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当天，慕雪晴就被丈夫霍颂卿送出国，迄今为止，整整五年。
今晚，她第一次踏进他们的婚房。
而霍颂卿的欢迎，是递给她一份离婚协议书。
而霍颂卿的声音比月色还凉：“清羽的身体越来越差，我怕她拖不到和我结婚的那天，我决定提前终止我们的协议。”
慕雪晴握着文件，痛意从心脏向全身蔓延。
她一直知道，霍颂卿真正爱的人是苏清羽，但是苏清羽身体不好，进不了霍家的门。
当年，他找上她协议结婚，只不过是为了应付霍家长辈的催婚。
她拿过桌上的笔，压下情绪，很好说话的模样。
“好，我签字。”
爱了霍颂卿十年，她从来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要求。
霍颂卿有些诧异，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
凝着慕雪晴的眸光暗了几许：“是我违约在先，除了协议书上的东西，你还想要什么，尽管提。”
慕雪晴的手顿了下，而后淡笑摇头。
“签好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酒店了。”
两人交谈止于此。
离开后，慕雪晴望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心头茫然又落寞。
十五岁那年，家人都车祸身亡之后，她的世界几乎崩塌，是霍颂卿给她安慰，把她从绝望边缘拉了回来。
从此，他就成了她世界中唯一的光。
可这光，她守不住了……
浑浑噩噩回到酒店房间，慕雪晴疲惫倒在床上，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她随意瞥了一眼，然后视就定住，只见苏清羽刚发的微博显示在屏幕上——
“终于等到你@霍颂卿”
配图是一张十指相扣的照片，苏清羽无名指上硕大的钻戒熠熠生辉。
慕雪晴凝着戒指，眼泪忽然就没住。
自己期盼了五年的结婚戒指，最终却戴在苏清羽的手指上。
夜色渐浓。
一阵急促的来电铃声，打扰了慕雪晴的发呆。
屏幕上跳动的“老公”二字让她心跳快了一瞬，这是她悄悄给霍颂卿的备注。
但五年来，霍颂卿主动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寥寥无几。
“阿卿哥？”慕雪晴温柔喊着。
对面却是一道陌生的声音：“是雪晴吧？你能不能来云庭会所接一下阿卿，他今晚喝多了。”
慕雪晴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迟疑道：“这……不太合适吧？”
“你是他老婆，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快点啊，我挂了。”
霍颂卿胃不太好，慕雪晴不敢多耽搁，连忙出门买好解酒药，拦了辆出租车，赶去云庭会所。
半个小时后。
慕雪晴到达会所，在侍应生的指引下找到了霍颂卿所在的包厢。
刚扶上门把手要开门，屋内忽然传来几道打趣的话——
“阿卿，你为了和苏清羽在一起，新婚当天就把雪晴送去国外，一呆就是五年。现在刚把人叫回来就要离婚，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小雪晴喜欢了你十年，对你一心一意，你就真的一点都没动心？”
慕雪晴呼吸一窒，紧紧握住门把。
满屋笑闹中，霍颂卿的声音分外清冷：“别胡说，雪晴是我的妹妹，这辈子都是。”
第二章
慕雪晴搭在门上的手无力地滑下。
她转身就跑，这个时候她根本不敢面对霍颂卿，她怕自己憋不住就喊出一句——
“霍颂卿，我喜欢你啊！”
但她也知道，这话一旦说出口，她连靠近他身边的资格都会被夺走。
她爱的没有勇气，放下也没有勇气。
早知道这么艰难，当初没有爱上霍颂卿该多好……
浑浑噩噩回到酒店，又是一夜难眠。
第二天中午。
慕雪晴在霍母的要求下回霍家吃饭。
饭吃到一半时，霍颂卿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妈，户口本呢？我让清羽等了五年，该给她个名分了。”
哪怕有所准备，但慕雪晴还是顿了一下。
霍妈妈“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只要我还活着，苏清羽就别想进霍家的门！”
