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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钟，詹语白睁开了眼睛，仍然是一脸的虚弱。
在看到房间里的陆砚之后，她咳嗽着坐了起来，“我睡了很久么？”
陆砚：“一晚上而已，不久。”
詹语白：“昨天晚上……你没回去么？”
陆砚：“嗯，旁边睡的。你吃什么，我让护工去准备。”
詹语白：“没什么胃口，喝点粥吧。”
陆砚去通知了护工准备粥，詹语白从床上下来，要去洗手间，但身体虚，站不稳。
陆砚给她搭了一把手，詹语白顺势挽住了他，“谢谢。”
陆砚：“去洗手间么？”
詹语白：“嗯。”
护工送早饭过来的时候，詹语白刚好从洗手间出来。
护工也拿了陆砚的那份，于是两人坐在一起吃饭。
詹语白：“昨天晚上我打电话，没耽误到你的正事儿吧？”
陆砚：“没。”
詹语白：“那就好，我还怕耽误到你的应酬。”
陆砚：“怎么发烧的？”
詹语白：“可能是空调温度太低了，昨天出了点汗，就调低了几度，没想到身体马上就有反应了……”
詹语白有些懊恼，“这免疫力也太差了，总是让你担心。”
陆砚：“下次注意点，好好休息吧。”
詹语白轻轻点点头，她低头去喝粥，憔悴的双眼中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陆砚对她的态度，实在谈不上关心，更多的像是敷衍的走流程。
——
程蓓蓓在远茵庄园住了一晚，隔天一早，方沁阳来接了她一趟。
方沁阳第一次来远茵庄园，被这里的环境惊讶到了，回去路上和程蓓蓓闲聊。
“这是陆砚的房子啊，真豪华。”
程蓓蓓：“可能是用来养小三的。”
看陆砚那意思，以后是要和她在这边偷情了。
方沁阳：“他昨天晚上走了就不回来了？”
程蓓蓓：“管他回不回来。”
方沁阳：“詹语白不就是发个烧，他至不至于这么急。”
还真是未婚妻啊，矜贵得发个烧都得他亲自飞奔回去。
虽然知道程蓓蓓对陆砚没得感情，但方沁阳还是有点替程蓓蓓鸣不平。
提上裤子不认人就算了，去的还是詹语白那里，多少有些气人了。
不过看程蓓蓓哼歌的样子，是真的不在乎。
快到市区的时候，程蓓蓓接到了付晓芝的电话，约她逛街吃饭。
正好程蓓蓓有点事情想和付晓芝打听，便顺势答应下来。
陪付晓芝逛街，和程蓓蓓独自逛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画风。
付晓芝直奔户外运动用品店，买的都是运动服和运动鞋，她刚回北城不久，已经跟店员混熟了。
付晓芝不仅自己买，还送了程蓓蓓两套。
用她的话说就是：“你这屁股和腰，就该多穿紧身裤，看了就想捏捏。”
付晓芝对程蓓蓓特别热情，程蓓蓓拒绝不了，为了回报她的人情，决定午饭亲自来请，地方由付晓芝来挑。
付晓芝选了一家火锅店，程蓓蓓觉得她接地气得不像个那种家庭出身的人。
相处一段时间下来，程蓓蓓也很喜欢付晓芝。
就算没有她和詹语白的那层关系也喜欢。
吃午饭的时候，付晓芝在微信上看到了什么消息，翻了个白眼。
“又他妈开始了，无语。”
看起来很不耐烦的样子。
程蓓蓓：“怎么了？”
她记得，付晓芝好像只有在提到詹语白的时候会这么不耐烦。
付晓芝：“詹语白又发烧住院了，兴师动众的，我哥都得亲自去看她，不就发个烧么，至不至于啊。”
程蓓蓓敏锐捕捉到了付晓芝话里的讯息，“她经常发烧么？”
付晓芝：“最近两年不知道，反正从她摘完肾以后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虚弱还是装出来的，总之每次发烧都得住院，兴师动众，所有人围着她转。”
程蓓蓓捏紧了手里的筷子，目光渐渐冷却下来。
原来还有这一招。
难怪昨天晚上陆砚匆匆忙忙就走了，又是因为那颗肾。
提起詹语白的这些事情，付晓芝吐槽不完，“有次我生日，周四过来给我庆生，结果詹语白刚好就发烧了，你说巧不巧？老娘觉得她就是装病。”
“她有个屁得意的，周四那是在跟她谈恋爱么，跟肾谈恋爱还差不多，没那颗肾她算个屁。”
付晓芝的话不好听，但结合一下她说陆砚之前对詹语白冷淡的态度，程蓓蓓觉得有道理。
程蓓蓓：“如果那颗肾不是她捐的话……”
“周四看都不看她一眼，你信么。”付晓芝打断程蓓蓓，“要真不是她的，她等着吧，周四能玩死她，他最讨厌别人骗他了。”
付晓芝这会儿只是嘴上说，并没有去假设那颗肾真的不是詹语白的。
但她的随口一说，却让程蓓蓓心中有了数。
——
詹语白发烧住院的事情，终归还是传到了靳柔的耳朵里。
午饭之后，靳柔就拉着周章回一起来看詹语白了。
靳柔关心了詹语白好久，还不忘数落陆砚，“语白生病，你要负最大的责任。”
陆砚：“您说得对。”
詹语白：“伯母，别怪陆砚了，他照顾了我一天一夜，也很累了。”
靳柔：“你是他未来的妻子，他照顾你是天经地义。”
靳柔对詹语白偏爱，陆砚几乎已经习惯，他也没有去反驳靳柔的话。
没多久，原野也过来了。
原野过来关心了詹语白几句，靳柔听后，笑着说，“原野现在有女朋友之后，成熟不少呀！”
原野：“……”
他偷瞄了一眼陆砚的表情，他等会铁定完了。
靳柔还怕他不够惨，“今天周末，没陪女朋友么？”
原野：“……”
陆砚：“妈，你陪语白，我有点事情和原野说。”

第072回她到底是谁
原野茫然得不知道如何回答靳柔的问题时，被陆砚叫出了病房。
