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追的小说苏南音宴忱讲的是什么-(苏南音宴忱)全文无删减版免费阅读

时间:2023-05-18 11:12:3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挂断电话,苏南音看着宴忱的号码陷入了踌躇,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发了条只有一句话的短信。
“我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做完这一切,苏南音收拾好行李坐上了去临海市的飞机。
看着窗外的浮云,她喃声道:“爸,我来了。”
两天后。
安和医院,11点20分。
宴忱刚下手术,就听经过的护士闲聊。
“听说了吗?药室的苏南音辞职了。”
闻言,宴忱愣住了,点点疲倦在一瞬尽数消散。
他凝着眉,正想给苏南音打电话问她怎么回事,却看见短信上的红点。
是苏南音的那句,我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短短几个字却让宴忱心中掀起了层层波澜,他眉头紧蹙,反复揣摩着苏南音这话中的意思。
这时,一个护士过来通知说临海市医院的专家团队过来商讨医疗援助团队的事,让宴忱过去开会。
会议室内。
宴忱刚坐下,就听到临海市一医院带队的主任问:“怎么,你们参加援助的人员名单还没选好?我们医院的团队都已经过去了。”
闻言,安和医院院长一脸诧异:“这么快?你们医院谁带队?”
“我们带队的医生特别厉害,从帝都医科大学毕业之后就直接来我们医院实习,不到两年就已经成为我们院内最厉害的外科主刀医生,虽然三年前不知道为什么辞职了,但她绝对是我从医这么多年见过最有天赋的医生。”
临海市带队主任脸上是止不住的笑,眼底也尽是赞许:“来来,我给你们看看她的资料。”
说着,他将一张资历表投到了大屏幕上。
望着资历表上的人,安和医院院长惊呼:“怎么会是她!?”
宴忱闻声抬头,眼底骤然一凛。
那上面的名字和照片赫然是苏南音!

第五章 人命天定

会议室里,除了临海市医院的人,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大屏幕上的人。
此刻他们才知道,苏南音不仅仅只是一个配药师。
而宴忱却明白了那句“我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医生”是什么意思。
他望着那张白净清秀的脸,心莫名多了丝不安。
会议结束后,宴忱立刻赶回了家。
然而整个家里是死一般的空寂,好像从来就没有人存在过。
他大步走进房间,拉开衣柜。
苏南音的行李箱和一半的衣服都不见了。
弋㦊宴忱目光微凝,紧蹙着眉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机械的女声缓慢从手机内传出,他心中顿生了一种焦躁感。
挂断电话,宴忱再次给院长打了电话:“院长,这次医疗队由我带队过去吧。”
他勇敢的主动请缨让院长很是赞赏:“你是我们院里最年轻,也是最有前途的医生,我相信你!
火炉般依譁的日头渐渐偏了西,宴忱倚着窗栏,看着墙上的婚纱照,星眸中一片复杂。
三天后,由宴忱带领的医疗队出发。
A国F区。
穿着严密防护服戴着口罩护目镜的苏南音正为感染瘟疫的人做抽血化验。
她紧绷了几天的神经一秒也不敢放松。
这里土地贫瘠,水资源少,当地医疗水平又落后,情况很严重。
看着排成长队一个个虚弱的人,苏南音眼里充满了无力。
一旁同样装备的男人注意到她的出神,拍了拍她,示意休息的医生接班,而后带着她去进行全身消毒。
安全房内,苏南音不解地问:“有什么事吗孟医生?”
孟云凯也是一名无国界医生,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听说了这里的情况赶过来的。
他摇摇头,反问:“我没事,倒是你刚才怎么了?”
闻言,苏南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觉得这里的病情可控吗?如果疫苗迟迟研制不出来,已经感染的人该怎么办?”
孟云凯低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命天定,我们做医生的只能尽力而为。”
苏南音心底一颤。
他的话和当初宴忱说的几乎一样。
人命天定,可他们做医生的,不就是该和天做斗争吗?竭尽全力去抢回一个个生命。
这时外面传来声响,有人走了过来。
“这就是安全房,医生换班在这儿休息。”
话声未落,安全房的门被打开,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走了进来。
尽管隔着厚实的装备,苏南音却还是靠着那双星目一眼认出了宴忱。
四目相对,宴忱淡声道:“临海市医院外科医生苏南音,久仰大名。”
苏南音一怔。
她知道以前的事瞒不住,但没想到宴忱会这么快就知道。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PanPan该说什么。
一旁的孟云凯看着两人尴尬的气氛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走上前,沉声道:“我叫孟云凯,是一名无国界医生,您是?”
“这位是桐城安和医院医疗队的领队,宴忱医生。”
带着宴忱一行人进来的人介绍着。
宴忱只是朝孟云凯点了点头,目光却从未离开过苏南音。
那灼热的眼神像是烈日让苏南音难以抵抗,她刚想开口,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几人以为出现了突发情况,连忙赶了出去。
没想到看到的是一架直升飞机缓缓落地,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飞机上踉跄着下来。
苏南音忙跑回安全房拿出一套新的防护服出来朝那人跑去。
然而宴忱却率先冲了过去,将自己身上的防护服脱了下来套在了来人身上。
直到他把人带回来,几人重新进入安全房。
苏南音怔怔看站在宴忱身边的女人,终于明白他刚才那么急切的原因。
是她,叶知薇。

