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出来,陆歌宇愣了片刻。
回神时,眼前的女人又释放着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气势:“首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听着纪美芳口口声声的‘首长’,陆歌宇沉下脸:“有些关于训练的事需要跟你谈谈。”
纪美芳沉默了会儿才说:“进来吧。”
陆歌宇进去坐下,环顾整个宿舍。
十平米,被收拾的一丝不苟,床上是整齐的豆腐块,衣架上挂着的不再是舞鞋,而是作训服。
“喝点水吧。”
纪美芳端了杯热水放在他面前,恭敬的语气含着丝疏离。
陆歌宇紧蹙起眉,平生第一次不愿认真的去谈公事:“五年前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
顿了顿,他面色有些不自然:“有些事是我误会了你,但纪司令去世是因为纪秀梅在我走后去……”
话还没说完,纪美芳倏然打断:“首长,您目前说的事跟训练无关。”
气氛一下凝结,让陆歌宇有些猝不及防。4
凝着她平静的眸子,再想起当年她递交的离婚报告申请,他心里莫名升起股怒火:“纪美芳,军婚不是儿戏,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结束的理由。”
纪美芳神情终于有了丝动容,沉默了很久才回应:“好,我给你理由。”
原以为她要说跟纪延怎么样‘日久生情’,却见她背过身去,利落脱掉外套后一颗颗解开衬衣扣子。
陆歌宇喉间一紧:“你干什么?”
‘哗’的一声轻响,包裹着纤细身躯的衬衣掉落在外套上。
望着眼前上半身只穿着迷彩背心的纪美芳,他愕然的眼神骤变。
他记得她光洁白皙的后背,圆润滑腻的肩头……
可此刻她的后背伤痕累累,右肩更是有中弹留下的疤痕,她转过身,左锁骨下又是一条一指长的狰狞刀疤……
面对陆歌宇错愕的目光,纪美芳声音清晰:“这就是理由。”
“这……”
“陆歌宇。”
相隔五年,她再认真次叫出这个曾让自己经历生死的沉重名字:“我以前从不知道身为军人的意义,满心都是你,都是想让你爱我,可直到爷爷去世,我才真正明白,就算我花一辈子的时间,也永远打动不了一个讨厌自己的人……”
纪美芳忽然停下来,微垂了下眼眸,像是再次释怀了什么。
“我应该陆陆你,让我找到了当兵真正的意义,这辈子,我要为自己活,为祖国活。”
听着她的话,陆歌宇的心一下就紧缩在一起,跳动也伴着疼痛。
他压着喉间的涩意,捡起衣服将面前的人轻轻裹住:“这五年,你过的很苦……”
纪美芳抿抿唇,捏住衣角后退几步:“是挺苦的。”
当得到军区选拔特种兵的通知时,她是通讯营里第一个报名的女兵,也是唯一一个。
没有人相信她能扛住地狱般的训练,有人劝她不要去自讨苦吃,更有人嘲讽她不自量力。
但最后,她的蜕变,给了所有质疑她的人响亮一耳光!
她不仅扛过了非人的特训,还成了突击队副队长!
纪美芳仰起头,眼神坚定而自信:“但也让我感觉自己真正活着,像一个战士一样活着。”
第13章
这些年,纪美芳几次忘记自己重生过,只有偶尔梦见前世的种种,才惊觉自己已经换了另一种人生。
上辈子现在的自己,或许正在凌乱的家里喝的烂醉如泥……
察觉到纪美芳的抗拒,陆歌宇慢慢攥紧手,冷峻的脸如弦绷紧。
不等他再找由头开口,纪美芳已经下逐客令:“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请回吧首长。”
陆歌宇脸色微变,半晌后才僵硬地吐出句:“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轻响,门被关上,宿舍又恢复一片沉寂。
纪美芳看着紧闭的门,眼眶突然有些发酸。
打从成为特种兵后,无论受多重的伤,伤有多痛,她都没再掉过眼泪。
可这一次,她竟然有些想哭……
纪美芳仰头合眼深吸口气,缓解不该有的低落后,再睁眼时,又恢复清冷的模样。
无论如何,她活着的目的,已经不再是陆歌宇。
次日。9
训练场,报名参加训练的两百三十六名战士整齐站立。
纪美芳和纪延看着手中的战士信息表,其他六个雪狼突击队的队友们面无表情看着这两百多名‘菜鸟’。
放下手里的战士信息表,纪延面对战士们,气沉丹田开口:“从今天开始,你们将进入为期七天的无休止训练,这七天你们不会得到任何休息时间,更不会有力气去想训练以外的事!如果有想退出的,现在就可以喊报告退出!”
话音刚落,一句声若洪钟的‘报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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