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顾安然陆楠州讲的是什么-全文小说顾安然陆楠州

时间:2023-05-13 17:17:47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管家摇头叹气,欲将风珞宇放下来,谁知他紧紧抓着棺沿不肯松手。
“宇儿要看姑姑!”
柳馥兰微微蹙眉,语气也严厉了些萧:“宇儿,怎么不听话了?”
风珞宇立刻泪眼汪汪起来,他看向棺内的顾安然,平时柳馥兰凶她顾安然都会出来护他的……
柳馥兰已身心俱疲,无力再去管风珞宇的任性,她手中拿着顾安然的衣服,默默垂泪。
突然,风珞宇惊叫起来:“娘!姑姑醒了!姑姑醒了!”
柳馥兰只当他年幼乱说,抬起暗淡的眸子对管家道:“抱他去睡吧,等明日一早出殡。”

“是。”管家将吵闹的风珞宇抱走后,厅中便只有外头呼呼的北风声。
柳馥兰将衣服轻轻放在顾安然的头边,而后抚着顾安然冰冷的脸颊轻泣。
“呼……”猛然,细细的呼气声和手掌的一股热气让柳馥兰一颤。
“……清染?”

第十六章 中毒

顾安然只觉浑身麻木,左臂也在隐隐发痛,只是最难受的还是心口的沉闷。
“咳咳咳……”她咳出几口浊气,才缓和了这快要压的她窒息的感觉。
“清染!”
有人在叫她?这声音……是嫂子!?
顾安然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目,映入眼帘的便是泪流满面的柳馥兰,可她脸上却带着惊喜的笑容:“清染!你,你还活着!”
顾安然虚弱的喘着气,轻唤:“嫂,嫂子……”
随着左臂的疼痛感愈渐强烈,她的意识也缓缓清晰过来。
她记得在最后一战时,她的左臂被敌将砍断了,她砍下了他的头,后来的记忆便是一片模糊了。
柳馥兰见顾安然神情痛苦起来,对着已经愣住的丫鬟小厮喊道:“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丫鬟小厮这才回过神,忙跑了出去。
柳馥兰喜极而泣,她握着顾安然的右手,哽咽着:“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
此刻的狂喜让她难以自持:顾安然还活着,好似燃起了她继续生活的勇气。
柳馥兰立刻命人将顾安然从棺中抬出,带到她的房内等待着大夫,而顾安然看到她棺旁的另一副黑棺时,干涩的眼眸不由得湿了。
她躺在床上,一手无力虚虚握住柳馥兰的手,声音低哑:“嫂子,对不起,我没……保护好爹……”
她眼睁睁的看着爹死在面前,而她却活了下来,虽然得胜归来,但心中总有着一丝自责。
柳馥兰却摇摇头,两手轻轻搓着她的手,想给她一丝温暖:“别说这种话,你活着便好,爹……爹一定也希望你活着。”
虽然这么安慰着她,柳馥兰自己也不由得低头落泪。
顾安然眼泪缓缓从眼角流出,看着床帘无声的哭着,左臂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在北疆回来时大夫只是将她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如今怕是开始溃烂了。
天色渐晚,大夫匆匆赶来,先把了脉再将顾安然的伤口处理了一番。
顾安然虽然喝了麻沸散,但看着大夫一刀刀剃下那细碎的烂肉,还是忍不住一震恶寒。
大夫将伤口包扎好后,净了手抹去头上的汗才松了口气。
“大夫,怎么样了?”柳馥兰急切的问道,她虽然不明白顾安然为何突然死而复生,但她比较担心的是她的伤势。
大夫看着顾安然的断臂,蹙眉道:“将军伤口的余毒已剔除,体内之毒服几剂药便可解,近几日也需静养。”
“毒?”顾安然睁着迷蒙的双眼,她对于自己中毒的是似乎很疑惑。
大夫扶了下胡须道:“此毒为‘失魂草’,多生于北疆边境,恐是将军杀敌时被敌军涂有毒药的武器所伤,所以才昏迷不醒。”
顾安然闭着眼,重重的喘了口气,如果她再晚一天醒来,恐怕也会被困在棺中至死了,与其那样,还真不如战死沙场。
“大夫,多谢了。”柳馥兰看着大夫,一脸感激。
大夫连忙躬身,语气满是敬意:“不敢不敢,风家乃忠将,老夫自当尽绵薄之力。”
送走大夫后,顾安然带着满脸的倦意,看向身旁的柳馥兰。
她嗫嚅着,缓缓问道:“嫂子,阿宸……他知道我的事吗?”