第六章 家的束缚

叶知薇看了眼苏南音防护服上的名字,笑了笑:“苏南音?原来你也在这儿,真巧。”
安全房内一片寂静。
也不在乎苏南音是什么反应,叶知薇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防护服递给宴忱,看着他慢慢穿上。

苏南音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心底竟是一股难忍的苦涩。

“你来这儿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宴忱拧着眉,语气严肃认真。
叶知薇嘻嘻一笑,也不明说,只道:“许你这个医生救死扶伤,就不许我发善心?我带来了急救物资,都在直升机上,你叫他们去搬下来吧。”
两人之前的气氛算不上亲昵,却让人插不进去。
苏南音看着这一幕,默默垂眸。
她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太多余了。
孟云凯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打转,有些事不需要问就已经能看的清楚。
“换班时间到了,我们过去吧。”他说完,便往外走去。
孟云凯适时的提醒像是将快要溺亡在深海的苏南音拯救了出来,她感激地看着孟云凯的身影,抬腿跟了上去,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宴忱。
宴忱看着那连头都不回的人,眉不由拧紧,心底更是越发沉闷。
安全房外,黄沙漫天。
孟云凯看着一直沉默的苏南音,不由问道:“你没事吧?”
苏南音愣了愣,转头看着他护目镜下关切的目光,就知道他看出来了什么,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说。
她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先忙吧。”
这一忙,就是一天。
日暮西沉,天渐渐暗了下来。
苏南音整理完最后一人的血样,正准备送去化验,抬头却看到了几步外的宴忱。
他正问着当地人的身体情况,叶知薇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看着两人的身影,苏南音的心底狠狠一抽,痛的她眼眶发红。
而一旁其他医院医疗队的医生之间的话就像滚烫的岩浆灌进了她的耳内。
“安和医院的傅医生真幸福,出来援助妻子都跟着。”
“可不是,哪像我老婆是护士,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羡慕和无奈的叹息让苏南音的心一沉。
“妻子……”她呢喃着这两个字,竟觉满心苦涩。
她的视线跟随着那被称为“夫妻”的两人移动着,双腿沉重的难以挪步。
橙黄色的夕阳落在宴忱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
或许是因为苏南音的注视太过显眼,宴忱看向她,和叶知薇说了几句话后朝她走来。
“血液样本不能储存太久,否则会丧失细胞活度,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知道?”
宴忱蹙眉,语气中带着丝丝嘲意。
闻言,苏南音眸光一暗。
他或许正在为自己瞒着的事生气。
“知道。”苏南音低声回了句,越过他朝着临时搭建的化验室走去。
却没想到在出来时又遇上了他。
她抿抿唇,刚想要绕开,宴忱忽然叫住她:“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弋㦊?”
苏南音脚步一顿。
“如果我不知道,你又打算瞒我多久?”宴忱咄咄逼人般的连声问。
苏南音转过身,沉声解释:“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每次提起,我妈态度都很激烈,后来就没再提过,我也习惯隐瞒,再说你也没有问过不是么?”
“那你不该和我说一声吗?身为妻子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望着那愠怒的眉眼,苏南音反问:“对你来说,这个家不就是个束缚吗?”
闻言,宴忱眼神一怔,陷入了沉默。
苏南音见他不说话,心底空落落的,只是无力地扯着嘴角:“就算我不在这里,你也会来的对吧?”
“是,这是我身为医生应尽的责任。”
宴忱毫不犹豫地回答,苏南音也不意外,她一字字道:“那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空气好像都因为她这一句话凝固了,只剩下周遭悉索的脚步声。
突然远处又是一阵喧闹,其他医疗队连忙赶了过去。
苏南音和宴忱相视一眼,而后转身。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背离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夕阳的最后余晖中。
来援助的女医生很少,叶知薇又突然过来,只能和苏南音睡在一个安全房里。
入夜。
苏南音躺在睡袋里,怎么都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她就能看见那些被瘟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人,还有宴忱那清冷的眉目。
在她心烦意乱时,身旁的叶明薇忽然开口:“苏南音,你说廷川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第七章 她留下来

