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骁沉默,如果不是这封信,池晚听又迟迟不回应,他不会找到这儿来。
“你的信给谁看过?”他沉声问。
池晚听细想着:“我写完以后直接送给收发室的小田,然后就送信去了,不可能……”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止住,莫名想起那天沈言墨看见姜骁的信。
而所有信件记录都要由他看过签字才能处理……
池晚听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往邮电局走。
姜骁拉住她:“你又去哪儿?”
说话间,他额角的青筋隐隐作痛,这女人怎么老想着走,就不能老老实实在自己跟前待会儿。
池晚听脸色难看非常:“找沈言墨。”
第18章
听见她要去找沈言墨,姜骁脸一拉,还没开口,又听她语气愤然:“他以前上学就模仿过我的笔迹,他又是收发室的主任,除了他,还有谁能干出这事。”
池晚听气的面红耳赤,只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沈言墨面前问清楚,他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姜骁表情缓和了些,只觉好像自己也没那么生气了。
他收紧抓住池晚听的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先把我们的问题解决。”
池晚听一怔,不自在后知后觉地爬上了脸颊:“我们的问题……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怎么说清楚了?”姜骁反问。
池晚听噎住,竟然回答不了。
似乎还真没说清楚……
踌躇间,她努力拼凑着字眼:“我……我在这儿挺好的,我们也已经打了离婚报告,说起来已经没关系了……”
“军婚在公社打的离婚报告没有用,我们还是夫妻。”
姜骁面不改色,就像在做汇报般正经。
池晚听愕然,办手续时,徐庆也没跟她说过啊。
空气一下陷入寂静,街道上人还不算多,只是姜骁的军装很瞩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池晚听抿抿唇,想打破这微妙的气氛:“你怎么来这儿了?是出任务吗?”
“我请了四天假,后天就得归队。”
面对姜骁的回答,她心微微一动。
在她两辈子的记忆里,姜骁是从没请过假的。
从阳山村到沪南,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也就是说他在这儿也待不过两天。
“那你住哪儿?”池晚听下意识问。
姜骁看着她,没有说话,似是在等她的话。
池晚听也看着他,以为他在介意什么。
就在两人对视时,乔岩的声音响起:“苒苒,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回家啊?”
两人转过身,只见他领着装满菜的网兜,从路口走过来。
见姜骁也在,乔岩面露诧异:“志刚?你怎么……”
没等池晚听解释,便听身边的姜骁叫了声:“爸。”
乔岩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叫自己,或许是常年被打压,被一个营长叫‘爸’竟然让他有些无措。
他有些紧张的搓了搓衣服,哎了好几声后看向愣住的池晚听:“苒苒,带志刚回家吃饭啊。”
最后,姜骁用车载着两人回了家。
厨房里。
池晚听正洗着菜,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客厅沙发上的姜骁。
他坐的笔直,双手放在膝上,眼神炯炯有神。
借着倒水的机会,乔岩拿着水壶进来。
“志刚咋来这儿了?”他压低声音,“是来接你的?”
池晚听摇摇头,没有回答。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姜骁来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有他那句‘我们还是夫妻’……
见她不说话,乔岩也没有多问。
之前的事她也都跟他说了,女儿和女婿之间的事儿,他也不好插手。
吃饭时,或许是喝了几杯酒,乔岩对着姜骁滔滔不绝起来。
因为担心他的身体,池晚听起身就要收走酒杯:“爸,您身体还在恢复,别喝了。”
乔岩立刻醉醺醺护住酒杯:“不行,今天你别管我。”
说着,好兄弟似的抓住姜骁的手。
“志刚,我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今天,就此时此刻,我求你以后好好对苒苒。”
第19章
池晚听脸色微变:“爸,您……”
“我会好好对她。”
姜骁看向她,冷毅的脸庞认真地像许下一个庄重的诺言。
池晚听心跳莫名一停,也忘了劝。
得到姜骁的回答,乔岩放下心似的,重重拍着他的手:“好,好……”
说着,眼眶突然就红了,人也陷入了一种从没有过的低落:“我都没想过我还能活到现在,可是我又不觉得我还活着,现在谁还叫我乔老师,谁还敢叫我乔老师……”
他喝了口酒,声音多了分哽咽:“苒苒是我女儿啊,是我的宝贝女儿,我想跟别人说,我女儿很聪明,一定能考个好大学,以后文化肯定比我还高……”
“可是……他们不让我认女儿了,我不能认,我一认,苒苒就真的是‘臭老九’的女儿了,但……”
乔岩突然落下泪,像个孩子似的望着身边的池晚听和姜骁,指着自己的心口:“我不是‘臭老九’,我是乔岩,乔老师,苒苒是我女儿,是我女儿啊!”