这时候，霍颂卿忽然看向慕雪晴，凝着他晦涩的眼眸，她心头忽然升腾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着就听他说——
“雪晴已经有男朋友了，难道您也要耽误她的幸福吗？”
慕雪晴僵住。
他为了苏清羽，就可以这么随意毁坏自己的名誉？
霍妈妈满脸的不可置信：“小晴，他说的是真的吗？”
慕雪晴张了张嘴，承认、否认都说不出口。
此刻，她心里真的很嫉妒，为什么苏清羽可以得到霍颂卿这样的偏爱？
他爱苏清羽，好像可以委屈任何人。
缓了几秒，她放下筷子，跟着撒谎：“……妈，对不起。”
她能给霍颂卿的，除了成全好像就没有其他了。
霍母闻言，长叹了一声，而后在霍颂卿的手臂上使劲拧了几下。
“死小子！小晴这么好的女孩子你不珍惜，有你后悔的时候！”
霍颂卿慵懒站起身，转身朝书房走去：“妈，强扭的瓜不甜，我以为这五年您应该已经明白了。”
霍母却没有理他，而是扭头拉着慕雪晴细问：“就算你和阿卿没有缘分，但我也一直拿你当女儿看的，以后可别跟我生分了。”
“对了，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什么时候带来给妈看看？”
慕雪晴能感受到霍母的维护，可就是这样才有些骑虎难下。
只好装作羞涩的样子，笑说：“他在国外，是大我一届的学长，等回国了，我就介绍你们认识。”
霍颂卿脚步一顿，回头瞥见慕雪晴的害羞，视线微凝，她好像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有过这样的表情。
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说准了？她真的交了男朋友？
他抬手扯了扯领带，心里有些躁。
一个小时后。
霍颂卿拿着户口本，和慕雪晴一起上了车。
半个小时后，慕雪晴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有点疑惑：“这不是去离婚窗口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霍颂卿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去离婚窗口的路？”
慕雪晴心里一疼——
因为这条路，她虽然只在五年前走过一次，但却在梦里却走了很多遍。
霍颂卿没有得到回复，似乎也不在意，直说：“离婚窗口暂时不去，我先带你去一个重要的地方。”
慕雪晴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比离婚更重要，但她习惯了听霍颂卿的安排，便也没有多嘴。
又过了二十分钟，车子在一家私人婚纱店门口停下。
慕雪晴凝着‘唯爱婚纱定制’的招牌，呼吸乱了一瞬。
五年前，她曾说想要拍婚纱，但临到头，霍颂卿接到苏清羽的病危电话就匆匆离开，那场婚纱照，最后不了了之。
现在，他是要给她补上吗？
她转过头看着霍颂卿，带着差点隐藏不了的期待：“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霍颂卿取下安全带，却说——
“你的身形和清羽差不多，我想拜托你给我们试试婚纱！”
第三章
车内忽然安静。
霍颂卿拉开车门，见慕雪晴坐着不动，有点疑惑。
“怎么不下车？”
慕雪晴愣了许久才勉强勾起嘴角，挤出一个艰难的笑。
“没事，是我的荣幸。”
她拉开车门走了下去，不敢回头去看霍颂卿，生怕自己眼底的酸涩被他看出来。
‘唯爱婚纱’店，每一件婚纱都独一无二，象征不可替代的爱情。
可惜，她今天来，却只是个替身。
婚纱店内布置得很唯美，各种款式的婚纱在水晶灯下闪闪发光。
霍颂卿亲自挑选了一款鱼尾款婚纱，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雪晴，先试试这套。”
慕雪晴接过来，细白的手指在顺滑的布料上慢慢摩挲着，沉默不语地转身进了内室。
十几分钟后，慕晴晴提着裙角，在店员赞叹的眼光中走了出来。
“我换好了。”
坐在沙发上的霍颂卿闻言抬头看去，墨眸里飞速闪过一丝惊艳。
慕雪晴站在暖黄的灯光，全身像是披着一层薄纱，如墨的头发随意地搭在肩上，衬得她的脸更加白皙。
四目相对，晃神间，她才点以为他此刻的眼眸，是卿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