听到这个问题,苏南音手不觉一紧,却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又觉得根本回答不了。
下一秒,叶知薇的脸突然出现在视线中,她皱眉抱怨道:“你没睡怎么不说话?”
苏南音眼底闪过一丝烦意:“我不知道。”
叶知薇坐在一旁,滔滔不绝:“他救过我,叮嘱我复查,哪怕我偷偷跑到这儿来也没骂过我,还任由我跟着他……”
她一件件数着,说到激动时还攥住苏南音的胳膊。
“对了你看到了吧?我下直升机的时候没穿防护服,他那么担心我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他一定喜欢我!”
苏南音看着叶知薇脸上幸福的笑容,一颗心酸苦无比。
其实这些都是身为医生该做的,可不知为何,当这一切落在叶知薇一个人身上时,就成了偏爱。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已经结婚了?”苏南音左手摩挲着右手空荡荡的无名指,眼神怅然。
叶知薇眼眸一闪,笑着否定:“不会的,廷川那么好的人如果真的和心爱的人结婚了,一定会告诉身边所有人,可我问过安和医院的人,他们都说廷川没结婚。”
说着有意,听者有心。
苏南音摸着自己结婚两年却连戒指印都没留下的手指,竟然认同了她的话。
是啊,宴忱只是不爱她而已。
“时间不早了,廷川答应明天早上陪我去看日出,我得睡了。”
叶知薇打了个哈欠,钻回了睡袋。
安全房中寂静无声,只有苏南音孤零零地躺了一夜。
次日一早。
听着旁边窸窸窣窣起床的动静,苏南音装作没听见,等一切安静了,她才睁开眼坐起身。
她没有跟过去,只是默默地穿戴好防护装备,去了化验室。
接下来的几天,这里的疫情越来越严重,甚至逐渐失控,感染的人也越来越多。
化验室。
苏南音看着依旧没什么气色的疫苗培育皿,满心焦急。
这时,和她同一批过来负责小语种翻译的同事神情凝重地走了进来。
她看了眼四周,低声道:“这个消息你知道就好,我刚听主任和别人说话,情况是真的控制不住了,他在思考全员撤离的事情,这里已经开始进行高空管制,明天是最后一批物资过来,我们只能跟着那架直升机回去。”
闻言,苏南音一愣:“我们走了,这里该怎么办?”
同事叹了口气:“走了还能通知外面来支援,不走就真的……倒是叶知薇,她是自己来的,没有撤离资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化验室里陷入了沉默。
苏南音听完这番话终于明白,这里的疫情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但是他们一走,这里的人可能就失去最后的希望了……
苏南音心不在焉地走了出去,却看见跟着宴忱身旁的叶知薇慢慢走远。
她看着,沉思了不知道多久,而后扭身去找了主任。
“主任,你们放心撤离,我留下来。”
主任一愣,疑惑苏南音怎么知道撤离一事,他担心地问道:“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
“救人要紧,只有你们出去告诉外面这里有多严重,才会有新的医护人员和设备过来,我会一直坚持,等待他们的到来。”
苏南音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神比以往更要坚毅。
每一个医护人员都是病患眼中名叫“生”的光亮,所以她不能走。
这一番话似是撼动了主任的心,他红着眼拍了拍苏南音的肩:“你是一名好医生!”
苏南音笑了笑:“这是医生的天职,还有一件事,请把我的名额给叶知薇,她不在支援名单上,回不去。”
从主任那儿出来,苏南音肩膀一松,沉叹了口气。
抬眼间,却撞上了不远处宴忱那深邃的墨眸中。
安全房内,临时会议。
在场所有人的神情都分外凝重。
“……所以我们决定先转移医生和轻度感染患者,当然我们也不会放弃这里,会有人留下,也会有新的医务人员过来。”
主任的话并没有打破房中沉重的寂静。
他们都知道多留下一天,就代表着多一份感染的危险。
但没有任何人知道,留下的只有苏南音一人。
宴忱望向了对面的苏南音,深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询问。
苏南音却紧抿着唇挪开了视线。
主任看大家都不想放弃的眼神,鼓励道:“就这样吧,宴忱带人撤离,大家要相信,都会没事的,我们一定能挺过去!”
他站起身,指着胸口,声音拔高:“漫天星辰,微光不灭,救死扶伤,千万人吾往矣!”
见此,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声坚定跟着念。
“漫天星辰,微光不灭,救死扶伤,千万人吾往矣!”
这是他们在学医毕业时学校教他们的最后一课,也是他们身为医生该有的精神!

