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那几年，乔岁宁感觉自己就是陆昱年的全世界，他所有的偏爱，全部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让他笑得那样灿烂。
他会蹲下来给她系鞋带。
他会把她抱上自行车的后座，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亲她。
他会郑重其事告诉她，会履行曾经的诺言，要保护她。
陆昱年往前走了两步，他的侵略感一向都很强，如今更甚从前，比起年少时，他的眉眼多出几分深沉内敛，他还是那句话：“岁宁，当初是你先离开我的。”
不能怨他。
是她自己的选择。
陆昱年看见她逐渐泛红的眼圈，和这几滴悬在睫毛上可怜兮兮的眼泪，他想起那个时候她被打的那么痛，怕他知道，硬是忍着不敢哭的模样。
和现在应该是差不多的。
他总是一次次对她心软，对她于心不忍，再怎么样对她始终都有怜惜。
哪怕悸动的心跳逐渐平静，依然舍不得看见她难过。
陆昱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别想的太多。”
他放下了手，余光瞥见床头上的独眼玩偶，心里微动，“还有背上的疤，我问过医生，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也还有愈合的机会。”
乔岁宁默默流着眼泪，她也不哭出声音，仅仅只是对他无声掉着眼泪。
他虽没有缴械投降，但心里也不大好受。
乔岁宁吸了吸鼻子，对他示弱：“我后悔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一点都不喜欢乔婉，你和谁假结婚都可以，为什么要和一个曾经欺负我过的人在一起呢？”
她的眼泪，几分真几分假。
但是她不会再让陆昱年把乔婉当成一个多好的人。
陆昱年不动声色：“她欺负过你吗？”
乔岁宁擦了擦眼泪，垂眸思考了片刻：“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我甚至不知道她那时为什么要针对我，可能是她写的情书被人贴在了黑板上，她以为是我做的吧。”
陆昱年都不记得这个人，对高中的乔婉也完全没有印象，因而他对乔岁宁口中说的这些事也是完全不清楚的，“情书？”
乔岁宁抬起脸：“对，她给她喜欢的人写过情书，都说是她的告白贴在黑板上的，她又不信。”
第236章
陆昱年记起来他在南城看见的那本日记，她字字情真意切，每篇日记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嗯，我知道了。”
“算了，我不该说这么多。”乔岁宁好像泄了气，她现在只需要在他心里埋下一个怀疑的种子，她当然不止这点手段。
陆昱年此生最恨别人背叛他。
乔岁宁已经有了个很完美的计划，可以彻底让乔婉出局。
陆昱年无意多留，“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回公司了。”
乔岁宁将他送到了楼下，“路上小心。”
陆昱年让她回屋，外边风大，她的身体也不算很好，感冒发烧也够她受好几天了。
乔岁宁对他的关心，并没多高兴。
太客气了。
不是什么好苗头。
颜瑶看见女儿表情不是很好，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乔岁宁有点委屈：“妈妈，他喜欢上乔婉了。”
颜瑶眼神微冷：“我早就知道那个贱人的女儿不是省油的灯。”
她端起咖啡，抿了抿：“你打算怎么办？”
要一个人悄声无息的消失，对她们而言不算难事。
但是乔婉如今在陆昱年心里有了点地位，她们就不好动手，被他查出来就是迟早的事。
乔岁宁冷笑了声：“杀人诛心，我才不要她的命，我要她生不如死。”
乔婉不是喜欢陆昱年吗？
她就叫乔婉尝尝被深爱的男人亲手打碎的滋味。
颜瑶不操心女儿的手段，只是提醒道：“你要做什么都做的干净点。”
乔岁宁对付个乔婉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么多年，乔婉不是一直被她玩得团团转吗？她笑了笑：“只要做成了，就不会被人发现的。”
在乔岁宁看来，乔婉和她妈一样的蠢。
没心机又不是什么好事。
谁会喜欢蠢货呢？傻白甜已经过时了。
乔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她在家忙活了两个小时，整理好了搬家要用的行李。
两个大的行李箱装的几乎都是她的衣服，那些昂贵的首饰，她暂时不敢动，全都锁进了书房的保险柜里。
她在慢慢切割和陆昱年的关系。
一点点把自己从他的世界里剥开，就是过程有点疼。
周日的上午，乔婉早早醒来，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急迫，她忍着没给陆昱年打电话，耐心等他回来。
从早等到了下午，这些天北城的天气一直都很好。
金光绚烂，一派明亮。
陆昱年的车回来时，乔婉趴在阳台上晒太阳。
男人刚进门，就看见玄关处摆放整齐的行李箱。
乔婉急匆匆冲出房间，跑下楼梯，头发都跑得有点乱，气息微喘，她的眼睛漆黑漂亮，直勾勾望着他。
陆昱年似乎笑了一下：“这么着急？”
乔婉咽了咽喉咙：“一会儿就天黑了。”
陆昱年盯了她的脸看了半晌，意味不明啧了声，开着玩笑：“乔秘书，搬出去之后你不会给我带顶绿帽子吧？”
乔婉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想，她咬了咬牙说：“我不会。”
陆昱年用拇指挑起她的下巴，神情高贵，话里也并无几分尊重：“你记住，你现在的恩客只有我。”
