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的不甘和愤怒在这一秒全都爆发出来,用力的将面前的男人推开。
“我演什么?萧煜珩,萧总,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算,但这不代表我就是冷血,一条活生生的命,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她这几年已经背负够多了,这是她的底线,她决不允许自己真的背上一条人命。
她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萧总的手段我比谁都明白,许欢欢今天要是上来了还会有命活着出去吗?她是因为我死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他怎么能做到这么冷静,冷静的把这种事情的后果全都拿给自己承受。
许是情绪终于得到了发泄,此时聂云意的腿有些软,用手撑着后面的玻璃才没摔在地上。
“我只求你,留她一条命。”
他如果觉得许欢欢坏了规矩想惩罚解气,她都不会管,她只希望许欢欢留着一条命,至少不是因为自己。
萧煜珩一直拧着眉看她,直到听到她嘴里说出的那句“她是因为我死的”。
他自觉的将这句话带入了安安。
额头青筋暴起,他咬牙道:“聂云意,你现在对一条命这么在意,当初怎么那么狠心的对待安安?”
凭什么安安就要承受那些?这女人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都能这么有恻隐之心,为什么对安安就没有?
听到他的话,聂云意先是一愣,随后理解过来,突然觉得自己可悲。
她自嘲的笑着,逐渐笑开了,声音越来越大。
“萧煜珩,我说过了,程安安的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这么多年,她解释过无数次,她告诉所有人程安安不是自己杀的,没人信,除了今天小辰的朋友。
萧煜珩的手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又一次重重的撞在了落地窗上。
“你到底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看着他如此气愤的模样,聂云意只觉得可笑。
他四年前是自己的丈夫,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对自己残忍至极,甚至过了这么久还不放过自己。
“我可以承认我杀了任何一个人,唯独程安安,我永远都不会承认!”
她这辈子,欠小辰、欠父母、欠自己,可唯独就是不欠程安安!
萧煜珩眼中恨意翻涌,“聂云意,我不喜欢对女人动手。”
他已经在极力克制,才让自己不会在她脸上落下一巴掌。
谁知这话像是戳中了聂云意的笑点,她嗤笑出声,“萧总对我动的手还少吗?”
“你算女人?你不过是个下贱的杀人犯。”
聂云意的心已经变得不会痛了,好像他说这种话说的太多,她都要免疫了。
“是,我是杀人犯,我为此坐了牢,受了惩罚,我只求萧总,留许欢欢一命。”
两人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
萧煜珩气极反笑,“聂云意,你真是好样的!”
他转身离开这漆黑的包间,巨大的关门声让聂云意整颗心都颤了一下。
她靠在落地窗前,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让自己的身体能够站起来,她不知道萧煜珩到底答应放过许欢欢没有。
但她已经尽力了,她做了所有她ᴸᵛᶻᴴᴼᵁ能做的。
路瑶这边刚结束今天的工作,正打算换衣服回学校,因为她还是学生的关系,她不需要住在兴华会所里。
她换好衣服,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往前走,下一秒就在走廊撞上了从顶楼下来的聂云意。
嘴边的笑还没维持半秒,聂云意便因为撞了人而再也支撑不住的往她身上倒了过来。
“诶,你怎么了!”
路瑶吓了一跳,连忙扶住聂云意,这才发现她不仅轻的很,而且全身都很烫。
医务室内,徐依婷看着这个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漂亮女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医生,她没事吧?我看她烧得很厉害。”
路瑶站在一旁搅着手指,一双好看的眼睛此时满是担忧的看着床上的聂云意。
徐依婷轻轻叹了口气。
“她伤口感染,才会发烧,我看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的手还有脸上的伤这么久都不好,根本不正常。”
她上一次见聂云意的时候,她手上就包了纱布,这次了那纱布还在,并且看起来压根就没换过。
不发炎才怪了。
“啊?那怎么办啊,这感染了严重吗?”
路瑶一听更是着急,她就没见过会让自己伤口感染的人。
“除非她定时换药,不然这手就废了。”
徐依婷不知道该怎么跟聂云意说,她记得上次自己就让她按时过来换药的,可她一次都没来过。
看着床上面色苍白如死灰的女人,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且我刚刚发现,她的手之前受过伤,并且伤得不轻,我只是实习医生,不敢保证能治好她,最好还是去外面的大医院。”
如果只是简单的换药,她可以完成,但聂云意手上的伤很复杂,自己根本胜任不了。
“那……我们要不要通知经理或者其他领导啊?”
路瑶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她只是个服务员,这种事情根本不知道该告诉谁。
林默坐在车内等了聂云意一两个小时都不见她出来,正打算亲自进去看看,便看见自家老板黑着一张脸出来。
萧煜珩径直坐进了后座,关上门后冷冷道:“开车。”
林默一愣,“萧总,不等……聂小姐吗?”
听到这三个字,萧煜珩刚才降下去一点的火瞬间又上来了。
“你听她的还是我的?”
第四十章 嘲讽
林默见他火气这么大,瞬间嘘声,一脚油门便离开了兴华会所大门口。
这边,徐依婷看着床上的聂云意拧眉想了会儿,开口道:“等她醒了就带她去外面的医院吧,兴华会所又不限制员工自由。”
这儿提供住宿只是为了方便,而不是为了囚禁,要出去一趟哪里还用通知领导什么的。
路瑶点了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本来她今天想早点回去,但既然现在聂云意生了病,她也没什么事,便在这医务室里守着她了。
聂云意做了一个梦,是非常不好的梦。
梦里萧煜珩掐着她的脖子让她给程安安偿命,想要将她从楼顶推下去。
她拼命挣扎,却看见小辰在一旁冷眼看着她,那冷漠的眼神深深刺伤她,下一秒她猛地从高楼坠落。
“不要……不要!”
她从梦中惊醒,直接从病床上吓得坐了起来。
路瑶和徐依婷都被她吓了一跳,“天呐!”
路瑶率先缓过劲来,立马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而聂云意还没从噩梦中回过神,额头满是汗水,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
“医生,烧好像退了点。”
徐依婷闻言也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嗯,是退了,等把这瓶液输完你就带她去外面。”
路瑶看了眼还剩一点点的药瓶,心想应该等不了多久了。
聂云意此时才发现自己在上次那个医务室里,侧头看着手背上的针,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她就要把它扒出来。
林默还在外面等她,自己要是回梨园晚了,小辰那边……
路瑶和徐依婷都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个动作,等她们出手想要阻止的时候聂云意已经把针头全部拔了出来。
鲜血瞬间顺着她的手背往下滴,落在纯白的床单上像是热烈的玫瑰。
“你干什么啊,马上就要输完了!”
徐依婷急忙拿着纸巾想要为她按住手背上的伤口。
“我不能留在这,我还有事。”
说完,聂云意越过两人就要走。
看着自己拦不住她,徐依婷站在原地大声道:“聂云意,你的手你不想要了是不是,你今天要是走了,你的手就彻底废了!”
她的话成功止住了聂云意的脚步。
聂云意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她,她笔直的站在窗边,头顶的白炽灯让她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见她停下,徐依婷心里松了口气。
“你自己应该也清楚你的手之前受了多重的伤,你这段时间连药都不换,再这么下去,伤口只会越来越严重。”
聂云意的眼神微微一颤,她的手……
之前在牢里那些不好的记忆瞬间涌入了她的脑海中,光是想起来就已经让她无法承受了。
可是一想到萧煜珩,她赌不起,也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