第八章 祝你幸福

苏南音坐在黄沙坡上,望着远方晕红地平线的暖阳,沉默出神。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身旁缓缓坐下一人。
“你这么做宴忱知道吗?”孟云凯看着她,沉声问。
他刚刚去问主任可不可以留下来,却被拒绝。
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才被告知具体情况以及苏南音的决定。
苏南音扭过头,莫名反问:“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孟云凯抿唇一笑:“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你们是在谈恋爱吧?”
闻言,苏南音眼眸一暗。
有些事无论她怎么瞒还是瞒不住,她自嘲地弯了弯唇角:“我们是夫妻。”
她将自己和宴忱的事说了出来。
看着苏南音的侧脸,孟云凯一阵出神,好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很多事没办法两全其美,想要一个就得放弃另外一个。”
他的语气带着无尽的怅惘,苏南音望向他,却听他又开口:“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很亲切,因为你和她很像,她是个欢乐果,看上去大大咧咧却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甚至连以后的婚后生活都想好了,可最后我却来做了无国界医生……”
说到这儿,孟云凯沉默了,眼底淌出了点点悲戚。
苏南音好像猜到了什么,她张了张嘴:“你和她……”
“她结婚了,我放手了。”
说完,孟云凯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了身:“她这辈子不可能再是我的新娘,但我很开心除了我还有人能给她幸福,放手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成全。”
话落,他转身离开。
苏南音出神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耳边却还回荡着他的话。
放手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成全……
是啊,这次分别后怕是很难再见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干脆的放手!
另一边,正在检查撤离名单的宴忱却发现上面不见苏南音的名字。
他眉心一拧,找到正在收拾医疗器械的苏南音。
“为什么撤离名单上没有你?”
苏南音动作一顿,好一会儿才回道:“离婚吧。”
闻言,宴忱面色骤冷:“你说什么?”
苏南音将手写好的离婚协议书塞进他的手里,那单薄的一张纸,简短的几行字,还有左下角“苏南音”三字好像就彻底交代了这段两年的婚姻。
一瞬,宴忱眸色渐深,更觉手中的离婚协议又烫又沉。
“结婚前你告诉我娶我是为了躲避家里的催婚,我同意了,因为我以为相处下来总能改变,可我错了。”
苏南音不舍地收回目光,将一枚戒指放在宴忱的掌心。
看着那枚崭新没有任何破损的戒指,点点痛意在她心底漫延开来。
宴忱心头微窒:“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在名单上。”
忍着心口的抽痛,苏南音闷声回道:“我在第二批名单里。”
说着,她俯身将收拾好的医疗器械抱起:“一路平安。”也祝你幸福。
她越过眼前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宴忱站在原地,手里攥着离婚协议书和戒指,目光紧锁将将走远的苏南音,眼神晦暗难明。
“我在基地等你,你回来之后我们好好聊聊。”
苏南音脚步一滞,依旧继续前行。
撤离当晚。
宴忱站在直升机舱门前,在迈进去的那一刻倏然回头,撞上了苏南音的目光。
她眼中好像什么都有,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舱门慢慢合上,苏南音的脸一点点消失,直至完全被冰冷的舱门阻隔。
宴忱呼吸一窒,想要说些什么,但直升机已经起飞。
他靠着舱壁坐着,手不由伸进口袋中摩挲着那张离婚协议书,上面有苏南音的签名,可他的那处还空着。
心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紧缩,痛意促使着宴忱不断地去回想他和苏南音的事。
他娶她是因为喜欢。
他以为她会懂,可后来工作越来越忙,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宴忱捏了捏紧拧的眉心,心底顿生了丝懊悔。
可能真的是他太过沉默,没有给苏南音足够的安全感。
他从衣领里翻出一条项链,摘下那枚随身携带的婚戒,在一旁叶知薇诧异的目光中,慢慢戴在了无名指上。

