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宵没回答,只说了一句:“沈云晚,我等着你成为丧家之犬的那天。”
话落,他转身上了车。
迈巴赫漆黑的车身在停车场里划出一道冷光。
沈云晚脚步黏在地上,动弹不了分毫。
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切成两半般,血肉糜烂,痛不欲生。
冷风道道吹来,将人冰冻。
不知过了多久,尖锐的手机铃声震耳欲聋。
沈云晚接起,就听见照顾母亲的保姆声音急切:“大小姐,你快、快回来!夫人……夫人心脏病发了!”
沈云晚心一颤,终于回过了神,
她立刻上车赶回沈家,就看到停在门口的救护车。
旁边,站着傅一宵。
沈云晚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再不去,怕是见不到你母亲最后一面了。”傅一宵嗓音淡淡。
沈云晚心慌意乱,也顾不上其他,冲进了房间。
卧室里上,医生在抢救。
沈云晚跪在一旁:“妈,你怎么样?!”
沈母看到她,眼里迸发一道光。
她死死攥住她的手,努力张开嘴唇,用最后的力气说:“离开傅一宵……救……晴荟。”
话落,沈母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
“滴!”
刺耳的长鸣声响彻整个沈家。
第9章
三天后,青山墓地。
天空阴云密布,细雨飘洒。
晴荟倒台,几乎没有人来拜谒。
偌大的墓地里,只有沈家父女两人。
沈云晚一身黑衣跪在一块石碑前,她红肿的双眼一遍遍描摹着碑上母亲的遗像,心脏像被人捏紧,呼吸不畅。
“你母亲突然病发是因为受了强烈的刺激,引发的心肌梗塞,才没能救回来,节哀。”
医生的告知回响耳畔,沈云晚不由想到那天在家看到的傅一宵。
听照顾母亲的保姆说,傅一宵和她妈两个人单独聊了会儿天,然后母亲就发病了。
想到母亲的死会和傅一宵有关,沈云晚心脏像是被钝刀嗟磨一样,痛不欲生。
“晴荟你打算怎么办?”
沈父的问话在耳畔响起,沈云晚敛起情绪:“申请破产。”
母亲死后,她就只剩父亲了,前五年她为了公司耗尽了全部的时间。
如今,她只是好好陪着父亲,陪着这个唯一的亲人。
沈父没有说什么,只是可惜:“你做主吧,我有些累了。”
闻言,沈云晚看着眼前一夜白头的父亲,鼻间酸涩:“爸,妈走了,还有我陪您。”
沈父却只拍了拍她的肩:“我回去把你母亲的东西收拾收拾,你陪她待会儿就该干嘛干嘛去吧,别让她挂念。”
沈云晚目送着父亲佝偻的背影,久久才收回视线看向沈母。
离开青山墓地时,天晴了,只是乌云没散,压得人喘不过气。
汎海集团。4
沈云晚拦住了傅一宵:“那天你为什么会去我家,你和我妈都说了什么?!”
“你那段视频,现在京都可是人手一份啊!”傅一宵话里满是讥嘲。
沈云晚心脏漏了一拍,所以母亲是知道了视频的事,才要见傅一宵吗?
“那你呢?你是怎么说的?”她心有猜测,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艰涩。
傅一宵眸里是说不出的意味:“当然是……如实相告。”
刹那,沈云晚如置身冰天雪地。
如实……相告。
她想到那些隐瞒的见不得光的协议,身份,纠缠,眼睛唰的就红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在男人寒霜刺骨的视线中,什么也说不出来。
傅一宵不再是大学时那个满心满眼,宠她爱她的人了。
他现在爱的,要娶的,是苗洛浅。
而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玩琅嬛付费整理腻的玩具!
这一刻,沈云晚无话可说,狼狈溃逃。
京都大学。
沈云晚坐在车里,望着校门口出出进进的人群,有同学,有室友,有情侣……
当年,她也是这样挽着彼此,畅想以后。
那时他们没人想到,会是如今这样破败的收场。
哽咽的酸涩从喉咙蔓延到心脏,将沈云晚整个人都淹没。
她靠在驾驶位里,任由自己沉溺在过去那些和傅一宵的回忆里,越甜蜜,越痛苦!
不知不觉,天黑了又亮。
沈云晚也终于从那种情绪中走出来,重整旗鼓,回晴荟处理申请破产的事情。
可不料刚到楼下,就接到了沈父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沈父轻声问:“云晚,这些年很累吧?”
沈云晚一怔:“没有,您别乱想。”
沈父却叹了口气:“当年我和你妈强烈要求你和傅一宵分手,甚至以死相逼,你有怪过我们吗?”
