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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曼拉开窗帘看了一眼隔壁的房子，还亮着灯。
他在忙吧？
黎曼替薄璟言找到了借口，安抚了自己，沉沉睡了过去……
但自我安慰总易碎。
第二天中午还没收到回信时，黎曼意识到，可能薄璟言不是没看见，只是不想回。
她眼里弥漫上落寞。
姜玉珏看在眼里，终究是舍不得她自己难过：“他今天要上班，应该在检察院。”
闻言，黎曼点了点头，重新打起精神朝检察院赶去，手里还拿着为薄璟言亲手准备的午餐。
当她赶到的时候，薄璟言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薄璟言！”黎曼扬着笑脸迎上去。
下一秒，薄璟言好像没有看到似的，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黎曼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她转身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的那个猜测成了现实，也明白了昨天薄璟言的话是什么意思。
“薄璟言……”黎曼追上过去拉住了他。
薄璟言停下脚步，一言不发。
这样陌生的他让黎曼慌了神，“薄璟言，你别不理我……”
她连声音都在发颤。
薄璟言只是慢慢将自己的手臂抽离：“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现在你和那些女孩儿没有任何区别了。”
黎曼手脚冰凉，霎时冻在原地。
酸涩夹着滚烫的热泪要从眼眶涌出，黎曼慌忙垂下眼眸。
薄璟言看着，心里闪过抹异样。
但还是压下了想要哄的心思，决定离开。
不是爱情的喜欢，还是不要再给黎曼错觉了。
可就在离开之际，突然怀里被塞了一个东西。
“这都是你喜欢的菜，趁热吃吧。”
黎曼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确认薄璟言拿稳饭盒后转身就走。
可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黎曼脚步一顿，回头看，薄璟言已经走远了。
而垃圾桶旁，多出来了自己刚刚送出的饭盒。
这一刻，黎曼再也压不下情绪，泪水倏然涌出，再也收不回去……
不知哭了多久，泪痕在脸颊上风干，抬手去擦都痛。
她缓缓走到垃圾桶前，捡起饭盒抱在怀里，一步步往家回去。
从昨天晚上开始，黎曼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迎接这一切，或者说早在问薄璟言要那个平等的机会时，就已经预见到。6
但是此刻的心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让她无法承受。
……
浑噩的回到家中。
姜玉珏瞧着黎曼红肿的双眼，眉头皱得极紧：“你不是去找薄璟言了吗？他欺负你了？”
黎曼拿着手里的饭盒，双手微微颤抖。
“没有……”
黎曼强压着情绪，扬起一抹比哭还苦涩的笑：“只是他……好像不喜欢吃这些菜。”
姜玉珏视线落到她手中根本没拆封的盒子，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缓缓起身：“小时，听哥一句，放弃吧。”
黎曼眼婕颤了颤：“哥，我……不想。”
“有些人，遇到了就是一辈子，我……真的不想这么错过。”
放弃薄璟言这个选项，从来不在她的人生中。
姜玉珏看她这个样子，一直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怒气有些忍不住。
却又不舍得朝黎曼发火：“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黎曼没说话，低头胡乱擦掉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沙哑说：“我先上去了。”
她仓皇逃离，不想让自己在哥哥面前那么狼狈。
躲进卧室里。
黎曼窝在床上，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手腕上的星星手链。
尖锐棱角咯痛掌心。
她却只能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坚持下去。
但脑海中薄璟言无视自己的画面不断闪现，黎曼握着手链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随着时间流逝，星星的棱角割进了掌心的肉里。
酸麻的疼痛挤占了神经，一抹红色染上了裙摆。
黎曼才迟迟注意到掌心的伤口！
她下意识的松开手，不知何时断掉的手链就那么砸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血滴落在地，染红了蓝色的星星……
这一幕像一根针戳破了死寂。
黎曼忙将手链捡起放好，压着伤口下楼去找医药箱包扎。
路过姜玉珏门前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吼：“我说过了时念的心理问题很严重！让你不要再刺激她！你知不知道今天她回来的时候一直在哭！”
“她不是你妹妹，你不心疼，我心疼！”
黎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什么时候有的心理问题？