第九章 骗了他

桐城。
顾母猛然从床上坐进,冷汗津津。
她略显慌乱的目光扫了眼房间,踉跄着冲进顾天翎的房间,撑着门框强站稳:“订机票,我现在就要去找你姐!”
顾天翎放下手中的《宪法学》,无奈叹了口气:“妈,我知道您不想姐做无国界医生,可现在她去都去了,您就别闹了。”
顾母一下瘫坐在地,潸然泪下:“医生救死扶伤是天职,其实你们爸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大英雄,我也很欣慰他教会你们伟大和无私,可我是一个母亲,只希望我的儿女自私一点,活得更好一点,多考虑自己和亲人……”
闻言,顾天翎眼眶一红,上前扶住顾母,忍着泪将人搀扶回房。
看着靠在床头却仍旧泪流不止的顾母,他哑声问:“妈,您到底怎么了?”
“我梦见你姐刚回来抱了我一下,你们爸出事前我也做了同样的梦,他也是这么抱了我一下,就再也没回来……”
顾母哽咽着,声音都在发抖。
顾天翎兰忙将床头的水拿过来,想让她缓缓。
可谁知顾母刚想接过,玻璃杯底部“嘭”的一声碎裂。
水、玻璃渣撒了一地,刺耳尖锐的破碎声更像一道闪雷在两人脑中轰响。
顾母心恍若被一只带刺的手狠狠一揪,当即昏死过去……
一周后,桐城某医疗基地。
宴忱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再也等不下去了,直接冲进了办公室。
“已经一个星期了,第二批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面对他按捺不住焦急的质问,主任却是一头雾水:“什么第二批?我们的人都撤离回来,已经分发去往各个基地了。”
闻言,宴忱愣住了:“怎么可能?那苏南音呢?”
话出口,他恍然反应过来。
苏南音骗了他……
主任诧异看着反应如此大的宴忱,不解问:“你和苏南音?”
宴忱眸光微暗,紧握着拳:“她是我妻子。”
气氛宁静了瞬,主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长叹一声:“她是个好医生,一定会安全的,第二批物资很快就到,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当晚,滂沱大雨冲刷着被浸在岩浆中一般的城市。
主任正看着关于疫情的报告,一旁的电话忽然响了。
“疫情已经失控,很抱歉梁主任,苏南音医生在一场手术中不幸感染,已于今天下午六点四十八分离世……”
听到这个消息,主任眼眶倏然一红,只觉胸口突然多了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一夜无眠。
次日,主任本想让人联系苏南音的家属,却没想到接到了上级的电话。
“物资已经集齐,今天早上八点多就能到A国F区,多亏了桐城医学院的教授,联系了她国外的朋友。”
闻言,主任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如果物资早来一天,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苏南音也不会死。
只是想起刚听到的那熟悉的医学院名称,他忍不住问:“哪位教授?”
“何琳,她已经跟着物资一起过去了。”
主任心一震。
何琳,是苏南音的妈妈!
得知这一结果,他眼尾再次泛了红,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何琳苏南音已经牺牲的消息。
他更不知道何琳在到达那儿面临苏南音的遗体时会是什么样的悲痛。
可现在,重中之重是疫情!
物资已经到了,他身为医生没有后退的道理。
挂断电话后,主任将基地的医生召集起来,他看着一张张年轻的脸,沉声高喊:“物资已经到达F区,有想回去的,就跟着我走吧!”
回答他的是一双双坚定勇敢的眼神。
在场的医生,没有一个人退却!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从穿上这一身衣服起,他们注定要朝黑暗深处前行。
宴忱再次踏上直升机,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基地,墨眸一片深沉。
他低喃着:“蔓蔓,等我!”
A国F区。
清晨的风带着丝丝清凉,扑在身上驱散原有的闷热气息。
望着遍地黄沙,宴忱下了直升机,不知为何心底的不安像被催发了一样,让他更觉心慌。
眼前是有条不紊的志愿者和医护人员,他却没能搜寻到惦念多日的苏南音。
只是在隔离房所在的区域外围着一圈人,宴忱一怔,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还没等他走近,一道声嘶力竭的嘶吼犹如针刺破了他的耳膜。
穿过空隙,他看见顾母不顾医护人员和顾天翎的阻拦,拼命地想闯进隔离房。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扭头掩面落泪。
宴忱呼吸一滞,连同心都随着顾母的哭喊一点点下沉。
他抑着心尖上的抽痛,快步冲上前。
隔着护目镜和玻璃,他看见一个人躺在里面,身上盖着白布,只露出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宴忱瞳孔骤然紧缩,戴着戒指的手止不住地发颤。
那是,苏南音!
一瞬间,宴忱只觉天地都颠倒了,一种致命的窒息感和失重感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临海市医院的领队哽咽沉重的声音在响起。
“临海市医院全体医护人员,在此接我们的英雄苏南音回家!”
“临安市医院全体医护人员,在此接我们的英雄苏南音回家!”
来自世界各地的医生一声一声地传递着……
顷刻间,乡音响彻在整个基地,为牺牲在异国他乡的抗疫英雄铺成了回家的路。