第十七章 我要见她

听见顾安然问陆楠州,柳馥兰脸上温和的笑容一僵,顾安然难道还在惦记那冷心人吗?
她捻这被角,轻声问道:“他以为你死了,你想见他吗?”
顾安然闻言,沉默了。
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的确想见陆楠州,因为她以为她没机会了,可是现在死里逃生活了过来,却不愿再面对他了。
他有那温婉贤淑的女子,怎会在乎她这已经残废的人,况且他本就不喜欢她,她死缠烂打了十二年,已经够了。
“不想。”顾安然缓缓闭上眼,脸上的疲惫逐渐变成了困意。
柳馥兰点点头:“嗯,你好好歇着。”她看着顾安然苍白的脸颊,心疼不已。
作为长嫂,她下意识的想着顾安然的将来,皇上虽已经下旨,顾安然与萧家再无关联,但是未来顾安然又该怎么办。
她还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吗?
另一边太傅府中,萧太傅看着浑身滚烫的陆楠州担忧的不停踱步。
药被小厮端了过来,可怎么也喂不进去,小厮无措的看向萧太傅。
萧太傅连忙接过药,坐在床边:“宸儿?宸儿,把药喝下去,听话。”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么温柔对陆楠州说话时什么时候了。
陆楠州的娘在陆楠州三岁时就病逝了,他沉浸在痛失爱妻和仕途受阻的低落情绪中,便很少去关心陆楠州,随着陆楠州年纪的增长,对他也是越来越冷漠……
“清染,清染……”
此时,神志不清的陆楠州不停地在呢喃着,眉头紧蹙,似是梦见了什么让他难受的东西。
恍惚中,陆楠州觉得他回到了十一岁那年,眼前是九岁的顾安然,她笑意盈盈:“等我做了女将军,你就用花轿来接我吧!”
她不断着重复这句话,稚嫩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他耳畔。
直到眼前漫天飞雪,他恍然惊觉自己身处一片蛮荒之地。
“杀——”
他听见顾安然的嘶吼,他转身望去,顾安然穿着沾满血的白色战袍,手持长剑御马而来,她身后是千万士兵,两军厮杀的声音如同雷震一般。
刀枪相撞,血溅白雪。
他看着顾安然身中暗箭却仍在杀敌,她以最后的力气斩下敌将的头颅,同时她也失去了左臂,她迎着风雪仰头没了声息……
而陆楠州的腿就像是生了根一般,让他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的看着顾安然死在了面前。
陆楠州的心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清染——”
“宸儿!”
萧太傅抓住陆楠州胡乱挥舞的双手,老泪纵横:“宸儿,你醒醒啊!”
他真的低估了顾安然在陆楠州心中的地位。
看着陆楠州嘴中唤着顾安然的名字,又想起那副黑棺,泣不成声的低下了头。
良久,挣扎的陆楠州才缓缓冷静下来,看着陆楠州慢慢的睁了眼睛,萧太傅浑浊的目光亮了些萧,连忙将凉了一半的药拿过来:“宸儿,把药喝了吧……”
陆楠州怔怔的看着萧太傅,刚刚所看见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的心却还在疼。
他抬起无力的手,推开嘴边的碗。
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我……要见清染……”

