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蔓双眼血红的瞪着寝殿里的人。
“是谁?是谁要害我沉儿!是谁?”
忽的,目光转向顾南哲朝着他大声道。
“是你!是你害了我沉儿是不是!你若要我的命你拿去,为什么要害我的儿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
“你在说什么?他是我的亲骨肉,我怎么会害他!你是糊涂了吗?”
慕雪蔓紧紧的抱着苏暮沉,她怕一松手她的儿子就会在她怀里消失。她的儿子支撑着她熬过了这五年,如今他命在旦夕,慕雪蔓像是一个濒死之人,无力而绝望。
她亲了亲儿子的小脸,泪水也尽数滴落了上去,她边擦着儿子脸上的泪边喃喃道。
“顾南哲,五年前阳河边,你派人想杀了我,是我和沉儿命大,自那日起,我对你早已无爱亦无恨,因为你不值得我去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暮沉带走?我们本来活的好好的,他是我的命啊!他如今不是我肚子里的一团肉,他已经快要五岁了,他叫你一声父亲,是你把他带进这宫中,是你害死他!我没想到,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竟是我在雪山上救了一头狼,一头活了命便要吃人的狼!”
“五年前,你说是我要害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雪山上的事,顾南哲想过是慕雪蔓,可是五年前慕雪蔓在后山失踪后,他是那样拼掉半条命去找她,她又怎么会认为是自己想要她的命?
“你的心腹徐威对我亲口认下,你要如何抵赖?顾南哲,我只恨自己没有早日看清你,如今不光害了自己,还害死了我的儿子!”
顾南哲把慕雪蔓和孩子揽到他眼前,看着慕雪蔓一字一句道。
“你给我听着,我没有!日后我自会查清一切,现在暮沉的毒最要紧,赶紧把他放到榻上,你不要再这样摇晃他了。”
他说,他没想杀自己!慕雪蔓不再相信他了,他不过是想稳住自己,慕雪蔓看着殿里的太医忙的焦头烂额,一个个没头苍蝇一样,她知道,他们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这时她才想起一个人,丘墨寒。
“我知道谁能救暮沉了,墨寒哥在哪儿?”慕雪蔓扯过顾南哲“你快把墨寒哥找来,他一定有办法!”
顾南哲此时也反应过来,北阳丘家向来被人称赞为华佗门生,于是赶紧把勒令不得出丘府的丘墨寒接进宫。
一炷香的时间,丘墨寒便赶到了落梅阁。
“墨寒哥你快救救暮沉,他气息都已经弱了!”慕雪蔓哽咽着说道。
丘墨寒赶紧查看了苏暮沉的伤势,转过身问一旁的太医。
“可用过什么药?”
“因未曾查出小皇子是被什么蛇咬伤,所以不敢下解读之药,只以冰块药酒为小皇子降温。”
“万万不可用解药!一旦用错当场便会毒发身亡!”
丘墨寒找来见了那条蛇的嬷嬷问话后疑惑的问。
“阳春虽暖,却未到蛇类大肆活动的时候,且宫中土地日日有人查看,怎么会凭空跑出这样一条蛇来?你速带我去那处假山查看。”
嬷嬷带着丘墨寒到苏暮沉被咬伤的地方仔细的搜查了个遍,这一番查看,立时有了眉目。
丘墨寒赶紧赶回了落梅阁,用力的揉捏着苏暮沉的耳朵,强光下,苏暮沉耳后细如发丝的血管竟变成了黑色,他又拍打苏暮沉手背上动脉,并未见变黑,丘墨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舒了口气。
第二十三章 冒死试药
“暮沉有救了!”
慕雪蔓强忍着哭腔,指甲在掌心刺出了血来。
“真的吗墨寒哥,暮沉他能救?”
“能!”
丘墨寒直奔太医院,不到半个时辰端了两碗药回来,看着榻上的苏暮沉面露难色。
“还有何不妥?”
顾南哲看出了丘墨寒的顾虑。
“皇上,这种蛇毒微臣只为农间耕牛解过,且只一次!蛇毒猛烈,这解药更是凶险!这药量……”
“要怎么办?”
“需人试药!微臣现在就喝了这一碗,若微臣丧命,只需给小皇子服下另一碗中两勺即可,定要用计药的铜勺,千万不可……”
“不行!我来试。”
慕雪蔓说着去抢丘墨寒手中的药,可是未曾碰到,就眼见着那碗药在眼前经过,顾南哲一个仰头,药碗已空。
“皇上!”郑将军当即跪倒在地“皇上万万不可!求皇上赶紧吐出来,不然,不然恕微臣得罪了!”
郑将军说着示意身后几个手下就要来摁住顾南哲。
“你们退下!”
顾南哲把郑环喝下,静坐着等着药性挥发,这一刻钟,慕雪蔓揪着心,总是忍不住的看向顾南哲,生怕一个眨眼间他就像暮沉一样毒发倒地。
半刻钟一过,丘墨寒赶紧问顾南哲。
“皇上,您感觉如何了?”
顾南哲感觉着身体的变化答道“除腹中烧灼反胃外,并未有其他异样。”
“那就对了,用滤昼四勺为准。”
慕雪蔓端着药,小心翼翼的舀满一铜勺,一滴都不敢洒出来,四勺药下去,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暮沉。
半个时辰后,苏暮沉的鼻孔,口中,忽然开始有黑血渗出,慕雪蔓一下子慌了!
“墨寒哥你快看!暮沉这是怎么了?”
“不怕!这是微脉在排毒,把暮沉侧过身来!”