第十章 为什么!

几个医护人员强忍着眼泪,将白布缓缓盖过苏南音惨白的脸。
这一个简单却又沉重的动作,落在宴忱眼中好像放慢了数百倍。
那有限的视线内,早已经被苏南音曾经的笑容占满。
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微微发烫,似是感受到了主人深入骨髓的痛楚。
苏南音瘦弱的身躯被裹进尸袋,医护人员含泪将袋子合上,再将她轻轻放在移动病床上,推了出去。
“蔓蔓——!”
顾母哭的肝胆俱裂,她看着被推出来的人,几近瘫倒在地。
七年前,苏南音的爸爸,她的丈夫,也是这样永远离开了她。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要体验一次这样刻骨的分离。
顾天翎一手死死拽着顾母,可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姐!”
直到此刻,他仍旧无法接受那个温暖如阳光的姐姐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遗体。
眼看着移动床被送上了车,顾母一把推开身旁的人,追了上去。
“妈!”
“蔓蔓!蔓蔓!”
黑色的车沿着道路往某处缓缓行驶着,顾母边哭边追着,嘶声一遍遍喊着苏南音的名字。
在不稳的道路上,她猛地一摔,倒在了地上。
顾天翎和两个医生慌忙将她扶了起来。
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顾母看着载着苏南音的车渐渐远去,仰天哭喊:“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把丈夫给你了!为什么还要带走我的女儿啊!”
僵在原地的宴忱怔怔看着驶离隔离区的车子,紧缩的心泛着难忍的剧痛。
下一刻,他忽然朝一旁停着的车跑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开着车追了过去。
泛红的眼中浸着点点泪水,宴忱紧攥着方向盘,双眸死死锁住前面的车上。
此刻他的心早已成了一团乱麻。
明明说好的,等她回去两个人好好聊聊,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等车在另一个隔离区停下后,宴忱慌乱地解开安全带,朝已经被抬下来的苏南音冲去。
其中一个医护人员一愣,忙上前拦住他。
“傅医生!你冷静一下,你现在不能接触顾医生!”
然而这样的劝告并没有让宴忱停下脚步。
以往的沉稳冷静在此刻都好像消失了,他满眼只剩下几步外已经毫无声息的苏南音。
“让开!”
他厉声斥道,额上颈部的青筋因为他的隐忍而凸起。
医护人员红了眼,丝毫不松手:“顾医生牺牲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让她干干净净的回家。”
一句话好像巨山压垮了宴忱,他双腿一颤,险些跪倒。
他只能像其他人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苏南音被送去火化。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隔离区外站了许多当地的人。
他们听从医护人员的劝告,隔着两臂距离四散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低低的抽泣声。
他们知道,有一个来自华国的女医生为了他们牺牲了。
无言的注视便是他们送走这位英雄的最好方式。
大火中,灰烬如同柳絮四散飞着,宴忱如同一个游魂一般站在远处,空洞的双眼望着火焰中的人。
那片火像是烧进了他的脑中心里,燃尽了苏南音最后的模样。
顾母通红的双眼看着眼前慢慢消失的人,强弯起唇角:“蔓蔓,妈妈带你回家。”

