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如今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世上无牵挂,他不怕死。
街道上繁华的景象在霍城谨眼中模糊不清。
他摇摇晃晃的走着,只当这繁华人间当做过往云烟。
霍城谨看着那买冰糖山楂的小贩,神情恍惚的掏出银两,买下了全部。
他看着红润的冰糖葫芦,脑海中全是慕南意。
“清晚……”霍城谨喃喃道。
他终究是明白的太晚,他的爱意与悔意交织,近乎崩溃。
许府。
“清晚,你再说一遍?!”许父平日里都一直和蔼的脸上带着些许怒意。
“爹爹,女儿不想与他成亲,简澈已有心悦之人了,嫁给他,女儿不会幸福的。”
许卿见许父快要发怒,又道:“婚嫁之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最重要的也是我与他都情愿才对,我知道爹爹是想要意儿幸福,可是嫁给一个不爱意儿的人,我怎么会幸福呢?”
许久,许父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事早已说定,现如今并不是我们一家说了算的。你简叔叔的脾性大,若是让他知道,不仅婚事不变,简澈还难逃一顿揍。意儿还是好好劝劝阿澈吧。”
说完,许父不等许卿说话,便直接摆了摆手走出了厢房。
许卿见状,皱了皱眉。
不过慕南意也已经过世,简澈若是真的心悦于她,那娶了许卿对他来说也算是最好的结果。
她叹了口气,正值晌午,许卿关上了窗户,准备小憩一会儿。
床榻上十分柔软,许卿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许卿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的起了身。
她推开门,天色已彻底暗下去,许卿这才知自己睡了一个下午。
“简公子!你不能进去!我家小姐正在休息!”
“我要见你们小姐。”
“简公子!”
许卿听见声响,快步的来到了庭院中央。
她让丫鬟下去,许卿看着面色不佳的简澈缓缓开口:“找我何事?”
简澈抬眼瞧了瞧许卿,语调之中还是他一贯的冷漠:“许小姐当真有提过取消婚约之事?为何家父仍旧在准备婚礼?”
许卿虽然已猜到简澈是为这事而来,但此刻她还是被简澈的气势有些吓到。
“我已经同我爹爹说过此事,爹爹说简叔叔不会答应的,还让我好生劝你。”许卿缓缓道。
简澈闻言,眸色更冷几分。
良久,他缓缓开口:“在下实在不能娶你,我这条命,是用来给清晚复仇用的。”
许卿一怔。
复仇?复什么仇?
“复什么仇?”许卿那清秀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困惑。
她并不记得上一世有谁与她结下了仇。
简澈闻言,抬眼看了看许卿,道:“她先前便是嫁入了定远侯府,她的死,一定同霍城谨有关。”
许卿有些发懵,她看着简澈,明白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你要怎样复仇?”
“杀了他。”
兵部尚书之子刺杀当今定远侯,受牵连的可不止是他简澈一人!
许卿连忙拉住了简澈的手,神色凝重:“简公子,做事之前一定要三思,你身份特殊,冲动行事,牵扯进来的人可不止是你一人!”
“所以我定是不能与许姑娘成婚的。”
“难道简叔叔就不会受到牵连吗?!”
许卿大声道。
不知为何,从他人口中听见霍城谨的名字,她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颤。
简澈被许卿问的无法回答,她顿了顿,放缓了语调。
“你也不知你心悦女子到底为何而死,贸然下了决断,还要冲动行事,这样不行。”
简澈闻言,紧皱着眉。
末了,他转身离去。
许卿看着简澈挺拔的背影松了口气。
她并非是不舍霍城谨。
只是他除了不爱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翌日。
简澈一夜未眠,脑海中回响着许卿同他说的话,不无道理。
今日习武场关闭整修,简澈没处可去。
他也知道他与许卿的婚约无法再推,心中烦闷,决定出门走走。
简澈出了门,看着街道来往人群,又觉得索然无味。
突然,一个冒失身影闯入视线,下一刻便撞进了简澈的怀中。
“撞了我们家小姐,还不道歉?”
简澈抬眼看了看那说话的丫鬟,只一眼,她便噤了声不敢再出声。
“疼死我了……简澈?!”
他这才回过神,看了看刚刚撞上自己的姑娘,居然是北茉!
简澈点了点头,并未出声。
他原以为这京城之大,自从决定躲开北茉与慕南意之后,便再也没有与她们二人碰过面。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并不是什么京城之大,只是单单的二人无缘。
北茉向来性格直爽,她与简澈许久未见,便带着他来到了茶楼。
二人面对面坐下,北茉问道:“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不仗义!”
简澈笑了笑,道:“这不是又碰上了吗?当年家父调遣,没来得及与你们说便走了。”
北茉闻言,不屑的笑了一声:“你我是打小便认识,有什么事还想着瞒我不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悦于清晚,所以才躲着我二人吧?”
见简澈不说话,北茉眉间染上了一抹忧愁。
“清晚走了,你知道吗?”