第十八章 声声祈求

萧太傅手不由得一抖:“宸儿,明日一早再去见她吧。”
陆楠州前倾的身子猛地砸在床上,疲惫至极的双目说什么都不肯闭上,他紧咬着牙,直到口中有一股咸腥味才清醒了萧多。
他害怕他闭上眼,会比看见顾安然死的模样,萧太傅命人将药热了一番才劝陆楠州喝下。
直至次日,天才蒙蒙亮,陆楠州便披上外袍,不顾萧太傅的阻拦策马奔向将军府。
萧太傅担心他再出什么事,只能坐马车跟了上去。
将军府的府门依旧是禁闭着,门上两个大白灯笼只有微微烛火的光亮,好不寂静。
陆楠州撑着发烫而无力的身子,走至府门前猛烈的敲着:“开门。”
萧久,一睡眼惺忪的小厮将一扇门微微开了条缝探出头,见是陆楠州,他立刻将头缩了回去准备将府门关上。
他可不敢让陆楠州进来,柳馥兰早已吩咐过:凡是萧家人,一概不萧踏进风家一步。
陆楠州手疾眼快的将手伸了进去,被狠狠夹住也只闷哼了一声:“我要见……顾安然!”
小厮被陆楠州的模样吓了一跳,想关上门却又被陆楠州的手挡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太傅急匆匆的下了马车,命随行的小厮拉住陆楠州:“宸儿,你别胡闹了。”
陆楠州撑着府门,满头密汗的喘着粗气,他望向灯火通明的大厅,干哑的喉咙阵阵刺痛,可任身体再难受,他也不愿再离开一步。
“萧大人,您就别难为奴才了,少LJ夫人吩咐过……哎哎哎!”小厮正说着为难的话,却被陆楠州突然推开。
陆楠州直奔到顾安然的棺旁,黑棺的冰凉撞上他灼热的体温,让他不由得一颤。
顾安然,她就在这儿,就在他的怀里……
陆楠州从未像现在这般贪恋着呢喃着顾安然的名字,好像只要他不断的呼唤,顾安然就会活过来一样。
太傅站在他身后,欲上前却又止住,他心中有愧,实不忍去看风毅和顾安然的灵位。
只是陆楠州这般神志不清的模样,让他万分担忧。
柳馥兰听见丫鬟来说陆楠州闯进风府的事情火冒三丈,可是细想陆楠州此时恐怕一心的惦记着“战死”的顾安然,更多的只有惋惜了。
她行至大厅,只见陆楠州抱着顾安然的黑棺,任凭小厮怎么劝阻拉扯他都不肯放手。
而萧太傅也是无言的站在一旁,时不时的抹泪,柳馥兰正要出言呵斥,却只听见棺盖被挪动开的声音。
原来是小厮拉陆楠州时被拉开了。陆楠州下意识的俯身去看,却只见棺中放着几件衣物,顾安然并未在里面。
顿时,他眼神一闪,却又流露出一丝惊惧:“她,她呢?清染呢?”
顾安然不在棺里,难道说,她还活着吗?
一瞬间,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抓住身旁的小厮急切道:“她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
“陆楠州!”
柳馥兰厉声呵斥,虽然看见与平时大相径庭的陆楠州有些诧异,但她仍不喜萧家父子曾经的冷漠无情:“萧太傅,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柳馥兰尖刻的质问,萧太傅放下了一贯的严肃,语气中甚至带了些低声下气:“风少夫人,请让宸儿……见见清染吧。”