两人来到了安全通道。
停下来以后，原野求生欲满满地解释，“四哥，这可怪不得我啊，是伯母先说的，我都没提过程蓓蓓！”
陆砚：“你来干什么？”
原野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过来找陆砚的目的。
“我昨天晚上去语白姐书房收东西，在她电脑上发现了这个。”原野从手机里调出昨晚拍的照片，交给陆砚。
陆砚接过来，俯首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眉头皱了起来，眸色沉沉。
陆砚：“语白电脑上的？”
原野：“对，她在查程蓓蓓。”
陆砚不说话。
原野：“我看过了，她查到的程蓓蓓的资料，大都是她中学时期的，和我们查过的不一样。”
陆砚目光闪动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讳莫如深。
原野：“四哥，语白姐和程蓓蓓以前不会是认识吧？”
陆砚：“怎么说？”
原野：“如果不认识，她怎么对程蓓蓓小时候的事情这么感兴趣，肯定有点交集吧？”
原野说着说着，脑洞又开了，“之前不是说，程蓓蓓也是福利院的么，说不定她们真的认识，还闹过矛盾，程蓓蓓这会儿改头换面来报复了。”
陆砚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原野的话虽然有些不着边际，但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关于程蓓蓓和詹语白以前可能认识这个可能性，陆砚此前就有猜测。
但只是猜测，他手里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如今詹语白又找人查了程蓓蓓，则说明她很可能也不确定程蓓蓓的身份——也就是说，程蓓蓓的身份可能是假的。
那么，她到底是谁？
——
傍晚时分，陆砚让周章回把靳柔带回去了。
人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了他和詹语白两个人。
詹语白：“你在这里陪了我一天一夜，今晚也早点回去吧，明天还要去公司。”
陆砚：“你睡下我再回去。”
詹语白：“陆砚，你对我真好。”
陆砚：“去洗漱么？我扶你。”
詹语白被陆砚扶到了洗手间，她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抹笑。
很明显，靳柔和周章回来过以后，陆砚对她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
甚至已经开始主动关心她了。
这是她永远都不会失效的筹码。
陆砚妻子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曾经付晓芝都挡不住她，如今的程蓓蓓更是不可能！
陆砚双手交叠坐在沙发上，视线凝着洗手间的方向，双目深不见底。

沉吟之际，病床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是詹语白的手机。
陆砚走上去拿起来，打进来的电话已经中断了。
陆砚放弃了把手机拿给詹语白的念头，结果屏幕上又来了一条短信提醒。
来自匿名号码：【不接电话么？我想你了。】
陆砚的目光一凛，对方绝对不是发错短信的，这熟稔的口吻，也绝非第一次。
陆砚将手机放回原地，转身走出了病房。
詹语白洗漱完出来，没看到陆砚的身影，便去了床边坐下，习惯性拿起手机。
当她看到屏幕上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时，脸唰一下就白了！
詹语白刚删掉通话记录和短信，还没来得及深思陆砚究竟有没有听见，他就回来了。
詹语白故作平静，“刚才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陆砚：“梁聪的电话，有点事。”
詹语白：“嗯，我洗漱好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砚：“好，有事电话。”
詹语白看着陆砚穿上外套走出病房，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她长呼了一口气，坐在了病床上，调出某个号码来，飞速敲打着键盘。
——
程蓓蓓周一准时来上班了，按照惯例把咖啡送到了陆砚的办公室。
但她对陆砚的态度明显大不如前。
公事公办地放下咖啡，转身就走，冷淡得很。
陆砚看着她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眉头深深拧起，忽然想起了她那晚说过的话。
——你要是走了，我就去找别人。
不仅早上如此，程蓓蓓一整天对陆砚都没什么热情的态度。
送文件，聊工作，都是生硬到不行的口吻，仿佛他们之间的那些亲密都不曾存在过。
下午，原野来了万华。
程蓓蓓去洗手间的时候，恰好碰上原野，同他打了招呼。
原野：“正好，你找个人给我送杯咖啡来，四哥办公室。”
程蓓蓓：“好啊，马上就来。”
她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听原野这意思，是来找陆砚谈事情的。