第237章
乔婉除了嗯也没别的话好说。
陆昱年对她这种态度还是不满意，迫使她仰起了脸，四目相对，男人的眼神冷冷淡淡，“什么叫嗯？”
乔婉打起精神来应付他，“我听见了。”
她现在满脑子只想快点搬出去，不管陆昱年对她说什么难听的话，都能够坦然受之。
恩客就恩客吧，他本来也没说错。
这个话题勉强揭过，陆昱年扫了眼她的行李，“就这么点吗？”
乔婉解释道：“日用品可以在楼下的超市买。”
家具电器等等都能慢慢添置，不用着急。
陆昱年帮她把行李放到了后备箱里，上车之后，随口问她要了地址。
“稍等。”
乔婉自己都没记住准确的地址，翻了翻手机上的合同，才将地址报给了他。
陆昱年没和她打听租金多少，也没有问她合同签了几个月，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陆昱年就快开到了她新租住的小区。
乔婉看了眼大门，“在十九幢2单元。”
陆昱年顺着指示牌开到单元楼门外，乔婉匆忙解开安全带，下车去后备箱把自己的行李拿了下来。
男人看了眼小区的绿化环境，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差。勉勉强强姑且过得去。
陆昱年很好奇，乔婉从小到大住过这种狭窄的、人员杂多的小区吗？
虽然装修和物业看起来都还不错，但公寓楼毛病众多，隔音效果奇差。
乔婉是很娇气的，陆昱年养了她这么久，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几楼？”他问。
“十楼。”
陆昱年帮她摁了电梯，房门是用的密码锁，乔婉有点近视，弯腰凑近了密码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慢慢的戳。
陆昱年看着她这幅笨拙的样子，有点觉着好笑。
他忍俊不禁，弯起了唇角，很好心的打开了手机上的照明，让她好就着光开锁。
乔婉脸红红的，窘迫拧开房门，随手打开玄关处的灯。
两个大的行李箱暂且放在门边，她想催促陆昱年尽快离开，一时半会儿又没找到合适的借口。赶客的话总是不太好说出口的。
陆昱年表现的一点都不像客人，“有水吗？”
乔婉昨天请了阿姨上门打扫卫生，顺便在冰箱里添置了些食物和水，她点点头：“但是只有矿泉水了。”
房东的热水壶她不敢用，怕不干净。
新的热水壶还没来得及去买。
陆昱年轻车熟路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瓶狂泉水，轻松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小半瓶。
乔婉等他喝完了水，很委婉的提出：“陆先生，我要去超市了。”
还有很多东西没买。
陆昱年打量了几圈她新租的房子，很小，小的他觉得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客厅和卧室加起来，可能只有家里的一个主卧大小。
说句实话，他不知道乔婉这次是在闹些什么。
有些话虽然不难听，但十分伤自尊。
他不想再对她说。
金丝雀最不该肖想的就是自由。
陆昱年很想剪掉她的翅膀，但那样好像确实又太残忍了。
“我陪你。”
“已经很辛苦你了，我自己去超市就可以了。”
乔婉的本意是想催他快些离开，可是陆昱年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
陆昱年站定在她面前，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羊绒毛衣，显得身材薄薄的，又高又瘦，落地窗外的黄昏照在他身上，温暖的色调缱绻又温柔，他单手插兜，无情戳破了她：“乔秘书，你在赶我走。”
乔婉别开了眼，一撒谎脸就更红，“没有的。”
她硬着头皮，“陆先生平时工作已经很辛苦了，我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陆昱年嗤得笑了声，哪怕是略带沙哑的嗓音也万分好听，沙沙哑哑的，充满了磁性：“你还挺关心我的身体。”
男人的气息，离她原来越近。
她下意识一步步往后退，想躲开这近在咫尺的侵略感，鬼使神差的，她忽然蹦出一句话：“毕竟以后还用得到。”
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吓到了。
有点后悔，在他面前口无遮拦。
第238章
陆昱年抬了下眉骨，笑容淡淡，“说的也对。”
他上前强势攥住了她的小手，“但这点精力我还是有的。”
乔婉推辞不过他，只好带着他一起去了楼下的超市。
陆昱年帮她推了一辆购物车，她反而被他衬的有点生活白痴，晕头转向找了半天的家居区，率先添置上锅碗瓢盆，牙膏牙刷毛巾等等。
日用品，被迫每样都拿了两个。
牙刷和杯子，还有拖鞋，都是一蓝一粉。
经过生鲜区，陆昱年特别贤良淑德停下了脚步，侧过头来看她，充分尊重她的意思，缓缓地问：“要买些菜吗？”
乔婉觉得现在这个点，菜没有上午新鲜，拉着他的手就走。
陆昱年被她拉着往前走也没说什么，只是很客气地问：“晚上吃什么？”
乔婉有点头痛，他居然还要留下来吃晚饭，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像自己大费周章的这一趟，在他眼里就像闲暇无聊时的一个游戏。
也难怪从头到尾他都这么平静。
乔婉说：“你回去吃吧。”
陆昱年冷了冷脸，“嘴上说我辛苦，连顿饭都舍不得请我吃？”
乔婉听出了他话里有气，“我今晚有点累，回家就想煮个面，太简陋了，配不上你。”
陆昱年捏着她的手指，“我不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