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嫣僵在了原地。
后她几步的秦风衍也停在了她的身后。
就在这时，病房内传来了秦母的声音：“熠皓！你醒了！”
林子嫣猛然回神，强压下心中翻涌而上的情绪，压下手腕推门而入。
瞧见她，秦父秦母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林子嫣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顶着这样的目光走上前，在病床边站定。
她看着面色苍白的秦熠皓：“熠皓哥……对不起。”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秦母声音刺耳。
秦熠皓蹙了蹙眉：“妈。”
闻声，秦母立即收声：“是不是吵着你了？”
秦熠皓阖了阖双眸：“你和爸先回去休息吧。”
秦母脸色明显不悦，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秦父拽了下胳膊，只好作罢。
“行，那熠皓你好好休息。”
话落，就和秦父一并走了出去。
站在一旁的秦风衍和病床上的秦熠皓对视了一眼，率先出声：“我去送爸妈。”
“子嫣，再见。”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一时间，房内只剩下秦熠皓与林子嫣。
秦熠皓声音清冷：“我妈说你了？”
他总是这副淡漠模样，林子嫣也早已习惯。
从小到大秦熠皓进医院，都是在自己在照顾。
她好像总是比佣人能够离秦熠皓更近一点，可是却依旧是那么远。
收回思绪，林子嫣摇头否认：“没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
林子嫣点了点头，脑海之中却莫名想起了刚刚在病房门口听见的话。
她低垂下眼帘，迟疑着问：“现在还没有找到匹配的心脏源吗？”
秦熠皓闻言，视线落在了林子嫣的身上。
冗长的沉默后，他张了张唇瓣：“没有。”
林子嫣紧盯着地面，只觉得喉中发紧。
她不是傻子，刚刚秦母的话已经够明显。
难怪从二十年前到现在，秦家从来都没有把她当做自家人看过。
因为从踏进秦家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只是秦熠皓的心脏源！
他们要的，只是她的心脏。
那这件事，秦熠皓知道吗？
林子嫣想知道答案，却不敢问。
不知道过去多久，秦熠皓的声音再次响起：“别这幅模样，即使心衰，我起码也能活到三十岁。”
听到这儿，林子嫣心中一紧，她抬眸看向男人，一字一句：“可我想让你长命百岁。”
秦熠皓被她幼稚的言语逗笑：“睡吧，我有点累。”
林子嫣点了点头，关上了灯。
病房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她就这样趴在病床旁，借着仪器散出的微弱光亮，目光一遍遍描绘男人的面容。
翌日清晨。
林子嫣醒来时，秦熠皓还睡着，脸色比昨晚好了不少。
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悄悄起身走出病房。
拜托了护士帮忙照看，林子嫣打车回了秦家别墅。
二楼，秦熠皓卧室。
她刚拿好男人的换洗衣物走出房，却被秦母叫住。
她站在书房门口：“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林子嫣愣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书房内。
林子嫣语气踟躇：“太太，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母声音冰冷：“我查过，你得了胃癌。”
林子嫣一僵。
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秦母将一份文件递到了她眼前。
“这是心脏移植的同意书，签了吧。”
======第六章======
林子嫣的视线落在了心脏移植那几个字上，眼眶被刺的发红。
见她没有任何动作，秦母蹙了蹙眉又道：“你得的是癌症，就算不做手术也活不了多久。”
“再说你不是喜欢熠皓吗，把心脏给他，让他以后健健康康的活下去，是你这辈子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林子嫣指甲掐进了肉里留下了几道月牙，怎么都说不出话。
所以……秦家的人都知道自己喜欢秦熠皓，这么多年将感情深藏的她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空旷的书房陷入了一片寂静。
良久，林子嫣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就算我快死了，就算我喜欢他，可太太，我的命不是命吗？”
秦母面色冰冷：“如果没有我们收养，你早没命了，现在是你该报恩的时候。”
林子嫣心脏像是在被利刃割开。
她尊重、感谢秦家的每一个人，却怎么都想不到，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做人来看。
林子嫣仿佛一个木偶一般，心中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我知道了。”
说完，她接过了那份同意书，然后转身朝书房外走去。
一步步，就像是走在刀刃上。
在推开门要离开的刹那，林子嫣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秦母：“你们当初把我带回来，就只是因为这个吗？难道我……不算是你们的家人吗？”
孤儿院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时候的林子嫣还小，在被秦母抱上车时也曾憧憬过自己能有一个温暖的家。
然而，秦母只是讥笑一声：“你配吗？”
一刹，心如死灰。
林子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医院。
病房内。
她将换洗衣物收拾好，静静的在窗边坐下。
监测仪器上秦熠皓的心跳已经恢复了平稳，再过不久就能出院。
出神间，病床那边传来动静。
秦熠皓缓缓睁开眼。
林子嫣瞧着，起身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你醒了，饿不饿？”
秦熠皓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温热的水。
林子嫣看着眼前的男人，想到秦母说的那些话，心中不由自主的泛酸。
她强压下了心中的苦涩，声音很轻：“去花园坐坐吧，我刚刚看见栀子花开了。”
闻声，秦熠皓冷冷拒绝：“不去。”
按照往常，被拒绝之后林子嫣一定不会坚持。
但这次，她却继续开口：“去吧，你之前不是说，栀子花最漂亮了吗？”
秦熠皓正欲再次拒绝，抬眸却对上了林子嫣祈求的目光。
不知怎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他点了点头：“走吧。”
话落，秦熠皓起身下床，林子嫣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走出了病房。
医院楼外空气清新。
阳光洒落在地面，栀子花的清香侵入鼻腔。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
林子嫣看着男人的背影，恍惚想到，好像二十年以来，他们都一直是这样一前一后。
自己永远都在追着他的背影。
林子嫣停住脚，忽然开口：“熠皓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秦熠皓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她：“什么？”
林子嫣笑了笑，腹部隐隐约约传来阵阵疼痛，她却置若罔闻。
她唇色发白，声音明明很轻，却十分笃定：“秦熠皓，我喜欢你。”
然而，秦熠皓只是说：“可我不喜欢你，这辈子都不会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