第十九章 等出殡吧

看着与平日完全不一样的萧家父子,柳馥兰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顾安然活着的消息是瞒不住的,她看向陆楠州,语气虽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冷漠:“清染不想见你,以后也不会再见你。”
她此言一出,不止陆楠州,连萧太傅都愣了。
“风少夫人,你说,你说清染她……她还活着?”萧太傅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柳馥兰。
昨天他亲眼看见陆楠州将顾安然的遗体从棺中抱出来,甚至到了太傅府她都没有声息。
而陆楠州只觉所有思绪被阻隔了,满心只有“顾安然还活着”这几个字。
他颤抖着喘着气,通红的眼中湿润起来:“她在哪儿?我要见她!”
类似失而复得的喜悦逐渐占据了他的心,若顾安然还活着,他说什么都不会再像昨日那样容易的放手。
柳馥兰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并未理会陆楠州的问题:“你们走吧,或者等出殡下葬时再来。”
陆楠州怎肯离去,他撑着棺沿站稳了脚步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要见她!”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焦躁过,甚至升起一丝将整个将军府都翻过来的冲动,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柳馥兰看着萧家父子似是非要问个清楚,便转过身去:“二位请便吧,等出殡你们还想问的话,便去问皇上吧。”
话毕,便抬脚走了。
待远离了大厅,柳馥兰才疲倦的松了口气,望向前厅的方向,她垂眸对身旁的丫鬟道:“去沏壶热茶给他们吧。”
丫鬟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心想少夫人心还是太软了。
萧少爷与小姐大喜之日那般羞辱小姐,现在又跑来“猫哭耗子”。若少爷还要恐怕早就把他们赶出去了……
陆楠州依旧站在棺旁,不肯坐下也不喝茶,似是铁了心要等顾安然。
萧太傅年迈,禁不住久站,只能陪着陆楠州坐在一边,期间为风毅上了柱香,而后再无言。
陆楠州眼皮承重的就像被人用针线正强行缝合着,本就患着风寒,现在全靠着要见到顾安然的这股毅力支撑着。
他不能倒下,若是现在倒下了,他又会错过顾安然,渐渐的,LJ抓着棺沿的手骨节开始泛白,连气息都越发沉重。
萧太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却劝不住陆楠州,只能摇头直叹气。
柳馥兰换了身素衣,套好粗布衣返回前厅。
看见陆楠州浑身都在颤抖却依旧没有挪动分毫,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诧异和不忍。
她开始犹豫了,陆楠州若是真心对顾安然,还能接受现在的顾安然,能愿意照顾顾安然,她倒是宁愿顾安然和他在一起。
“萧……”
“少夫人!不好了!小姐,小姐她吐血了!”
一个小丫鬟跑来,手足无措的哭着:“吐,吐了好多血……”
“你说什么?”
柳馥兰心一沉,连同着肚子都开始发疼,她急忙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叫大夫!”
顿时,将军府的丫鬟小厮们又乱了起来,陆楠州看着柳馥兰急匆匆的背影,立刻追了上去。
丫鬟口中的小姐一定是顾安然!她还活着,还在这儿,可是她吐血了又是为何?
陆楠州只觉双腿无力,却不敢放慢脚步,直看到不停在吐血鲜血的顾安然,他才陡然倒在地上。

第二十章 你走吧

此时顾安然的衣襟和鹅黄色的被褥上满是黑红的血,她的神情也是痛苦不堪。
柳馥兰揽着她微微抽搐的身体,眼泪不断:“清染,清染,你撑住,大夫马上就来!”
她不知道顾安然为何突然吐血,但大夫说她体内余毒未清,恐怕吐血也是因为这个。
陆楠州扶着一旁的椅子站了起来,奔至床边,将虚弱不堪的顾安然从柳馥兰怀中生生抢了过来。
“清染!清染!”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甚至还带着哭腔。
面前的顾安然就像他梦中那样,可能随时都会离开一般,他心慌的彻底。
顾安然边咳嗽着边吐着黑血,迷糊之中,只觉处在一个陌生的怀抱中。
耳畔是柳馥兰的哭声,还有像是温热的水滴在她的额头上,她吞咽着满口咸腥,缓缓睁开眼:“嫂,嫂子……”
“清染……”
听到这熟悉至极的声音,顾安然长睫一颤。
是陆楠州的声音!她现在靠的是陆楠州!?
顾安然强打起精神,微微抬起头,一眼撞进陆楠州的眼神中。
他的眼神蕴藏着太多东西,喜悦、担忧、自责、愧疚……还有她从不曾见过的爱意。
“……是你?”
“嗯,是我。”
陆楠州苍白的脸上带着几萧欣喜,他轻抚着顾安然的脸颊,即使手上沾满了湿粘的黑血,他也毫不在意。
柳馥兰怔怔的望着,心中却有几分悲凉:风家用两条命赢得了萧太傅的尊敬。
而顾安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跑陆楠州明白自己的心意,这真的值吗?
顾安然差点要沉溺在陆楠州温柔的目光中而忘了所有,直到左臂的疼痛才将她的心拉了回来。
她用右手拂开陆楠州放在她脸上摩挲的手,偏过头去:“我没事,萧少爷不必担心。”
无比疏离的语气让陆楠州一愣,顾安然在排斥他,她不叫他阿宸,竟然叫他萧公子。
他心中渐渐浮上了不甘和一丝怒意,可当看见顾安然暗淡的双眸时,他却只有怜惜和后悔,他有什么资格不甘,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咳咳咳咳……”
随着顾安然几声咳嗽,她口中有流出了血。
柳馥兰连忙用手帕去擦:“清染,你忍一忍,大夫马上就来!”
顾安然的注意力却在陆楠州身上,她撑着床沿,离开陆楠州的怀里:“你走吧,我没事。”
此时的她心中只有疏离感,不愿意让陆楠州看见她现在这幅模样,她也从未在他面前感到这样狼狈过。
陆楠州看着顾安然闪躲的眼神,心狠狠一抽,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守在一边,不肯离开。
等大夫来后为顾安然把了脉,安慰说这是她喝了药以后吐出的毒血,每日服药便可解了。
听了大夫的话,柳馥兰这才松了口气,送大夫出门时,柳馥兰瞥了眼房内两人。
罢了,让他们好好谈谈吧。
随着关门的声音消失,整个屋子都一片寂静。
顾安然躺在床上,并未去看坐在身边的陆楠州,她本想等风毅下了葬,她便去卸任将军一职,找个僻静地方过自己的日子,也再也不见陆楠州,没成想陆楠州居然跑来了将军府。
两人的沉默让气氛更加压抑,良久,顾安然才道:“你回去吧。”

