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中。
皇上正为宋家一事忧虑之时,太监传报宋副将遗孀柳馥兰有事求见。
柳馥兰稳步走了进去,扶着腰倏然跪地:“皇上,民女此番逾越面圣只为一事,还请皇上看在宋家护国之功上应允。”
“何事?”
柳馥兰将袖内的信呈上,声声恳切:“请皇上下旨,让宋温萱入宋家祖墓,此乃温萱的遗愿。”
而御书房外,李庆双手摩挲着,紧张不已。
当初宋毅请旨已战功赐婚,如今又要请旨让宋温萱回宋家,皇上毕竟是天子,圣旨岂能随意听人几句就下了。
正当他在愈渐担忧中,柳馥兰被宫女搀扶着出来了。
“少夫人。”
“我们去接温萱。”
此时太傅府门口站了几十个百姓,甚至还有穿着粗布衣的。
“两位将军尸骨未寒,薛太傅倒办起喜事来了!”
“呸!忠将以死护国,这些朝臣就知道享福!”
“几月前薛家娶将军小姐还是用棺材接的,简直无德无心!”
一句句讽刺谩骂都被小厮传入薛太傅的耳内,他捂面哀叹,只觉无颜去面对府外的百姓和柳馥兰。
百姓虽不知宋薛两家之事,但那日宋温萱身着嫁衣被棺材相迎是事实,他无法否认。
薛帝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宋温萱身边,足足看了她一个时辰。
“帝儿……”薛太傅握住他的肩膀:“若不然,让温萱回家吧。”
他并非不认宋温萱为儿媳,而是此时的薛家已经配不上她了。
薛帝垂眸,握着宋温萱的手轻轻摩挲着:“这里便是她的家。”
薛太傅沉默了,他了解薛帝,此刻他心中一定是乱做了一团了……
一小厮突然急匆匆的跑来:“老爷,宋少夫人她……”
他话还没说完,柳馥兰便手拿圣旨走了进来:“薛太傅,皇上有旨,宋温萱护国有功,如遗愿入宋家祖墓。”
薛太傅一愣,却见李庆已打断将宋温萱抱起来了。
“滚开!”薛帝突然暴怒,将李庆的手掀开:“不准碰她!”
他将宋温萱半抱在怀,头埋在她的肩窝处,不愿让人看见此时满眼都是泪水的他。
怀中人的身体如同盔甲般冰冷,但薛帝却觉得只有抱着她才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李庆乃习武之人,岂会在意他这点力气:“难不成薛府要抗旨不成?”他冷言嘲弄道,目中满是鄙夷。
“放手吧。”柳馥兰看着薛帝颤抖的双肩,语气虽愤却也带着可惜:“她用十二年的时间爱你,你从未肯给她一句回应。如今她走了,你现在顿悟更是多余了。”
薛帝呆住了,柳馥兰的话无疑戳到了他的痛处。
十二年,人的一生有几个十二年,而宋温萱唯一一个十二年给了他,他却将她这最为珍贵的十二年扔掉了,等他再想捡起来时,却已经不见了。
李庆趁着薛帝愣神之际,将宋温萱从他怀中抱走,与柳馥兰离开了太傅府。
薛帝依旧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任薛太傅怎么喊都没有反应,猛然间,他起身将胸前的绣球扯落在地,疾步奔了出去。
“帝儿!你去哪儿!?”
待薛帝跑至府门外时,柳馥兰和李庆早已带着宋温萱驾着马车走了,他骑上马,一刻也未停留奔向将军府。
奈何此时的将军府大门紧闭,好似是为了故意阻挡他一般,薛帝直直的站在府外,雪渐渐覆盖在他的头上肩上。
他好像听见了柳馥兰的哭声,好像也听见了棺盖挪动的声音,他抬起赤红的双目望向那一丈多高的府墙,紧握着双拳。
曾经宋温萱就是一次次的爬墙偷跑出去找他的,她的小手上总是有很多伤痕,但她每次都会笑嘻嘻的背到身后。
“吱——”的一声,府门突然开了,一披着墨色披风的男子缓缓走到薛帝面前。
“薛帝。”
薛帝眼光慢慢放在眼前之人脸上,看着他眉眼中的熟悉感,他蹙起了眉头:“陆北尘?”
他、宋温萱还有陆北尘三人儿时总在一处玩,只是没过几年陆北尘家中遭贬黜离开了京城。
薛帝不关心陆北尘何时回来的,他只在意为何他会从将军府中出来:“你为何在这儿?”
陆北尘眼中还带着泪,他无奈苦笑:“温萱为国战死,我自是来看她最后一眼。”
薛帝闻言,心更是一窒。餅餅付費獨家。
陆北尘对宋温萱与薛帝的事略知一二,他看着双目无甚神采的薛帝问道:“后悔了?”
薛帝不语,他后悔,但他说不出来,他也更不会对陆北尘说。
见他沉默,陆北尘冷然一笑:“温萱肯放下你上战场,除了迫不得已,或许也因为明白了你不会真心待她。”
薛帝眉目一拧,眼中的怒火几欲让他想出手。
而陆北尘丝毫不理会他的愤怒:“十二年了,她痴情十二年,换来这么结果根本就不值得。”
薛帝被他这句话如同一把刀扎在他的心上,他怒视着陆北尘:“我与她的事,你还是这么多嘴!”
从儿时开始,他们三人都是陆北尘护宋温萱,宋温萱护薛帝这种玩伴关系。
陆北尘曾对宋温萱说薛帝不会喜欢她,但宋温萱只是笑着摇摇头,薛帝也因为这点,对陆北尘总抱着一种莫名的厌烦。
以至于每次看见宋温萱与他走在一起,便会故意的不理宋温萱。
本来温和的陆北尘瞬时就怒了,他嘲笑道:“我至少从未将温萱的一片好心置于东流水中。”
“你从小便嫌弃她,她帮你搜寻名书,只因掺杂一本禁书你便骂她愚蠢,为你打架你却骂她粗俗鲁莽……薛帝,你把温萱的付出看的一文不值,而现在你的后悔也同样一文不值。”
“若我不曾走,我还是会劝她放弃你,因为你根本配不上她。”
“住口!”
薛帝额上青筋暴起,一拳将陆北尘打倒在地。他抓住陆北尘的衣襟,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暴怒的声音中竟带着慌乱:“我配不上,你就配得上吗?”
陆北尘嘴角滴着血线,看着失控的薛帝,眼中的讽刺更加明显。
“薛帝,你现在的模样不是你最看不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