那正好。
打死原野都想不到，他刚才随口一说，进来送咖啡的人竟然是程蓓蓓本人。
程蓓蓓端着咖啡走到了原野面前，放下来以后，冲他笑了一下。
娇嗔，勾人，像是陈年烈酒，靠近点儿就容易醉。
原野觉得脑袋有点昏，脱口问，“你怎么还自己来了？”
程蓓蓓：“怎么，你不想看见我呀？”
原野：“那当……”
刚说了两个字，就感受到一道杀气十足的目光。
原野立刻回头，对上了陆砚面色阴沉的脸。
全完蛋了。
他刚才怎么就因为程蓓蓓朝他笑了一下上头了呢？
原野立马转变了态度，清清嗓子和程蓓蓓说：“你是四哥的助理，管他的事儿就行了，随便找个人给送来就行。”
程蓓蓓：“但是我想亲自给你送呀。”
原野：“……”
他没做梦吧，程蓓蓓今天吃错什么药了，他怎么觉得程蓓蓓在勾引他？
“滚出去。”陆砚的忍耐到了极限，直接开口赶人了。
程蓓蓓仿佛被陆砚吓到了，脖子瑟缩了一下，眼眶倏地红了，委屈不已。
原野：“四哥，你别吓她啊，她也没惹你。”
陆砚：“你也想滚？”
原野：“……”
程蓓蓓最后红着眼滚了，原野还是有点担心她的情况，看着程蓓蓓离开的方向移不开视线。
人走了，陆砚直接警告原野，“你离程蓓蓓远点。”
原野：“你俩怎么回事儿啊，吵架了？”
就算他反射弧再长，也感觉到不对劲了，“程蓓蓓好像在故意勾引我，跟你赌气？”
陆砚：“还算你有点脑子。”
原野：“你怎么惹她的啊，居然把她气成这样。”
陆砚没理原野，拿起手机给程蓓蓓发了条短信。
四个字：适可而止。

第073回火上浇油
短信发出去快十分钟，显示已读，却没有一句回复。
陆砚差点将手机捏碎。
程蓓蓓回到办公室就看到短信了，故意不回的，把闹别扭的形象演绎得活灵活现。
忙了会儿工作，程蓓蓓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恰好听见了原野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在打电话。
“语白姐没找你查过程蓓蓓？确定么？”
程蓓蓓挑起眉来，这还聊到她了？
不知道原野在和谁通电话，但从他的话来看，詹语白好像私下重新查过她了？
“查的是她中学的照片，还有小时候的事情。”
听到这里，程蓓蓓的笑一点点消失。
詹语白查她，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从她忽然冒出来和詹彦青纠缠的时候，詹语白应该就查过她了。
但原野说的明显是最近的事情。
詹语白在见过刘培之后，忽然查她，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那么，她查到什么了？听原野的意思，他似乎看到了些东西。
程蓓蓓思考到这里，外面的原野已经通完电话了。
程蓓蓓跟出去，和原野来了个偶遇。
程蓓蓓：“嗨，又见面了。”
原野一回头，又对上了那张祸害一样的脸，想起来程蓓蓓还在跟陆砚吵架，他下意识躲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程蓓蓓一脸无辜：“上洗手间啊，总不能是来特意找你的吧。”
原野：“……”
程蓓蓓：“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也不是不行……赏个脸，晚上一起吃饭？”
原野又是一个激灵，“你休想陷害我。”
程蓓蓓：“？”
原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四哥吵架了，故意勾引我气他。”
程蓓蓓：“吵架？他是这么说的？”
原野：“那你们没吵？”
程蓓蓓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那一抹笑容里，不免带了几分苦涩，“我有什么资格和他吵架。”
她说完，低下了头，手飞快擦了一下眼睛，看着像是哭了。
原野顿时一阵自责，他咳了一声，“别哭啊你，我没嘲讽你的意思。”
程蓓蓓依旧低着头，泫然欲泣的模样。
原野：“……我请你吃饭总行了吧？”
程蓓蓓终于抬起头来，但看他的眼神里，明显带着不信任。
仿佛在问他：你不怕陆砚收拾你么？
原野确实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你几点下班？我去餐厅提前等你吧，不然四哥看见了我就惨了。”
程蓓蓓和原野互相加了微信，目的达成，就先走人了。
——
下班的前五分钟，程蓓蓓又收到了一条来自陆砚的短信。
【下班后来找我】
还是一贯的命令口吻，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程蓓蓓直接无视，顺道把他的所有短信都给删了。
一到点儿，程蓓蓓就收好东西下班，直奔地库，开车去了原野说的那家西餐厅。
原野订的是靠窗的卡座，程蓓蓓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翻菜单了。
两个人商量着点完了菜。
原野：“这顿饭我请你，我之前的话你别挂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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