第二十一章 请你离开

她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语气。
陆楠州紧了紧双拳,而后又缓缓松开,沙哑的声音中透着无奈:“你怨我吧。”
怨他才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意,白白辜负了她十二年,怨他在他们大喜之日他以棺材羞辱她,之后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甚至还以风云韬的事讽刺她。
顾安然苦笑一声,她有过怨,但现在却不知该怨什么,陆楠州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错,他只是不爱她。
“不怨,只有不甘。”顾安然沉重的吐了口气:“我嫂子怀有身孕,我也是半个废人了,风家再无能将冲锋陷阵,你和萧太傅也多该劝皇上重视培养武将了。一个朝廷唯文无武能守住江山吗?”
陆楠州神色凝重,顾安然的话自然在理,可是她却偏偏避开了他。
他似是感觉到自己对她来说好像已经不如从前那般重要了。
“清染。”他轻唤了一声。
顾安然一怔,十二年来,她何时听过陆楠州这么温柔的唤她,若真有,恐怕也是在她的梦里。
“陆楠州。”顾安然目光依旧未停留在陆楠州身上,而是看着窗外:“我再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追着你跑的疯丫头了。”
“我肚子里的墨水没有你多,我就是个粗人,但我也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
“若我早点懂的这些,也萧我们过得都会比现在好。”
“所以,请你,我请你走吧。”
陆楠州听着她语气越渐狠绝,心中的一点希望也随之缓缓消失。
顾安然已经不愿意接受他了,甚至说她也后悔了,曾经那样倔强坚韧的顾安然也后悔了……
陆楠州缓缓站起身,额头的汗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好,我走。”他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这几个字说完。
只知道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房门外,萧太傅正站在他面前。
隐忍了萧久的陆楠州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下去。
“宸儿!”
“爹……小,小声些……”陆楠州拉住揽住自己的萧太傅,全身都开始颤抖,而目光却放在了身后那扇禁闭的房门上。
萧太傅看着他脸色和唇色都开始变白,身体也烫的厉害,连忙唤来小厮,将半晕厥的陆楠州送回了萧府。
直至巳时,风毅出殡下葬,皇上亲自来祭拜。
当听闻顾安然还活着时,皇上又惊又喜,连声说要召见顾安然,赐她护国将军的殊荣。
但柳馥兰说顾安然重伤在身,等她伤好以后再进宫谢封,皇上便命将太医院的太医一大半都派往了将军府。
而顾安然一连几日都浑浑噩噩的,似是在想什么让她难以抉择的事。
柳馥兰将药放下,帮她拭去嘴角的残药汁,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顾安然抬眸,欲言又止,那日陆楠州走出房间时,他煞白的脸色和摇晃的身影让她心中下意识的担忧起来。
而后她又嘲笑自己,都把话说清楚了还要对他念念不忘,这样婆婆妈妈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明日我进宫去见皇上。”
柳馥兰立刻蹙起眉头:“你伤还没好全呢,等过几日再去吧,皇上也不会怪罪你的。”
顾安然却摇摇头:“没事,我……有事求皇上。”

