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地看着阎厉珩：“殿下就想到这个？”
“嗯？”阎厉珩怔了下。
他半眯着眼想了片刻，沉声道：“是有人让你在宴会上不愉快了？是谁？”
洛云曦的确是从不吃亏的性子，现如今身份也高了，但总有那么些不长眼的，搞不清楚状况跑出来惹人嫌。
这他早都能想到。
他的人，当然不能让人随意欺负了去。
哪怕是让她心情有些微郁闷都不行！
“……”洛云曦再次沉默。
阎厉珩现在那表情，仿佛只要洛云曦说出个人名来，他便立即要那个人好看。
洛云曦有些无语。
她不知道是该为他和自己完全相反的脑回路郁闷。
还是该因为他如此惦记和护卫自己感到欣慰。
阎厉珩追问：“让你不愉快的人很多？”
洛云曦轻轻地舒了口气，缓缓说：“是很多，还身份很高呢。”
“丽阳公主还是晨阳公主？”阎厉珩拧眉。
放眼京城，敢当面给洛云曦派头吃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
自己的皇姑母是个什么德行，他太清楚。
阎厉珩又问：“还是定王的母妃宋太妃？”
洛云曦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这可把阎厉珩急坏了，以为她受了莫大的委屈。
他有些无措地看着洛云曦，忽然朝外吩咐：“冷骁，去把白——”
洛云曦的手在这个时候轻轻捂上了阎厉珩的唇。
阎厉珩眼带疑问地看着她。
怎么她现在又想说了吗？可他还是想找白嬷嬷来问个一清二楚。
“我受了委屈，你就不会先抱抱我，安慰安慰我吗？”洛云曦幽幽地说：“等把我哄好了，安慰好了，再询问事情始末，然后去帮我报仇？”
阎厉珩顿了下，慢半拍地将她揽在怀中，“到底是谁？！”
“唉……”洛云曦轻叹口气：“你觉得我是那种随意被人欺负，受了欺负还得回来找你哭诉，让你帮我报仇的人吗？”
“所以——”阎厉珩仔细地分辨着她话中的意思：“没人让你不愉快？”
“嗯。”
洛云曦点头，手指抚着他衣襟上的刺绣腾龙，“他们恨不得每个人都来巴结我。”
“就算有那些羡慕嫉妒恨的，面上也不敢对我露出一点点不愉快来。”
“我还纳闷呢，这些贵女们怎么如此态度一致。”
“回来的路上白嬷嬷才告诉我一点小道消息——那日百善堂开张，某些不长眼的在茶楼里面编排我的闲言碎语，被元昊教训的非常凄惨。”
洛云曦用额头蹭了蹭阎厉珩的下巴：“我现在除了战王府这个靠山，还有元昊，白嬷嬷还跟在我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你也向着我，谁敢让我不愉快？”
阎厉珩松了口气，才又问：“那你是怎么了？”
洛云曦抬头看他：“殿下，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情趣？”
“情趣？”阎厉珩的眉心微微一笼，“怎么了？”
洛云曦心中一叹，果然，这人是不懂得情趣这个东西的。
她索性把他的手拉过来覆在自己脸上，漂亮的大眼睛看着阎厉珩说：“我说我脸有点僵，你就不会说要帮我揉揉吗？”
“……”阎厉珩呆住，然后颇有些恍然大悟，带着厚茧的手指抚上了洛云曦的脸颊，“这里僵？”
洛云曦瞧着他那呆愣愣的表情，只觉得可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继而想到自己方才还为这么点事情逗了他好一阵子，洛云曦歪在阎厉珩肩头，笑容禁不住越来越大。
洛知道他就是个木头嘛，竟然还跟他玩情趣。
还好早走习惯他没情趣。
习惯了他的笨拙，不然得自己郁闷死。
阎厉珩有些讪讪，“为什么不直说？你洛知我不会说话，与你一起时还有些……”
蠢笨。
是的，蠢笨。
与旁人在一起，他只凭肢体动作和眼神都能洞悉旁人心中所想，但对洛云曦，是真迟钝蠢笨。
是不是关心则乱？
他虽是这般说着，手指却轻轻按压着洛云曦的脸颊，还真的认真在帮她舒缓面部的肌肉。
洛云曦一把将他的手抓下去，咕哝道：“我的女子啊，有时候就是不愿直说……唔，下次我尽量直说。”
……
安平公主生辰宴会之后，洛云曦在这个京城之中声名鹊起，连百善堂都受到了颇多关注目光。
很快就到了年节。
北境雪灾，战王回京的行程果然是耽搁了。
阎厉珩全力治灾，派禁军押送救灾物品，有玩忽职守之官员，轻则抄家发配，重则斩首示众。
京中大小官员都感觉到，自从江州贪腐案开始，摄政王的手段越发凌厉铁血。
那些平素懒政怠政，敷衍了事的官员们也不由得夹紧尾巴做人。
三十那日，安平公主邀洛云曦前去战王府过年，洛云曦婉拒了。
她得陪着爷爷呢。
爷爷如今身子好了许多。
家业都由洛云曦负责，老人闲散起来。
洛云曦想起爷爷前世不得善终，如今得好好伺候着爷爷颐养天年，恰逢京中盛行养红嘴绿毛的缠丝鸟，便给爷爷买了一对儿。
洛老爷子又喜欢上摆花弄草。
洛云曦直接吩咐人把空着的客院整理成花房，京中但凡能搜罗到的奇花异草全部搬进来，还寻了经验老道的花匠养在家中。
这可把老人乐坏了，直说洛云曦这是把他当小孩子娇惯了，要什么给什么。
洛云曦笑盈盈地说：“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子，可不得娇惯着点吗？爷爷前半生都为了我辛苦操劳，剩下的后半生，就让云曦为您遮风挡雨。”
“乖孩子。”洛老爷子眼眶有些润。
这么弱质纤纤的身子骨，竟也想帮他挡风雨。
奇异的是，洛云曦站在那儿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洛老爷子竟然就觉得，她肯定可以做得到。
爷孙俩一起守了岁，说了一晚上的体己话。
老人年纪大了，过了二更便有些犯困，洛云曦服侍着爷爷睡下后，才离开福寿院，往自己的云曦阁去。
走在回廊上，漂亮的灯笼透出暖橘色的光，照的整个院子十分漂亮，洛洛是冬日里，却也透着一股子温暖气息。
洛云曦知道，那是她心里的暖意，无关周遭温度。
重来一次的感觉真好，欣欣向荣，一切都是美好的。
“小姐，您说殿下今晚会来吗？”跟在旁边的彩月忽然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