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莱转回身之际，余光看到钱冶将那支刚刚碰过自己的笔，毫不犹豫的扫进了垃圾桶，像面对什么脏东西一样。
江莱眼中的光黯了黯。
她早就知道班里人对自己的厌弃，但怎么也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僵硬的拿出书，手却碰到桌肚里的纸袋。
那一瞬间，江莱竟好像感知到袋子中残留的温度，顺着指尖一点点淌进心里。
她想，沈照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而沈照这一走，直到第二节课间操才回来。
不想刚坐到位置上，就听到旁边人轻若蚊啼的声音：“沈照。”
沈照转头看去，就瞧见江莱将一沓写满了字的纸放在自己桌上。
他挑了挑眉：“什么？情书？”
江莱耳尖一红：“不是，是笔记。”
沈照愣了下，看着纸上整齐排列的字迹，却怎么也看不懂上面的内容。
江莱见他一直不说话，有些局促：“这是前两节课老师讲的重点，以后要是有不会的，也可以来问我。”
说这些话时，江莱视线半低，不敢看他。
半响，沈照笑了声：“你知道上一个送我笔记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江莱一愣，摇了摇头。
熟料，沈照却突然凑上前。
两人间的距离呼吸可闻，江莱吓得整个人往后一缩，后脑勺磕在了窗框上。
‘嘭’的一声，响亮至极，她疼的有些发懵。
“怎么胆子这么小？”
沈照也没想到会这样，没了逗弄的心思。
“笔记我收下了，作为以后每天我给你带早餐的报答，你每天都抄一份笔记给我。”
江莱想说他这样做学习是不会进步的。
可不知为何，看着他脸上肆意的笑，话却说不出，只能捂着脑袋点了点头：“好。”
沈照很满意：“那你还要管着我，不准我再逃课。”
闻言，江莱有些迟疑，但在他不悦的催促目光下，还是开口：“好。”
沈照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笔记。
连着打了两节课篮球都没消下去的火气，也慢慢平息了下来。
但看了没多久，他就有些头疼，习惯性的走神到了窗外。
可看着看着，视线慢慢就落在了练习习题的江莱身上。
半响，沈照突然凑了上前，低声问：“同桌，比起题目，我好像更有趣吧？”
这句话，江莱像是没听到般，直接忽略。
之后，她按着沈照的要求监管他学习，整整一周，沈照愣是一节课没逃。
下午课间。
江莱正写着数学作业，就听一同学说：“沈照也太牛了，他家又给学校捐了座楼！”
这时，钱冶得意的插嘴道：“这都是洒洒水啦，我照哥一辆跑车就不止这几百万了！”
江莱笔一顿，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沈照不只是校霸校草，家里更不得了。
没一会儿，沈照回了教室。
他懒洋洋地看着努力学习的江莱，突然问：“高考以后，你要报考哪个学校？”
江莱毫不犹豫的回答：“京都医科大，那里学费低，毕业就能有很好很稳定的工作。”
沈照轻‘啧’一声：“你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小小年纪这么市侩。”
市侩两个字，无论在什么时候听起来都很伤人。
江莱抓紧笔，沉默很久却是说：“还有五分钟上晚自习，你再复习一下醉翁亭记。”
沈照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按着她说的打开了语文课本。
后座的钱冶将两人间的互动都看在眼里，无言的翻了个白眼。
这不都被管得服服帖帖的了，还敢说自己没看上。
……
很快，又是新的一周。
从进入四月，天气像换了脸，一天内就从裹着棉衣喊冷变成穿着短袖喊热。
高三的早自习读书声朗朗，中文英文各类杂烩。
沈照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随意转着笔，有点怀念坐在最后一排时的悠哉生活。
那时候，哪有人会一直抓着他学习！
想着，他的视线不自觉移到正专心致志背英文范文的江莱身上。
土黄色的校服外套在她身上格外宽大，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一样。
明明很难看的颜色，不知为何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乖巧。
沈照看着，不由得眯了眯眼，嘴角露出一个促狭的笑。
江莱余光瞥到，心里不由发慌。
他又想做什么？
江莱读着课文，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上句不接下句。
沈照听着，眼中带笑，慢慢靠近了她。
江莱的心也随着他靠近一点点提起。
紧接着就听到他说：“江莱，我是不是有点喜欢你了？”
江莱懵了一瞬，等反应过来，脸到脖子红了一大片。
正逢这时，上课铃声响起，老师从外面走进来。
江莱磕磕绊绊道：“老师来了，你，你好好上课。”
然后转回了头。
讲台上，老师打开投影仪：“打开书，今天我们从《关雎》开始复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江莱机械的张嘴念着，眼睛死死盯着课本上的文字，脑袋却是一片浆糊。
她能感受到，沈照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
这时，一张纸条从旁而来盖住了书本。
其上，少年人的字迹有些稚嫩潦草，话却戳人心肺。
“哎，江莱，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喜欢我？”
江莱瞳孔一缩，下意识将纸条攥成了一团。
她头埋得更低，似乎是怕谁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
“叮铃铃！”
下课铃响。
所有人都往外冲，马上要举行升旗仪式了。
江莱起身，她不敢看沈照一眼，快速随着人流出了教室。
沈照看着那兔子一样的背影，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个笑，优哉游哉的走在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