第十一章 来不及告别

悲伤并不能给人鼓励,只能让人更加奋力朝希望迈进。
顾母和顾天翎带着苏南音的骨灰回了国。
而宴忱留了下来,只是整整三天,他都没有合过眼。
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奔走在各个隔离区,照看病人。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为了让疫情得到控制,救助更多的人,但只有主任知道他不仅仅是为了这个。
他是为了不让自己停下来,不然那没有尽头的思念会毫不犹豫地夺去他所有的意志。
安全房内,主任看着宴忱将浑身湿透的防护服脱下来,原以为他终于要歇会儿了,没想到他又拿来一套新的防护服。
“廷川。”主任抓住他的手腕,想要制止,“休息会儿吧,你都几天没睡了。”
宴忱摇了摇头,满是血丝的眼中噙着几许逃避。
他不敢睡。
他怕一闭眼就会看见苏南音最后的模样。
他更怕从有她的梦中醒来却仍旧要面对早已没有她的世界。
深知宴忱痛苦的主任红了眼,忍泪劝道:“如果蔓蔓还在,看到你这样她会伤心的。”
闻言,宴忱眼眶一热,攥着防护服的手紧了又紧。
如果苏南音还在,可早就没了这个如果。
他扭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我知道。”
主任看着他强忍心疼的模样,叹了口气,也再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只能让他一个人待会儿。
纵使已经告诉自己无数遍不能哭,宴忱却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
他颓然地坐了下来,十指穿过略微凌乱的黑发,无名指的戒指似乎跟着他的心一起发烫着。
他是医生,见惯了生死离别,也习惯掩藏悲伤。
但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他难受。
他甚至都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面对空荡的家,那个已经没有苏南音的家……
一个月后。
疫苗虽然还没有研制出来,但原为重度疫区的F区已经得到控制。
与此同时,安和医院的医疗团队也接到了撤离的消息。
每个医护人员都不想走,因为这里还有很多人没有得到救治,可是却又不得不听从安排。
上直升机时,宴忱下意识地转过头。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苏南音。
她穿着防护服,一双温暖的眸子望着他,温柔地朝他挥了挥手,像是在做上回没有做的告别。
“蔓蔓!”
宴忱嘶声喊了声,想要抓住几步外的人。
“傅医生!”
同事一把抓住他的手,可听见他叫出的名字后却又忍不住湿了眼眶。
眨眼后,眼前的苏南音消失了。
宴忱眼底的欣喜如烛火般熄灭,憔悴苍白的脸上带着无尽的落寞。
他不禁问自己,到底要多久,他才能接受苏南音已经死了的事实。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顾医生已经回家了。”
宴忱喃喃道:“是啊,她已经回家了……”
他后退了几步,留恋地看着苏南音站过的地方。
舱门缓缓关上,这一次,宴忱再也看不到目送他离开的人。
慢慢的,热泪再次灌满了他干涩的眼眶,模糊了渐远的地面。

