭着眼,记忆回到一周前,看见被记者围堵在家门口女人的那天。
纵使厌烦了许慕之寡淡的性子,可本能的反应却骗不了人。
除了他,他不想看到任何人欺负她。
所以,那一刻,他站了出来,将许慕之护在了身后。
只是在关上大门后,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词汇,冲击着他的整个神经。0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女友的照片那样被放在不良网站上!
情绪上头,一气之下,他开始收拾行李搬离了别墅。
这几天,冷静过来后,陆令词也渐渐想明白了。
两人的第一次肌肤之亲,是许慕之的初夜。
他从来都没有不相信她,只是不爽许慕之什么都憋在心里的性格。
让他这个做男朋友的,感觉很失败!
思虑过后的陆令词睁开了双眼,鬼使神差的点开了女人的朋友圈。
想要找找以前两人甜蜜的样子。
可什么都没有,唯有一条刺眼的横线罢了!
陆令词一气之下将手机摁灭,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在工作中。
转眼,一天过去。
同事们许续下班的脚步声响起。
“阿州,下班了,我今天没开车,你能送我回家吗?”
方晴走进来,亲密的挽起陆令词的手臂。
陆令词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沉声回:“不顺路。”
方晴愣了一下,对于男人突然冷淡的态度,莫名心底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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