“我也是才知道。清晚是为何走的?”简澈问道。
北茉摇了摇头。
“意儿是因为头疾走的,她生前在定远侯府,过的并不幸福。说到这个我便来气,好端端的人,嫁给了霍城谨,便患了头疾!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过了六年,若是换了我,我便也要气出头疾了!”
简澈闻言,深深的皱了皱眉。
告别了北茉之后,他心中越想越是愤怒。
慕南意的六年时光便这样白费在霍城谨身上,最后身患头疾便这样去了。
此仇他一定要报!
许府。
“小姐,这套广袖流纱裙特别适合你呢!穿起来真好看!”
许卿笑了笑,看着身上有些鲜艳的颜色并未出声。
之前她向来喜爱素雅,可是许家小姐才芳龄二八,怎能穿的那样沉闷。
许卿转了个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笑了笑。
“意儿,别瞧镜子了,为娘有事要同你说。”
许卿转头看去,许母不知何时进了房里。
她走到了许母面前,“额娘,怎么了?”
“明日你爹爹有个宴会,朝中有官职的大多都会去,你爹爹说想带你一同前往见见世面,你想去吗?”许母问道。
许卿一愣。
有官职的大多数都会去,那霍城谨也在吗?
见许卿不说话,许母又道:“简澈也会和你简叔叔一同前往。”
许卿听了这话,突然想起那日在庭院中,简澈说要为了自己复仇之事。
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复仇不复仇,许卿自是不看重,只是她并不希望简澈冲动行事毁了自己,也毁了简家。
想到这里,许卿道:“那明日我同爹爹一起去吧。”
许母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听了简澈的名字,便决定要去了?”
许卿笑了笑,嗔道:“意儿本就是想去见见世面,额娘莫要取笑我了。”
翌日。
许卿起了早,待梳妆打扮完,许父早已在府门等她。
“我还以为意儿今日又要贪睡一会儿,没想到起的这么早,果真是长大了。”
“意儿可不敢耽误爹爹的事。”
许卿笑着,与许父一同上了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住了摇晃,许卿下了马车,看着面前装潢华丽的殿堂,和许父一同走了进去。
她穿着一身素装,今日实在不好过于张扬。
可许卿面容姣好,还是引得许多人侧目。
她和许父入座,这才发现简澈与简叔叔就在他们二人对面的席位。
目光交织,许卿微笑着点了点头向他们二人致意。
简澈看见许卿就在自己的正对面,蹙了蹙眉。
她怎来了?
不知为何,简澈每每对上许卿的目光时,总不由自主的温柔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她的名字与慕南意相同吧,简澈暗暗想到。
“定远侯到!”
侍卫的声音同时吸引了许卿与简澈的目光。
二人纷纷望去,却只见霍城谨面容憔悴,眉宇间的气势却一分不少。
许卿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许久不见,他消瘦了不少。
许卿阖了阖眼,不想再看霍城谨。
“见过定远侯。”
简澈的声音突然想起,许卿不得不再次被那边吸引视线。
只见霍城谨点了点头,道:“早听闻兵部尚书家的公子风度翩翩,今日一见,当真如此。”
霍城谨今日依旧是那一身白衣,温润如玉。
而简澈的那抹黑色,正在那抹白的对立面。
“定远侯说笑了,我终究是不及您年少有为。”
许卿看着简澈,他一字一顿,眼中藏着浓重杀意。
许卿看的心中一顿,趁着宴会空隙,她绕到了简澈的身边。
“你跟我过来。”许卿小声的说道。
简澈不解的皱了皱眉,还没等他拒绝,许卿便拉住了他的胳膊。
二人虽然已经定了婚,但是在众人睽睽之下,拉拉扯扯的实在不好看。
简澈没有办法,只好跟着许卿走出了殿堂内。
“许姑娘找我何事?”简澈眉眼深邃,望着许卿。
她拉着简澈来到了庭院,外面阳光明媚。
想到霍城谨,许卿心中一紧,道:“我先前在家中同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当做了耳旁风?”
简澈闻言,偏了偏头,不再看许卿,而是将视线移到了一旁的花草之中。
“我先前见到了北茉,她是清晚生前时最好的朋友。”
“从她口中,我得知清晚嫁给定远侯后并不快乐,定远侯从未爱过她。”
“一段没有爱的姻缘,够取一个女子的命了。”
一段没有爱的姻缘,够取一个女子的命了。
许卿在心中默读了简澈的这番话,她沉默许久,才开口。
“我知道你想要为慕家小姐复仇,但是杀了定远侯难道慕家小姐就能活过来吗?你倒是快意解恩仇,可有考虑过简叔叔与整个兵部尚书府?定远侯并非常人。”
简澈闻言,又将视线放回了许卿身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家父甚至整个兵部尚书府。”
他言语坚定,眼神之中也透着笃定。
许卿见实在拦不下,又道:“幼稚,你以为你是何人?定远侯乃今上所封,你贸然行刺,今上必追责于你,子不教父之过,难道简叔叔能不受牵扯?”
简澈眸色越来越暗,眼底透着一丝怒气。
许卿又要再次出声,简澈却直接打断:“我的事,不劳许姑娘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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