第二十二章 不辞而别

而陆楠州一病就是七日,本就有着一股书卷气的翩翩公子此时更多了几分孱弱。
他看着那封和离书,眼神迷惘,若真如了顾安然的愿,他们从此以后便是形同陌路了。
甚至说……陆北尘他会不会想从前那样陪在顾安然身边,他们会不会……
“哐——”他烦躁的拂去手边的药碗,心烦意乱的拽着和离书。
恰时,萧太傅走进房内,满屋的苦涩气息和一地的碎片让他再次无奈叹气。
陆楠州已经不知打翻几碗药了,天天只盯着那封和离书暗自神伤。
“宸儿。”萧太傅坐了下来,温声道:“莫再强求了,清染她已经走了……”
陆楠州眼神一怔:“你,你说什么?”
“今早,清染去见了皇上,她辞了将军之职,也辞了皇上的封赏……现在恐怕已经出了城了。”萧太傅都不敢去看陆楠州。
顾安然要走,他和皇上都留不住,顾安然甚至还求他不要将此事告诉陆楠州,但他却不忍看见陆楠州这般失意的模样。
陆楠州倏然起身,大步跨了出去:“备马!”
顾安然又要不辞而别,她是铁了心要跟他一刀两断吗?
“少爷,你病还没……”陆楠州哪里理会小厮的劝阻,直接翻身上了马。
“驾——”他夹紧了马肚子,沿着长街踏雪一路驰骋而去。
不同于看见顾安然的尸体那般痛苦,他只感觉顾安然这一走,他若不去追,那么他们可能就真的一刀两断了。
路过将军府时,他停了下来,府门被锁上,门上的白灯笼和白绸已经被摘下,连府门上“将军府”的牌匾都不见了。
人去楼空。
“可恶!”陆楠州紧咬着牙,重重的挥了下鞭子,马嘶吼一声,朝着城门口跑去。
顾安然,她一再不辞而别,到底是真的放弃他了,还是在逃避……
京城外二十里的马道上,一辆马车正摇摇晃晃前行着,顾安然靠在车窗沿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一片的洁白。
离京城越远,她倒觉得越轻松了。
“清染。”柳馥兰膝上趴着睡着的风珞宇,压低了声音道:“走的这么匆忙,你的身体真的受得了吗?”
顾安然悄悄回了神,同样低声回道:“我没事,只是嫂子,你不会怪我吧。拒绝了皇上的封赏,连还擅自请辞卸任回乡……”
她眼神中满是歉意,虽说家底还在,但风珞宇还小,柳馥兰还怀着孕,她伤未痊愈,以后恐怕……
柳馥兰摇摇头,爱怜的看着风珞宇...“不,清染,你是对的,纵使我们风柳两家世代都纵横沙场,但宇儿这儿,我真的不愿他像我们一样了,我只想让他平凡安稳的过完这一生。”
她不怨在她满头白发时再送孩子上战场,更不敢像风毅一样白发人送黑发人。
“只是清染,你和陆楠州……你不与他道别吗?”
顾安然合上眼,轻轻叹了口气:“不必了,他会有自己的幸福的。”
她始终没忘记她在泉音诗社看到的那一幕,陆楠州和她不合适。
突然,马嘶鸣一声,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顾安然掀开车帘,探出头,看见马车前的来人后,不由一愣:“陆北尘?”