沈云晚说不出否认的话,当时年少,不可能没有责怪,但这么多年了……
“都过去了,你们……也是为了我好。”
话至此,父女两个都静默了。
沈云晚听着电话那头瑟瑟风声,心里莫名觉得不安:“爸,你是在家吗?要不要我回去?”
“我来公司了。”
沈云晚心里却越发慌张,她脚步飞快的朝集团大门走去:“那刚好,我……”
“云晚!”沈父打断了她的话,像是不舍般的又唤了声,“云晚,我要去陪你妈了,往后你一个人……好好的。”
话落,电话那头只剩急促的挂断声。
沈云晚心一跳,刚要回拨——
下一秒,眼前一花,一个人影从空中,重重砸落沈云晚眼前。
血泊中,那人的面容……赫然是沈父!
第10章
“啪!”
手机从掌心无力的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沈云晚呆呆的望着几步外蔓延开的血河,脑袋一片空白。
“啊!有人跳楼自杀了!”
周围的惊呼和尖叫声刺耳,沈云晚却好像听不见。
她僵硬着腿脚一步一步挪上前:“爸?爸你醒醒,你别吓我,爸!”
可除了温热的血,无人回应。
依旧是青山墓地。
一夜之间,新坟再立。
短短几天里,沈云晚失去了在这世上她唯二的亲人,变成了孤儿。
跪在父母墓前,她眼睛干涩到发痛,却哭不出。
原来不知何时,她的泪已经流干了。
另一边,汎海集团。
傅一宵靠在椅子上,望着落地窗外的蓝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助理站在旁,汇报着晴荟的现况:“沈氏夫妇相继死亡后,原本还在犹豫的合作商全部与晴荟解除了合约,沈云晚申请了破产,还将这些年的积蓄全部取出作为遣散费,给了员工。”
傅一宵眸底一片暗色。
莫名的,他竟想起了沈云晚含泪问自己“知不知道晴荟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的画面。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苗洛浅走了进来:“一宵,在忙吗?”
“怎么过来了?”傅一宵放缓了声线。
“我们宣布订婚也有一阵了,我爸让我问问,打算什么时候办场订婚宴?”
苗洛浅说着,扫了眼旁边的助理,“你出去吧。”
助理看了眼傅一宵,见他没阻止,便顺从退离。
见状,苗洛浅来到傅一宵身边,坐在他怀里:“一宵,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傅一宵淡淡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感觉你不太开心。”苗洛浅做出一副天真模样,“不过你不是刚弄垮晴荟吗?以后京都就是汎海一家独大了!”
“说起来也真好笑,沈云晚竟然还不自量力的以为能赢过你。你这么厉害的人,怎么是她比得上的。”
“她赢过的。”1
傅一宵突然出声,让苗洛浅一愣:“什么?”
傅一宵却不再说:“没什么,订婚宴就定在五天后吧,之后我要飞趟巴黎,没时间了。”
五天……未免有些太赶了。
苗洛浅心里不悦,但迎着傅一宵不容置疑的眼,还是点了点头:“好,那我回去跟父母还有傅阿姨商量下怎么布置。”
“嗯。”傅一宵应了声,“让助理送你回去,别太劳累。”
感受到男人话里的关心,苗洛浅甜甜一笑,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傅一宵和苗洛浅五天后举办订婚宴的消息,也传遍了京都。
沈家。
沈云晚得知这个消息时,刚被从沈家赶出来。
因为晴荟破产,房子被银行抵押,不再属于沈家。
她,无家可归,只能去往青山墓地,陪着父母。
天际青白。
沈云晚跪在墓前,眼里有懊悔,有恨意,有无力……百味掺杂。
她轻声喃问:“也许你们是对的,一开始,知道傅一宵的身份时,我就不该和他纠缠。”
不然,一切都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都说老天是公平的,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她家破人亡,傅一宵却能那么幸福?
沈云晚想不明白,也不想去琢磨。她只是为父母擦掉墓碑上风雨带来的痕迹。
爸,妈,你们再等等我。
最后,她朝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开。
单薄的身影,一步一步,没身在朝阳的余晖下。
汎海大厦。
听到沈云晚来的汇报时,傅一宵愣了下,却鬼使神差的没叫人拦下。
“让她上来。”
他想看看,事到如今,沈云晚还想做些什么。
莫名的,傅一宵心里升起些期待。
可他等了很久,沈云晚都没有出现。
傅一宵皱了皱眉,按下内线电话:“沈云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