第十二章 葡萄糖

回到桐城已经是深夜。
宴忱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安和医院。
值夜班的护士医生各自忙碌着,像是忘记了曾经在药室工作的苏南音。
宴忱强撑着精神,走进了办公室。
然而在进门后,他脚步一滞,再也无法挪步。
苏南音曾工作过的位置上放着雏菊和百合,花围绕的是她一张照片。
宴忱喉间发紧,眼底泛起阵阵悲伤。
没有人忘记苏南音,只是谁也不想去触碰。
堪堪抬起沉重的腿,宴忱走了过去,微颤的手忍不住将苏南音的照片拿了起来。
她眉眼弯弯,笑得如春日的阳光,温暖灿烂。
然而这样的笑容却像烧红的刀子刺进了宴忱的心,痛的他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急促的喘息让他看起来像个垂危的病人,猛然间,他“嘭”的一声瘫软在地,撞的一旁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在心痛到快要窒息的边缘,宴忱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片混沌中,时光好像在飞速倒退着。
宴忱看见了八年前的还是医学生的苏南音。
他是大她两届的学长,也是她老师的助教。
那年的苏南音朝气蓬勃,双眼中满是对医学的执着和热情。
她说:“医生是个既伟大又渺小的职业,他们就像天上的星辰,光虽微小,可汇聚在一起就能照亮无尽苍穹!”
这番话让宴忱对这个女孩上了心。
他诧异,在大多数医学生在为一次次考试伤脑筋甚至劝别人别学医时,苏南音却始终坚定不移地向前走着。
她说:“我们来自光明,但注定置身黑暗,因为我们紧握的是所有病人对生命的渴望。”
宴忱又看依譁见了两年前的苏南音。
她穿着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知道,那是嫁给所爱之人发自内心的笑。
然而下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被熊熊大火所吞噬。
“蔓蔓!”
宴忱红着眼,嘶吼着想要抓住被火光包围的人。
可脚下忽然一空,他再次坠入了一个没有底的黑暗中。
随着意识的清醒,宴忱猛地坐起身来:“蔓蔓——!”
好一会儿,仓惶的眸子才慢慢有了焦距,他喘息着,怔怔看着雪白的四周。
这是病房,他正在注射葡萄糖。
“廷川!”
一个女声的惊呼让宴忱眼底划过一抹期待,他抬起头,那抹期待顷刻消失。
不是苏南音,而是叶知薇。
叶知薇快步走到病床边,倒了杯水:“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快两天了。”
她将水递了过去,但宴忱并没有接。
叶知薇一僵,只能将杯子放在桌上,嘴里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着宴忱消瘦了一圈,她忍不住心疼道:“廷川,你别难过了,有些事你阻止不了的。”
闻言,宴忱眼眸微暗。
阻止不了吗?
如果他给苏南音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她是不是就不会提离婚,也不会选择留在那儿。
如果他早些将两人的矛盾解开,他们是不是还能一起工作,甚至共度一生。
宴忱阖上眼,艰难地吞咽着满心的苦涩。
叶知薇目光落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手不觉攥紧:“苏南音……是你妻子吗?”

第十三章 凋零

宴忱摩挲着戒指,满目悲凉:“嗯。”
他第一次在医院里,对外人承认了他和苏南音的关系。
但心中升起的悔意却像根根钢刺扎进了空落落的心底,让他难以承受。
叶知薇紧咬着下唇,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满心的失落。
难怪那天晚上苏南音会问她那样的问题,她还自以为是的说出了那样的话。
然而再想起之前自己在苏南音面前和宴忱那么亲密,一种羞耻感漫上了叶知薇的心。
她红了眼,哽声道,“对不起。”
闻言,宴忱怔了怔。
或许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
他对不起苏南音。
他让她一个人承受着瘟疫的折磨,甚至孤独的死在了国外。
宴忱泛白的唇弯了弯,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他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踉跄着朝病房外走着。
“廷川!”叶知薇忙扶住他,劝道,“你现在还很虚弱,得休息会儿。”
宴忱抽出手,通红的眼中带着无所谓:“我就是医生,知道该怎么做。”
叶知薇的手僵在半空中,明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苏南音,但还是忍不眼泪。
可她凭什么去伤心。
宴忱和苏南音是夫妻,她差点成了第三者。
苏南音为了救人牺牲自己,她又凭什么去争……
家门外。
宴忱迟迟没有进去,他扶着门框,根本无法提起回家的勇气。
直到天渐渐黑了,他才打开了门。
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在余晖最后的光芒中,整个客厅昏暗的分外苍凉。
每个桌面和角落都已经落了一层薄灰,阳台的绿萝已经枯死,凋零的叶子四散落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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