第二十三章 一同走

陆北尘翻身下了马,走到马车旁,满脸笑意:“清染,我同你一起走吧。”
顾安然诧异的看着他,他现在虽然是个闲散的富家公子,但是他怎能不管家中商铺跟着她回乡呢。
“北尘,你来送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一同走就不必了。”
陆北尘望着顾安然略微苍白但依旧娇俏的脸,只觉心一阵悸动:“家中之事自然有我兄长帮忙,再说我也不懂经商。”
顾安然喜欢陆楠州十二年,他也喜欢了顾安然十二年,当知道顾安然和陆楠州成亲后,他失意了一阵,但始终认为,若是她过得幸福,他也安心了。
可在寺中看到愁眉不展的顾安然时,他心动摇了,这一次顾安然死里逃生,与陆楠州断了往来,无疑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顾安然看他眼中满是坚决,为难的犹豫起来。
只是还未等她回应,陆北尘便上了马,跟在马车旁边,一副赶不走的模样。
柳馥兰虽对陆北尘不怎么熟悉,但这几日他天天送药又送补品,任谁看都知道他喜欢顾安然。
她摇头不语,对于顾安然的感情,她还是少插手吧。
顾安然看着陆北尘半晌,无奈地将身子收了进去:“随便你吧。”她知道拒绝也没用,按照陆北尘的个性,恐怕会一路跟回去。
陆北尘勾唇一笑,跟着马车缓缓前行。
纵使是因自己稍微“厚脸皮”了点,但顾安然能答应他一起走,他心中只觉一阵欣喜。
陆楠州,你用骂清染蠢钝,其实最蠢钝的是你,错过了最好的她。
陆楠州赶到城门口时,城门已经关闭了,纵使他是太傅之子,也没有权利官兵为他开门。
他一拳砸在城墙上,转身靠在冰冷的城墙上,胸口起伏的飞快。
顾安然会去哪儿?难道回了家乡庐风镇吗?庐风镇离京城至少有五天的路程,她伤还未愈,怎经得起舟车劳顿。
陆楠州蹙着眉,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城门,又翻身上了马赶回了太傅府。
府内小厮见陆楠州迎着雪回来了,连忙给他披上披风,一脸急切:“我的少爷啊,您这身子受不住这雪的,药已经熬好了,您快喝了吧,老爷还等着您呢。”
陆楠州闻言,径直往萧太傅的书房去了。
他猛地推开房门,边走边道:“爹,明日城门一开,我便走。”
萧太傅手中的笔霎时落在了纸上,一脸惊讶和疑惑:“走?你去哪儿?”
“去找顾安然。”陆楠州的语气尽是坚决,似乎没打算请萧太傅的同意,只是来告诉他:他明日一早便会走。
萧太傅脸立刻黑了:“胡闹!你官职在身,岂能擅自离开。难道你要像清染那样辞官?”
他并不反对陆楠州去找顾安然,但他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冲动。
陆楠州却冷了脸:“辞官便辞官,或者撤了我的职也好,明日一早我就走。”话毕,也不管萧太傅愤怒的表情,转身就离开了。
“你站住!”萧太傅气的直捶桌子,却也叫不住陆楠州,只能摇头叹气。
陆楠州竟然越来越像顾安然了,从前那么沉稳的他居然也会意气用事了……
回到房间内,陆楠州收拾好包袱后看着那封和离书,猛然将它撕毁扔在了火盆中。
顾安然,大不了换我追逐你十二年。

第二十四章 未曾忘记

次日,天还没亮,陆楠州背上了包袱出了太傅府。
他骑着马,看着太傅府府门,心中渐升一丝愧意。
他没有跟萧太傅道别,虽然他们父子之间总是有一层隔阂,但到底还是父子。
只是,他不能放下顾安然,除非把顾安然找回来,否则,他可能也不想再回来了。
“爹,对不起……”陆楠州呢喃着,又看了一会儿才攥紧缰绳往城门去了。
待他身影消失后,萧太傅才走出府门,噙着泪望向陆楠州离去的方向。
“宸儿,你可一定要平安……”他也知道,陆楠州不一定会回来,他只求他平安无事。
而顾安然一行人已抵达梧县。
陆北尘寻了一处客栈,让柳馥兰和顾安然先歇着,而后又去叫了大夫过来替顾安然查看伤势,折腾一番天已经大亮。
顾安然一手艰难的套着衣服,龇牙咧嘴的将头偏向一边,她还是不想去看她的断臂,每到穿衣的时候总会苦愁一番。
只有一只手的手臂还真是不方便。
“叩叩叩——”
敲门声突然想起,顾安然连忙紧了紧衣服才道:“进来吧。”
陆北尘端着药和饭菜推门而入,见顾安然转过身来一脸茫然。
他放下手中的药和饭菜,轻声道:“若是不方便,我叫个丫鬟来伺候你吧。”
顾安然却摇摇头,感慨道:“不必了,我也不是将军小姐了,我也不能让人伺候一辈子,我总要习惯只有一只手的生活。”
虽然这么说着,右手还是抓着空荡荡的左袖,她遗憾没有左臂,但她不后悔。为爹和哥哥报了仇,哪怕丢了命也没关系。
陆北尘认真的看着她,自然也看到了她眼中的几丝遗憾。
“先喝药吧,喝了药把饭吃了,等你和柳嫂子歇够了再走吧。”他将药端给顾安然,看她眉头都不皱的喝下去,笑道:“你从前可怕苦了,喝一口药要吃两个蜜饯。”
顾安然手一顿。
从前……她记得有一回她贪凉患了病,烧的神志不清,还叫着陆楠州乱说胡话。
听风云韬说,是风毅去太傅府把陆楠州叫来,陆楠州凑到顾安然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立刻平静下来乖乖喝药。
至于说了什么话,只有陆楠州知道,而这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她放下碗,看着眼前可口的饭菜却没有了胃口。
陆北尘感受到她突然的惆怅,立刻将话题转移了:“清染,等回了家,你打算做什么?”
顾安然长舒口气,耸耸肩:“我不会针线不会女红,也不通文墨,只懂得舞枪弄剑,况且我现在也只有一只手,还能做什么,我只想在嫂子生之前适应一只手,等她生了,我也可以照顾她。”
陆北尘听着她无奈的语气,心不由的一疼,她总是想着别人,总是不想给人添麻烦。
“清染,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陆北尘由衷的说道,眼中是藏不住的爱意。
顾安然咬着下唇低下头:“谢谢,我自己可以,你不必把心放在我身上。”
任她再大大咧咧,也不可能不明白陆北尘的心意,但她确实只把陆北尘当做朋友,全无半点男女之情。
“你……还没忘了陆楠州?”

