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不高，只有四五个台阶。
可是毫无防备，毫无抵挡的这么摔下去，也让脑袋磕出了伤。
陆语汐心狠狠一颤，她迅速从旁的滑道移到莫云深身边。
还未靠近就被狠狠推到一边，顾音音的声音响起：“让开！还嫌你不够碍事吗？！”
轮椅被这么一掼，直直撞上墙壁才算停。
巨大的冲击险些让陆语汐从轮椅上摔下，双手死死抓住把手才算稳住。
这声巨响也惊动了训练室的众人，下一秒，一群人呼啦啦的围了上来。
瞿时业站了出来：“怎么回事？”
关键时候，瞿时业严肃的表情还是十分的唬人。
那边莫云深已经回过了神，在顾音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可见到扶着的人是顾音音时，又下意识的挣开了胳膊，隔开了距离。
“没事，我自己摔了。”莫云深声音有些哑，他看着瞿时业脸色不好，“怎么了？”
刚刚短暂的晕眩，让莫云深与外界断了联系，他并不知道陆语汐被顾音音推开的事情。
“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吧。”陆语汐陡然开口，“其他人回去继续观战。”
瞿时业看了看莫云深，又看了看陆语汐。
半晌没看出了什么个理所然，皱着眉把孩子们赶回了训练室，接着带着莫云深带去了医务室。
贺冉没动，他的目光落在了陆语汐的后颈上，那里有一块淡淡的青紫。
这时，四下已经没了人。
穿堂风撩过陆语汐的短发，又现出一道红色的痕迹。
这两道印子与轮椅上护颈吻合，这要是多大的力气才能撞成这种程度？
他几步并一步拦在了陆语汐面前：“走，去医院。”
陆语汐无法拒绝，她确实疼得紧，那个撞击的惯力大到感觉脖子都要甩断了。
方才强忍着剧痛开口，现在脑袋都开始发晕了。
那边医务室，莫云深简单的进行了包扎。
瞿时业沉声道：“不好意思。”
“没事。”莫云深不在意，转而看向顾音音，“你来做什么？”
顾音音一直在旁，脸色阴郁：“你知道私下出入其他俱乐部，是什么后果吗？”
莫云深不答反问：“那你知道擅自离队是什么后果吗？”
顾音音没有说话，只咬着唇，心里的不甘在反噬。
见状，瞿时业只能打圆场：“都是一个战队的，互相就让让吧。”
他觉得头疼，怎么也想不到，就是来做个友情陪练，还能把脑袋给磕了。
这个脑子得多值钱啊，MilkyWay会不会告他啊？
这边瞿时业焦头烂额还不算完，一阵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怎么了？”瞿时业不耐的接起，“什么事？”
贺冉声音有些发颤：“瞿总，您来一下医院，教练现在情况不太对劲。”
闻言，瞿时业立刻说：“哪家医院，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顾不上招呼二人，瞿时业抬脚就往外走。
刚出医务室的门，门尚未关紧，顾音音的话便从门缝里溜了出来。
“是你说不喜欢陆语汐，是你说想离婚，是你觉得累，那现在你在做什么？莫云深，你到底想怎么样？”
瞿时业的脚步骤然一顿，脑袋里都是空白。
这时，有队员从走廊那边跑来：“瞿总！您怎么都不接贺冉电话？”
他气喘吁吁的说：“他说教练现在情况严重，可能要做手术！”
随着话落，“砰”的一声，瞿时业身后的门被甩开。
莫云深脑袋上还包着滑稽的纱布，眼睛却布满了血丝。
“陆语汐？”语气却是冷的，“她怎么了？她人在哪？带我去？”
瞿时业用复杂难言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车子将将停在医院门口，二人一路进了急诊室。
直到看着医生正在给脖子套颈托的陆语汐，二人的心才算放回了原地。
瞿时业瞪了一眼贺冉：“小兔崽子，我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碎发挡住了贺冉的眼睛，只有缝隙里透出几丝愤怒。
“是那个女人推的教练。”他看向瞿时业，“那么大的声响，要是脑袋磕在墙上，我们现在就在手术室外了。”
瞿时业瞄了一眼莫云深，略有些烦躁的说：“我知道。”
“好了，我没事，”绑好颈托的陆语汐终于能出声，“是你大惊小怪。”
医生转过了身子，瞧见莫云深，微讶：“你们什么职业啊，拳击吗？个个伤成这样？”
瞿时业说不出口是电竞，只说：“谢谢医生。”
他让贺冉先带着人回了俱乐部，接着对拉住的莫云深说：“聊聊。”
医院对面有家咖啡店，卡座清净，珠帘挡住了走廊的视线。
瞿时业拿着勺子打破了拿铁上的拉花，脸上的表情短时间里宛如翻书般变化无穷。
最后他将勺子一扔，语气夸张：“你就是陆语汐前夫？”
“真是操了。”他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嘴里一连发的国粹，“你他妈就是那个混账，我还她妈引狼入室，真是，操他妈的。”
“你知道我？”莫云深皱了皱眉，“她跟你提起过我？”
“当然没有。”瞿时业睨着他。
他身体前倾，两个手肘撑在了大腿上：“你知道我是在哪见到的她的吗？鸭蹼山，山顶的悬崖边上。”
听到这个地名，莫云深瞳眸微闪。
瞿时业继续说着：“她那时坐着轮椅，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悬崖边。”
话语带着回忆一同涌现，瞿时业还清晰的记得那个画面。
鼓动的山风从陆语汐身边吹过，从轮子的缝隙里钻过，仿佛能这么驮着她升空，然后掉进崖底。
“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能够从一个人的背影上，看出了无牵挂四个字。”
那时，她手里死死捏着一张离婚协议。
瞿时业回想着，心里有些难受。
他那时没有看到签名，不然打死都不跟莫云深有牵扯了。
他想起了当时看到陆语汐的第一感受：她在想，从这里跳下去就能一了百了了。
常人死过一次之后，就不会再次寻死。
瞿时业声音哑了：“到底都绝望，才会一而再的寻死呢？”
所以那个时候，他鬼使神差的上前去了。
他问：“我有个战队，你有没有兴趣接手？”
陆语汐回过头，认出了他。
她愣了一瞬，一时间竟有些羞惭的拘谨：“我已经很久没上过场了，技术也生疏……”
瞿时业打断了她：“反正那群小子也没什么好失去的，再差能差哪里去？”
大抵是那句“没什么好失去的”打动了她，那生死一线的轮椅终于肯退了回来。
回忆中断，瞿时业花了半晌，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接着抬头看向莫云深，只见对方只是怔怔的低着头。
一滴眼泪，从他的下睫毛上滚落了下来。
“啊，这样啊。”莫云深张了张口，“我他妈真是混蛋。”
就连瞿时业都能察觉到陆语汐的心绪，而他这个朝夕相处了六年的丈夫，却一无所知。
那边，陆语汐回了俱乐部，却见顾音音竟仍站在门口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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