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雪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一脸疲惫地打开电视,想让声音驱散心底的落寞悲戚。
沈清钦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亮着,他隐约看到江棠雪坐在沙发上,身影单薄。
沈清钦不由皱眉,以前的江棠雪不是这样的。
每天晚上,她都会准备好饭菜,在听到车声后,就会等在门口,笑着迎接自己。
“怎么还没睡?”他打开灯,象征性地问道。
江棠雪缓缓抬眸,看着眼前不怎么真切的沈清钦:“你没有回来,我一个人睡不着。”
沈清钦冷漠地嘲讽:“以前你一个人不是也很好。”
听到这话,江棠雪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是啊,在过去这个男人不归家的三年里,她的确都是一个人。
现在想想,江棠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今日看到凌文珊突然跑到家门口来宣誓主权,她才惊觉自己有多可悲。
她无声地从沙发上站起,跌跌撞撞地来到沈清钦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嘭!”
下一秒,江棠雪就被沈清钦猛地推开,整个人摔倒在地。
见状,沈清钦的手有些发颤,他没想到江棠雪会这么脆弱,自己明明只是轻轻推了一下。
随后他沉声喝道:“你闹够了没!”
江棠雪跌坐在地上,一张脸已经是苍白一片。
她勉强支撑着爬起来,看着沈清钦眼尾发红:“我吻自己的老公,不可以吗?”
沈清钦顿时愣住。
江棠雪再次站到了他面前,掷地有声:“今天晚上,我要你陪我!”想到凌文珊临走前说的话,她喉咙发紧。
“如果你不答应,我立马公布你和凌文珊的关系!”
沈清钦听到这话,狭眸微眯,显然是没有想到一向听话懂事的她竟然还学会了威胁自己!
“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说完,他一把将江棠雪抱起,转身上楼,眼底没有半丝情意。
……
或许是因为脑癌,又或许是因为沈清钦在她的身边,这一晚江棠雪睡得很沉,也很安稳。
然而,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床边一片冰凉,沈清钦早已不在。
她洗漱完下楼,一眼就看到客厅中央,一个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拿着文件笔直地站着。
江棠雪认识他,是沈清钦公司的首席法务,徐政。
徐政看到江棠雪微微颔首,随后将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
“江女士,这是沈总给您的财产分割协议,根据你们的婚前协定,您必须净身出户!”
别墅内的暖气很充足,但江棠雪的心底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当年,为让江母答应她和沈清钦结婚,她签下了一份婚前协议,一旦离婚,她净身出户。
她也曾以为自己不会有用上这份协议的一天。
没有让徐政为难,江棠雪接过了文件,一眼都没有翻看,直接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毫不拖泥带水。
“徐律师,麻烦你告诉沈清钦,从我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想过要他的钱。”她声音沙哑地说。
“好,我会带到。”
徐政没想到江棠雪会这么干脆,事情办完,他也不再多待,转身离去。
客厅恢复安静,江棠雪忽觉一阵眩晕感袭来,胃里也剧烈地翻涌着恶心,下一秒便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她捂着嘴,却触到了满手的鲜红。
但江棠雪眼底只有习以为常的平静,没有任何惶恐,她熟练地用纸巾擦干净,然后将家里都收拾好,才打车去了医院。
今天是她跟主治医生约好做化疗的日子。
因为怀孕,她不能使用麻醉。
江棠雪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躺在冰冷的治疗台上,身侧的手却紧紧地攥住了衣角。
治疗花了整整四个小时!
而这四个小时里,她硬是强忍着一声都没吭。
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蜷缩成了虾米状,整个人也被汗水湿透,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这一幕让一旁的主治医生和护士都不忍心地撇开了目光。
良久,疼痛感渐渐消失,江棠雪虚脱不已,意识清醒的一瞬才惊觉自己的头发已经掉落一地。
她曾经最爱惜自己这一头长发,因为沈清钦最喜欢她长发飘飘的样子。
离开了医院,江棠雪直接去了发廊将头发全部剪短,她看着镜中自己陌生的模样,心底只剩下一片空洞。
沈清钦不在的家,她也不想回。
江棠雪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眼前却突然闯入了一道身影,她霎时停下脚步。
婚纱店里,沈清钦西装革履俊朗无双,而他身侧是一身洁白婚纱的凌文珊,两人站在一起如同璧人。
她隔着一面大玻璃窗看着他们,眼眶酸涩不已。
半晌后,江棠雪颤颤地伸手掏出手机打给沈清钦。
她强装镇定,声音温柔:“阿深,今天早点回家,我有惊喜给你。”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看到玻璃窗那边沈清钦眉头紧锁。
接着,她就听电话里沈清钦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不需要,我加班。”而后电话就被挂断。
江棠雪听着那一声声的忙音,眼泪一下子模糊了视线。
她看到凌文珊不知道和沈清钦说了什么,两个人突然携手走出了婚纱店。
沈清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玻璃窗前一头短发的江棠雪,他下意识地就扯开了凌文珊的手。
在他正准备上前时,江棠雪已经先一步转身离开,步伐踉跄而狼狈。
沈清钦和凌文珊在一起的样子刺痛了她的眼,让她多待一刻都觉得喘不过气来,只想逃离。
因为着急离开,她没有看路,在听到喇叭声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几米处的前方,一辆小轿车朝着她直直地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