还没等想明白，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抱歉。”薄璟言声音平静。
姜玉珏也冷静了下来，声音中带着疲惫：“司城，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和时念在一起试试？”
“哪怕等她状况好点，你再拒绝也行！我就这一个妹妹，我不想失去她。算我求你。”
听着这些，黎曼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闷痛。
这些年她追在薄璟言身后，丝毫没有考虑过家人的感受。
更没想到一向骄傲的哥哥，竟然会为了自己这么去求薄璟言！
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黎曼忍不住自我怀疑。
就在这时，薄璟言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冰冷又无情。
“我不欠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

第10章
决然的话炸在黎曼的耳边。
她下意识后退，手中的医药箱磕在门上，发出道声响。
书房门被打开，姜玉珏看着脸色惨白的黎曼，匆忙挂断手中的电话：“时念……”
这一刻，黎曼脑袋里好像闪过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许久，才呢喃着问：“哥，你当初追嫂子的时候，也很难吗？”
提到妻子，姜玉珏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暖意：“还好。那时候主要是双方父母的压力，我和你嫂子是两情相悦，知道她也喜欢我，就不觉得难。”
“……嗯。”黎曼麻木的点着头。
双向奔赴，总好过一厢情愿。
她沉默了很久，扯出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我都听到了。”
“这些年你夹在我和薄璟言之间，也很为难吧。”
姜玉珏不知道能说什么，最后只是安抚：“习惯了。”
“你小时候淘气惹了祸，不都是我替你背锅？我想想啊，七岁那年你不小心砸碎了爸最喜欢的砚台，6岁又打烂了妈重金买回的护肤品……”
姜玉珏谈及往事，语气里带着怀念和宠溺。
黎曼听着，轻轻抱住了姜玉珏，滚烫的泪无声流出，浸湿了他胸口的衣服……0
心理诊疗所。
医生带着黎曼做了一套测试题。
他神情严肃：“早和你们说了要告诉她，病人的偏执症很严重，再不介入治疗很有可能伤害自己。”
黎曼攥紧了衣角，原来自己真的生了病，而且已经这么严重。
姜玉珏眼里满是担忧：“这是我们的问题，那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吗？”
医生摇了摇头：“偏执症说白了就是占有欲，想要治好要么得到病人想要的，要么远离。”
闻言，黎曼眼睫颤了颤。
薄璟言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她也不想离开家人……
“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医生声音低沉，“……催眠。”
回到家。
黎曼站在窗前，对面薄璟言房间的灯光倏然亮起，映出屋里男人高大的身影。
此刻，两人之间隔着不过几米，却又远如天堑，以至于她用了七年都没能靠近毫厘！
出神间，薄璟言似有察觉，抬头看来。
四目相对，黎曼率先垂下眸，然后伸手一点一点将窗帘拉上，遮住了男人的存在……
做完这些，她拉出了床底的储物箱。
那里面妥帖摆放着这些年和薄璟言有关的一切。
每年生日他送给自己的礼物，他出去旅游时给自己带回来的伴手礼，寄回来的明信片……那条蓝色星星手链——里面的鱼线绳在上次发病时断裂了，一直没来得及修。
黎曼小心翼翼的拿起，看了半晌，拿过抽屉里的备用绳重新串起。
每串上一颗，她脑海中就闪过很多与薄璟言的回忆。
直至最后一颗……天，亮了。
黎曼望着这串复原的手链，想起了《肖申克救赎》里的话：“任何你不喜欢又离不开的地方，任何一种你不喜欢又摆脱不了的生活，就是监狱。”
黎曼抬起酸麻的脖颈，望向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她将星星手链连同着其他所有东西都收进了箱子里，然后用胶带封好。
将箱子推进床底最深处，然后敲响了姜玉珏的门，告知了自己的决定。
“我放过自己了，我要……忘记他。”

第11章
等薄璟言察觉到黎曼好久没联系过自己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下班回家，路过姜家时里面一片漆黑。
薄璟言有点奇怪，但没多想。
客厅里。
傅母见他进来，开口告知：“姜家昨天搬走了，说是小女儿要去京都实习，他们不放心，就跟着一起搬过去。”
说到这儿，傅母顿了下笑着说：“不过也怪，提到你的时候，姜夫人还说以后时念也不一定会记得你。”
“你说咱们两家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们俩又那么好，怎么可能搬走几年就忘了！”
黎曼……搬走了？！
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从没和自己说过。
薄璟言有一瞬间的不舒服，但转瞬又想可能是搬得急，毕竟黎曼实习的事也不能再耽误。
更何况现代社会有那么多通讯方式，也不会断了联系。
却不想黎曼这一搬走，竟然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整整两年。