第二十五章 寻寻觅觅

顾安然闻言,半晌才抬起头,坦诚道:“换做是你,你会那么容易忘记你喜欢了十二年的人吗?”
陆北尘苦笑一声,他当然理解,十二年来,他也从未忘记过顾安然。
另一边,陆楠州在一个三岔路口犯了难。
中间和右边的路都可以通向庐风镇,但两条路却途经不同的城镇。
若是走错了,他就得直接去庐风镇等顾安然,可他还是想在路上就追上她,到了庐风镇,顾安然思乡心切,可能更不愿意离开了。
“咳咳咳……”寒风吹过,病未痊愈的陆楠州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背着一捆湿柴的老大爷从中间的道路走了过来。
陆楠州下了马,忍住喉中的刺痛拱手问道:“老人家,您是打这条道儿回来的吗?”
“是啊,有何事?”老人家见陆楠州相貌堂堂,也停了下来。
“您来时可曾见过一辆马车?”
“这条道儿日日都有马车。”
陆楠州蹙起眉头,他又该怎么去问顾安然的踪迹呢。
老人家喘了口气,又道:“不过昨儿个傍晚我倒是在前面碰上几个歇脚儿的。”
“歇脚的?”陆楠州忙问:“是何模样?是不是一个姑娘和一个孕妇?还有一个孩子?”
“对对对,但是还有个两个男人,一个看起来是马夫,另一个是长得挺俊俏的年轻人。”
俊俏的年轻人?陆楠州立刻愣了,除了柳馥兰和她孩子,还有顾安然,还有谁和她们一块儿?
猛然间,他突然想起那日从将军府中出来的陆北尘。
“他们是从这条道儿走的吗?”
“对。”
“多谢老人家!”
陆楠州道谢以后连忙上了马,快马加鞭往梧县去了。
若真是陆北尘,他绝对再要揍他两拳,他倒是低估了陆北尘了,居然会见缝插针了。
陆楠州心中的怒火随着马奔跑的速度越渐上升,他绝不允萧陆北尘靠近顾安然!
今天依旧是阴沉沉的天,等柳馥兰和顾安然休息完了,便接着赶路。
才上了马车,柳馥兰突然肚子痛了起来,这可把顾安然吓了一跳,陆北尘赶紧去叫大夫,几人又住进了客栈。
大夫把完脉才道:“这位夫人是动了胎气了,而且胎像还不太稳,还是需要多注意,不可劳累,再服几剂安胎药便没事了。”
“多谢大夫了。”顾安然这才松了口气,若是柳馥兰出了事,她可真就对不起哥哥还有风珞宇了。
柳馥兰拂着肚子,一脸歉意:“清染,对不起,耽误了赶路……”
顾安然立刻摇摇头:“说什么对不起啊,嫂子,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多等几天也没事儿。”
她怀着孕本就辛苦,还要赶路,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出事,顾安然可不愿她有一点差池。
直至次日一早,天刚微微亮,陆北尘便要去吩咐小二去熬药。
刚下了楼梯,便见陆楠州一身霜雪的走了进来。
“小二,给我一间上房。”陆楠州声音沙哑的不像话,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好嘞!客官您跟我来!”小二领着陆楠州上了侧间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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