说到这儿,他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看到这一幕,池晚听也忍不住,扭过头低泣。
上辈子她自从下了乡就再没见过父亲,被姜骁送进监狱跟愧于见他,以至造成终生之憾。
即便重来一世,她也永远体会不到,这十年里,父亲是受着怎样的煎熬和折磨。
他曾经的一身文人傲骨,已经被消磨到只剩下一个叫‘乔岩’的名字……
姜骁没有说话,而是将手轻轻放在乔岩颤抖的肩上。
他知道这个年过五十的男人需要痛哭一场,才能彻底摆脱那十年的留下的阴影。
乔岩哭够了,又给姜骁倒了杯酒。
眼见姜骁要和,池晚听忙擦掉眼泪拦住:“别喝了,你还得回部队。”
“后天才回。”
姜骁拂去她的手,跟着乔岩喝了起来。
见此,池晚听也没再阻拦,坐到一边看他们跟好兄弟似的谈天说地,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夜渐深,池晚听把乔岩扶回房睡下。
出来时,见姜骁趴在桌上,俊朗的脸醉的通红。
看了眼沙发,显然容不下他那高大的身材。
可家里也只有两个房间……
她叹了口气,吃力地将他扶起。
男人好像一座山,压在她娇小的身体上。
温热的呼吸洒在肩窝,让池晚听浑身颤了颤。
她努力忽视心跳的混乱,半抱半拖的把人扶到床上。
脱了鞋,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借着台灯的光,池晚听坐在床边凝望着睡着的姜骁。
葱白的指尖摩挲着他的眉眼,她顿觉眼眶有些发酸:“我好像忘记自己已经重生过了,可是却又能想起那三十年在监狱的点点滴滴,志刚,其实是我该好好对你……”
话音刚落,手突然被攥住,惊的池晚听屏住了呼吸。
姜骁闭着眼,嘴里呢喃着:“池晚听……”
听见他在叫自己的名字,池晚听眸子微微收紧,一股说不出的暖意淌过心底。
或许在姜骁心里,她是有一块方寸之地的……
轻轻抽出手,捻好被子后,池晚听关了灯,蹑手蹑脚出去。
收拾好桌子,她盖着毯子便缩在沙发上睡去。
夜渐深,冷风从门隙灌进客厅。
意识朦胧,池晚听半梦半醒地裹紧毯子。
忽然,身下穿过一双有力的手,紧接着整个身体都被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谁?”她一下惊醒。
黑暗中,姜骁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是我,回房睡吧。”
第20章
皂角香混着残余的酒味钻进池晚听的鼻内,竟然让她也有了丝莫名的醉意。
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
身下的床还有姜骁的余温,暖洋洋的像冬天的阳光。
“你……”
刚开口,便觉床的另一边陷了下去。
姜骁也躺了上了!
池晚听瞪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骁将人搂在怀里,被子盖过两人:“睡吧。”
睡……哪里还会有睡意。
池晚听大气不敢出,只觉脸颊和胸膛又团火在烧,好像只要一动,火就会蔓延到全身。
床不是很大,勉强容得下两人。
虽说两人是夫妻,也做过更加亲密的事,但那都是在控制不住的时候,这时的清醒反而更加折磨人。
像是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姜骁突然发问:“怎么了?不困?”
池晚听捏紧了手:“嗯……你能不能放开我?”
说着,有些难受地挣了挣:“这样……我睡不着。”
可下一秒,男人将他搂得更紧,连同声音都多了分沙哑:“别乱动。”
即便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感觉到他沉重的呼吸。
感受到腿间那不同寻常的触碰感,池晚听红了脸,也不敢再乱动。
沉寂片刻,她抿抿唇:“我没有要跟别人结婚,我的信被人掉包了。”
“我知道。”
闻言,池晚听诧异了瞬。
以前姜骁是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她的,怎么这次……
没等她再打开话匣子,姜骁又说:“妈一直很想你,你抽个时间回去看看她。”
听了这话,池晚听目光一凝。
对婆婆,她始终抱有挥不去的愧疚,即便这辈子她没有犯错,但还是摆脱不了上辈子失手杀了婆婆的记忆。
“我会的。”
舒了口长气,池晚听阖上眼,正想缓和情绪睡觉。
可腰间的手突然动了起来,在后背游走了一圈后开始往衣服里钻,连同头顶的呼吸也沉重了些,滚烫的气息像火星子落在。
她咬了咬下唇,下意识推开躲避:“别……”
明天一早她还要去送信,按照姜骁这体格,自己不睡到下午肯定起不来。
而且她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就跟他这样……
可下一秒,身边的人一个翻身,将她牢牢困在身下。
借着窗外的月光,姜骁看着满眼无措的池晚听,只觉喉咙像干涸的湖泊,急需一场甘霖。
淡淡的馨香比酒还要醉人,不断撩拨着他挣扎的自控力。
在他的记忆里,最初关于池晚听的记忆就是一群知青中最漂亮的一个女学生。
淡蓝色的的确良衬衫,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跟画儿似的……
“志刚……”
一声软绵绵的呼唤,让他理智中紧绷的弦彻底断裂。
昏暗里,池晚听只觉姜骁的气息骤然靠近,紧接着唇被深深稳住。
僵硬的舌被半推半就地与之纠缠,肺里的空气也被一点点吸走。
在男女这事上,男人似乎天生就有悟性,哪怕之前只跟池晚听一个人亲密过,还只是一次,姜骁也轻而易举地挑起她身上的火苗。
池晚听努力找回清醒的意识,挣开后,那炙热的吻却铺天盖地地落在了脸上、下巴、脖颈……
“停下,我们不……”
话没说完,一只手就抬起了她的腰,姜骁沉哑的声音伴着吻落在耳尖。
“停不下了。”
第21章
湿润的吻就像雨点,沿着那白腻的脖颈一路向下,辗转在胸口。
池晚听只觉大脑乱的像浆糊,开始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好像只能循着本能,笨拙回应着身上放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