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傅承宥圈子里的共同好友的联系方式全都删除了。
找工作屡屡受挫。
我干脆跟着隔壁的邻居,一起去天桥下摆摊。
总要有收入维持生计。
还有华华姐那边,我的心一直悬着,她还没有彻底康复。
而更让我焦虑的,还是之前借的那笔高利贷。
我日益捉襟见肘,连支付高昂利息都困难。
好在摆摊每日都有收入。
我几乎苛待自己一般节衣缩食,一周后,竟还存了将近一千块。
只是好景不长,第二周我和邻居刚出摊,城管就来了。
别的摊贩有经验跑得及时。
而我的小车和货品全被收走了。
「霜霜,你没事儿吧?」
许是见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惨白,邻居有点被吓到了。
「我没事儿,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
直到手机响起来。
又是陌生号码。
我知道是傅承宥打来的。
直接按了接听。
「霜霜,我现在在医院。」
我瞬间站了起来:「傅承宥?」
「你那个姐姐叫张玉华是吧。」
「你想干什么?傅承宥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我问过医生了,她的病随时会复发,十分凶险。」
傅承宥的声音里,带着高高在上的志在必得:
「霜霜,只要你乖乖回来,我立刻请全北京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病。」
「如果我不回去呢。」
「霜霜,你很清楚我什么性格。」
「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都会不择手段弄到手。」
「可我是人,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自己思想自己自尊的人。」
「霜霜,过去是我不好,我会改……」
我知道这句话对傅承宥来说,算是他在低头服软了。
可我已经不是那个三言两语就会被他哄回去的林霜。
「晚了,傅承宥。」
「不晚,我知道的,你和沈从诫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霜霜,我们和好,之前的所有,都翻篇,我不会再提。」
「沈从诫对你说的吗?」我有些意外。
他和傅承宥是死对头,我原本以为。
他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羞辱傅承宥的好机会。
「没错。」
「他骗你了傅承宥。」
「那天晚上,因为五万块,我已经把自己卖给他啦。」
我说话的声音很轻,甚至到最后,话音里还带了轻笑。
「所以,你看,我们彻底没可能了。」
电话那边一片死寂。
我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
将看似愈合的伤口用力撕开。
「霜霜,你在骗我,你爱的人是我,你不会做这种事的……」
「傅承宥,这世上没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承认,从前那些年,我真的很爱你。」
「但是后来,当我跟沈从诫走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彻底放下你了。」
「林霜……」
「傅承宥,好聚好散吧。」
「还有,别用我在意的人来威胁我。」
「别让我恨你一辈子。」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傅承宥很快再次打来,我将那个号码拉黑了。
那天深夜,有朋友辗转给我打电话。
「霜霜,求你了,来看看承宥吧。」
「他喝了很多很多酒,喝得胃出血了,现在在医院。」
「承宥一直在喊你名字,霜霜,有什么事,你们坐下来好好说清楚好不好?」
「这些天承宥身边没有一个乱七八糟的姑娘,他都断干净了。」
「还有……你扔的戒指,承宥也找回来了。」
「霜霜,承宥不肯输液,闹着要出院,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
我打断了他:「给叔叔阿姨打电话说一下吧,毕竟不是小事。」
「霜霜……你真的不要他了吗?」
「嗯,不要了。」
我准备挂断电话。
朋友又叫住我:「霜霜,我们真没想到会这样,承宥这一次真的悔改了……」
「嗯,那他以后的女朋友或者太太,应该会过得很幸福。」
我没有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后。
心想,这个用了很多年的号码,该换掉了。
19
换了新号码后,我却接到了沈从诫的电话。
回京将近一个月。
再听到他的声音,我不由恍惚了片刻。
「林霜。」
沈从诫「嘶」了一声:「你是不是应该来医院看看我?」
「你生病了?」
「挂彩了。」
「挂彩?你和人打架了?」
「确切地说,是别人找我打架。」
「是傅承宥?」
「嗯。」
我心下了然,又不免愧疚。
沈从诫帮我遮掩了那三天的事。
我却对傅承宥摊了牌。
他这个心高气傲的太子爷,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
我去了医院。
在大门口,咬牙买了一束花和果篮,最便宜的那种。
沈从诫确实受了伤,眼角有破裂和淤青。
但就算穿着条纹病号服,挂了彩。
这人看起来仍是有些散漫不羁。
看到我进来,他微挑眉,病房里的护工和助手都退了出去。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把买来的东西递给他。
「沈先生,东西很便宜,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沈从诫看了看包装粗鄙简陋的花,还有果篮里有点蔫儿的水果。
倒是没半点嫌弃的样子:「给我削个苹果吧。」
我洗完水果,坐在他床边开始削苹果。
但一个苹果还没削完,病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踹开了。
我吓了一跳,手指一抖,刀子就划破了指尖。
沈从诫倏然起身,一把捞过我滴血的手,低头吮住了伤口。
我下意识要抽回手,沈从诫却握得更紧。
傅承宥站在那里,衣衫凌乱,脸上几处淤青,一条胳膊吊着绷带。
他双目赤红,狼狈到了极点。
也崩溃到了极点。
「林霜。」
他声音嘶哑,喊我名字。
一只手,有点艰难地从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
「这是你一直很喜欢的粉色心型钻石,霜霜,我亲自飞国外拍回来的。」
「你过来戴上戒指,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我终于还是回头看向他。
傅承宥那双憔悴暗淡的眼,瞬间亮了。
「霜霜,过来好不好?」
他对我伸出手。
「傅承宥。」
「粉色钻石是二十岁时喜欢过的,现在,我早就不喜欢钻石了。」
「霜霜,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从来没说过。」
他有些无措,又懊悔,讪讪收回了手。
说有什么用呢。
我的喜怒哀乐,他也从没放在心上过。
「你走吧,傅承宥。」
「别再缠着我了。」
谁能想到,有一天,这句话竟然是林霜对傅承宥说。
他的脸色渐渐阴翳:「是因为沈从诫?他给了你什么?钱,还是珠宝……」
「你以为他喜欢你,对你是真心的?」
傅承宥的神情渐渐癫狂:「如果你不是我女朋友,他会多看你一眼吗?」
「他这样的人,什么女人找不到,为什么会对一个别人玩厌的女人好?」
我站起身,用尽了全身力气搧了他一耳光。
「傅承宥,你别让我后悔,深恶痛绝,自己曾真心喜欢过你!」
「我哪句话说错了?」
傅承宥抬起手摸了摸脸,视线却越过我,看向沈从诫。
「她十七岁偷偷暗恋我,十八岁就跟了我。」
「到现在整整五年,我换多少女人她都不离不弃,所以沈从诫,你以为她会喜欢你?」
「她只是用你来气我而已,你信不信,林霜早晚会回到我身边。」
「而你,会被她一脚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