这期间，薄璟言也试图联系过，可发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甚至他还问了姜玉珏，得到的只有一句：“时念好不容易放弃你，别再来打扰了。”
薄璟言看着这条消息，心里无端升起股烦躁。
他打开订票软件，就要输入特地问母亲要来的姜家新家的地址。
可就在付款的那一刻，手指又顿住了。
姜玉珏的话又一次浮现脑海，犹豫间，办公室门被敲响，他又开始忙了起来……
薄璟言试图用这份忙碌，来掩盖没有黎曼存在的生活。
但在同事问及她时，他总会陷入突如其来的怔忪之中，然后平复心里掀起的波澜，回一句：“她忙着实习。”6
但薄璟言心里清楚，这句话只是自己打发同事，粉饰太平的借口。
他心底一直压抑着的对黎曼的在意，已经在他毫无察觉中超过了曾经限定的边界。
夜深人静。
薄璟言望着窗外浓稠的夜色，亮起的手机屏幕定格在黎曼再没有更新过的朋友圈。
上面的背景图，还是两人的合照。
他看着女孩儿嘴角的笑，忍不住自问：如果早知道黎曼放弃自己的结果，是彻底消失在生活里，自己还会这么坚定的拒绝吗？
这个问题，薄璟言始终没有答案。
等到第二天天亮，他熟练敛起情绪，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等一切结束回家，已经是半个月后。
路过姜家时，薄璟言习惯的望了眼，却发现黑了两年的房子，突然亮起了灯。
姜家人回来了？！
薄璟言疲惫的精神一振，胸腔内平静的心脏急速跳动着。
他拿过手机迅速给姜玉珏发去了消息：“你们搬回来了？”
却没有人回复。
薄璟言手指敲着方向盘，混乱的声向透露出情绪的急躁。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现在进去看看。
可视线落到侧方镜里着映出来满脸惫色的自己，还是决定先回家收拾收拾。
驱车进到家里。
薄璟言快步就要上楼回房间，却见他爸妈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难看。
他慢下脚步走上前：“怎么了？”
傅母有些不高兴：“姜家搬回来了，在洋都酒店举办宴会邀请了一圈人，却独独没有我们家！”
“你说之前两家人那么好，怎么就隔了两年就能生分成这样！”
傅父在一旁劝：“没邀请就不去吧，之后两家还要做邻居，别这么计较。”
“要去。”薄璟言突然开口，傅父傅母两人都愣住了。
薄璟言没管，直接起身：“走吧。”
却不想到了酒店，才发现这竟然是黎曼的订婚宴！
薄璟言不敢相信。
他环顾四周，视线定在角落里身着白色礼裙的黎曼身上。
原本长直的黑发染成了栗色，脸上妆容精致，褪去了小女生的青涩，更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她挽着身旁男人的手臂，一边说着话，一边朝自己这边走来。
越来越近……
薄璟言甚至能清晰的瞧见她望向身旁男人眼里的炙热与光芒。
就好像曾经看着他那般！
意识到这一点，薄璟言呼吸一滞。
黎曼的放弃是他曾经想要的，可此刻成了真，却又让他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下一秒，迎面走来的黎曼甚至没看他一眼，径直从身边擦肩而过——
薄璟言的心跳空了一拍，一股没来由的慌乱席卷了心脏。
下意识的，他伸手将人拉住：“时念……”
唤了一声，又失语，薄璟言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沉默间，黎曼看向他，眼里满是陌生与疑惑：“这位先生，我们认识？”

第12章
黎曼话出口的那刻，薄璟言连呼吸都忘了。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万分熟悉的女孩儿，心底有一个猜测在叫嚣。
薄璟言嗓子发干：“你……不记得我？”
黎曼摇了摇头，随即抽回了手：“我还要和未婚夫去见我哥哥，就不打扰您了。”
话落，她转身就走，一步未停。
一直到出了大厅，转了个弯，确定薄璟言看不到自己后，黎曼才停住脚步。
这时，姜玉珏也闻讯赶来。
他担忧的看着发怔的黎曼：“时念，你怎么样？”
黎曼眨了眨眼，回过了神，扯出抹苦涩的笑。
“哥，两年了，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他，正常的接触，可……”
“可我好像……还是做不到！”
黎曼声音都在发颤。ᵐᵅˡⁱ
姜玉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两年前，他带着黎曼去了心理诊疗所，想要催眠，让她忘记薄璟言。
可到了最后一刻，还是做不到。5
最后，姜玉珏选择举家搬迁，幸好父母也都同意。
转眼两年。
这期间，黎曼再没提过薄璟言，他甚至也以为她的病要好了。
所以才在今天决定搬回来。
但没想到，薄璟言会不请自来，还和黎曼打了照面……
“哥。”
黎曼突然开口，打断了姜玉珏的回忆。
“怎么了？”
黎曼垂在身侧的手还在紧抓着裙摆，她在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我想出去走走。”
这两年她假装自己病好了，不再提薄璟言，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已在见不得光的阴暗之地千疮百孔！
如今重遇，她做不到平常，只能像两年前一样，狼狈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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