过了片刻,苏暮沉枕在慕雪蔓腿上睁开了眼。
“娘亲,暮沉恶心!暮沉好难受。”
“暮沉一会儿就好了!儿子,你吓死娘了。”
“娘亲你怎么哭了?暮沉没事。”
“娘亲高兴,娘亲是高兴的,我的暮沉终于没事了。”
见暮沉清醒了过来,顾南哲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丘墨寒,你是如何解的沉儿的毒?”
丘墨寒自袖中拿出半截燃剩的香料。
“皇上,我在假山下找到了这个,地狱香,这种香,是番族养蛇之人研制,专门吸引番地一种叫天印子的毒蛇,假山下种下的稀奇花草还是新土,明显是刚栽下不久,稀奇花草吸引着小皇子去玩耍,这香引来天印子,小皇子这毒中的蹊跷!若不是这香料败露了线索,让我们查到了小皇子所中何毒,纵然是华佗在世,恐也无力回天了!”
纵使看惯了人心险恶,顾南哲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敢害他的儿子!回想起慕雪蔓的话,这样的事,在他的儿子未出世之前便发生过!且还是假借自己的手!
这一桩桩一件件,现在想想,苏余枫瞒天过海精心谋划,留在自己身边无非就是为了自己坐上了那把龙椅!若是将来那把椅子被慕雪蔓的孩子坐了去,她自然是要去抢!这样一来,一切都有了答案,慕雪蔓为何无故落水,又为何藏身民间,为何那般恨他,边也有了缘由。
她让自己一番真情错付,误认慕雪蔓当成为了荣华权势,手段不堪的当上了太子妃,又践踏蹂躏了她三年,最后甚至让她认为自己想要她和孩子的命!
顾南哲顿时气极,马上命郑环去寻徐威的下落,彻查宫中出现在假山处的所有人。
第二十四章 你倒认得痛快
不消几日,一切便水落石出,宫中种花引蛇的皆是慕雪蔓安排进来的民间走卒,而徐威早在年前便被杀,可是苏余枫派去杀徐威的人没有想到,徐威当年拿着苏余枫给的那一大笔钱在外地安了家,事后他总觉得报应早晚要来,于是便将这一切书信告诉了祖籍信城的老父母,此番郑环派人去信城一查,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顾南哲得了真相顿时怒不可揭,派人去丽妃宫里拿人,却得知她早已几日未回宫,顾南哲提了剑,带着人亲自去丞相府拿人。
丞相府的门被踹开,片刻,苏桥带着府上所有人悉数跪在院子里,苏桥看着满脸怒气的顾南哲,心下忐忑的开口。
“老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为……”
“把苏余枫交出来!贱人在哪儿?”
苏桥心下一凉暗道不好,看来他女儿做下的事如今东窗事发了!
“皇上,丽妃娘娘她不在府……”
“你给朕住口!从这一刻开始,贱人苏余枫,废除贵妃之位贬为庶人!苏相,朕念你辅佐了两代君王不株连她的九族了,可你若是一意孤行等着朕搜她出来,就需要怪朕不念君臣之情了!”
苏桥连滚带爬的跪倒在顾南哲脚下。
“皇上饶命啊!皇上,老臣求求你,求你看在老臣祖上世代在朝效力,对我楚国是忠心耿耿啊,老臣膝下只有二女,大丫头已经与老臣断了父女情分,如今老臣已是古稀之年,身边就这一个女儿了,皇上,老臣求皇上饶了小女死罪吧!老臣求皇上了!”
苏桥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求着顾南哲,片刻间已是满脸血迹。
顾南哲看着救女心切的苏桥。
“苏相,就算你宠爱妾室,可芜欢同样也是你的女儿,你难道从不曾疼惜她半分吗?”
苏桥身形一僵。
“老臣怎么会不心疼呢!只是老臣忙于朝中事物,这两个丫头之间的那些事老臣竟不曾知晓,是老臣教女无方,一切错在老臣,但求皇上饶了小女一命,老臣愿以死谢罪!”
“朕命你马上把那贱人交出来!”
苏桥见顾南哲龙颜大怒,只得着下人将苏余枫从后院叫了出来,苏余枫见顾南哲深夜前来只为抓自己回去,心中已然是明白,他什么都知道了!
“臣妾参见皇上!请皇上不要动怒伤了龙体,所有的事都是臣妾一人所为,臣妾罪该万死,但求皇上不要牵连无辜,责难我的家人!”
“你倒是认得痛快!只是苏余枫,人心不足蛇吞象朕知道,只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芜欢她怎么说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你们一起长大,你怎么能一点儿不顾及儿时的情分,把怀胎五月的她逼的跳了阳河!你也是个女人,你的心怎么能狠到那个地步?”
苏余枫直起背,抬头看着顾南哲。
“余枫一心只想着子睿哥哥,再也无法顾及他人!我与姐姐初次见子睿哥时便都对你动了情!子睿哥被困雪山生死不明时,第一个站出来想去找你的人是我!是我娘把我锁在房间里才让姐姐成了那个救你的人!后来我顶替了她的位置,我在你身边五年,难道就那样比不得她救你那一次吗?”
“我知道你知道了这所有的真相后,在你心里一定觉得我是个心毒手狠卑鄙无耻之人,可是子睿哥,余枫做这一切都是心中太在意你的缘故啊!我怕你知道当年救你的不是我,我怕你会不再爱我!今日东窗事发,我没什么要为自己辩驳的,就算今日被你处死,余枫不悔!能在你身边这五年,余枫便得到了这一生所有的幸福!余枫只想问子睿哥一句,我与你做了五年的夫妻,这五年的日夜陪伴,我掏给你的那颗心,你竟真的,要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