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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30 09:07:56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唐朔眼睛刷地亮了起来:“真的?”
话一问完他又咳了一声:“我也不是非去不可,不用勉强。”
宁绾没再多言,拉着他就出了谢济的院子,唐朔很快反客为主,反握住了她的手。
谢济的院子在前院,从这里去后宅最快的路是穿过梅林,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宁绾下意识避开了那里,唐朔似是并不知情,一路上老老实实跟着,并没有提起疑问。
两人绕着远路,又去了谢家父母住的主院走了一遭,等到宁绾院子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两人却谁都不觉得困乏。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宁绾轻轻点了下头,目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院子,门板重新刷洗过,花墙礼部也细心地重新置办了。
只是原本的月季花墙用的是云蒸霞蔚,礼部大约并不知情,换的是更艳丽些的六朝金粉。
宁绾碰了碰花苞,心口莫名的发空,许是她最近太过多愁善感,只是礼部的无意之举,落在她眼里却总像是暗示。
她抬手推开了门,温暖柔和的橘色烛光映入眼帘,一如她无数次回来时一样,看得她有片刻失神。

“请姑娘安。”

一道略有些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听得宁绾瞬间睁大了眼睛,她又惊又喜:“沧海?是你吗沧海?”
她急切地朝门口走近两步,抬手推开了房门,可里头空空荡荡,从小陪着她长大的丫头并没有如同以往那般在屋子里等她,抱怨她出门也不知道告诉自己一声。
这座宅子仍旧安安静静,安静的仿佛刚才的声音是她的错觉,她怔怔回不过神来,直到一双温暖的大手环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转身看向廊下挂着的鸟笼。
那里有一只凤头鹦鹉,似是意识到有人在看它,它仰起头又开口:“请姑娘安。”
原来是它。
礼部竟然连她养过鹦鹉的事都知道。
宁绾低头自嘲地笑了一声,她在想什么?
抄家的时候,所有奴仆都被发卖了,沧海如今早就不知道身在何处,怎么可能会回来?
可失望的情绪仍旧排山倒海般涌上来,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就连唐朔簇拥着将她搂进了怀里,她都没能提起力气来推开。
罢了,中秋佳节,放纵一回吧。
她放松身体靠进了唐朔怀里。
唐朔体贴地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心里却并没有因为这样的亲近而欣喜,反而有些后悔,他是从谢济口中得知宁绾养过一只鹦鹉的,他只想让宁绾高兴,却没想到会适得其反。
“明天就让他们把鹦鹉拿走。”
宁绾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留着吧,当初那一只,临抄家之前我放飞了,就是同一只也说不准。”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可唐朔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说得也是,鹦鹉能活很久。”
宁绾没再开口,唐朔此时才意识到,宁绾回来这一趟固然会高兴,可也一定会伤神,再说下去不知道又要牵扯上什么,还是等谢家被平反之后再回忆那些过往吧。
“夜深了,去睡吧。”
宁绾仰头看着他,目光微微颤动:“真的可以在这里过夜吗?”
唐朔有些受不了她这么看自己,若是宁绾在他面前总是这副样子,他可能要做个昏君了。
“当然,我们说好了的。”
“……谢谢。”
宁绾低声开口,却并没有要去睡的意思,目光略带着几分贪婪地看着外头。
唐朔不肯惯着她,直接抱起来将人送进了内室,他学着儿时母亲哄自己睡觉的样子,轻轻拍打着宁绾的后背,宁绾含糊了一句她不是孩子了,却也并没有躲开,甚至没多久呼吸都变得平缓了。
唐朔垂眼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就停了,他理了理宁绾的发丝,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再给我些时间,你曾经拥有的一切,我都会还给你。”
他坐在床边看了宁绾很久,久到再不睡天都要亮了他才和衣在宁绾身边躺下来,正要将人揽进怀里亲近亲近,一阵拉长了调子的呼唤就由远及近。
“皇上?皇上哎~皇上?皇上皇上皇上……”
他额角一跳,知道的是钟白在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叫魂。
他不得不下了地,轻手轻脚出了门。
钟白还在喊:“该回宫了,再不回去赶不上早朝了……皇上你听见了吗?听见你吱一声,皇上……”
“你给朕闭嘴!”
唐朔低喝一声,钟白却是眼睛一亮,谢宅太大了,他从来到这里后就一直在找人,跑的腿都直了总算是听见了唐朔的回应。
“皇上,您可算是听见了,臣这嗓子都喊哑了。”
唐朔咬牙切齿:“朕看你嗓子好得很,老实在门外等着就行了,朕难道不会看时辰吗?喊什么?”
钟白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您吃火药了?这么大火气?”
唐朔冷笑一声,你床都没坐热就被人叫魂叫起来试试,他脾气已经够好了。
“她还睡着,你就在这里候着,等她醒了送她回去。”
“那您呢?”
“朕自己想办法。”
钟白不大放心:“要不臣还是先送您回去再回来吧,坐马车的话路也不算多远,臣这马车赶得可好了,又快又稳,用不了多少功夫。”
“不用。”
“可是臣觉得您腿着回去不大好看,好歹是皇上,是不是有点丢……”
“闭嘴,”唐朔忍无可忍,得亏这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然他一定把钟白远远地打发出去,“在这老实等着。”
他大踏步走了,钟白抬手挠头:“大清早这么暴躁……皇上,要不要臣去给您弄点菊花茶啊?这茶清热去火,还很好喝。”
唐朔头也没回。
钟白叹了口气,见廊下挂着鹦鹉顿时来了兴致。
等宁绾醒过来的时候,就见那只凤头鹦鹉两脚朝天仰躺在笼子里,顿时吓了一跳:“它怎么了?”
钟白也很是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就和它说了几句话,它就这样了。”
宁绾狐疑地看着他:“只说了几句话?”
“对啊。”
钟白十分无辜。
宁绾没看出不对劲来,只得去看了看那鹦鹉,好在被她一逗弄,鹦鹉又活蹦乱跳了。
她松了口气,钟白越发理直气壮:“您看,我就说它没事,对了,皇上让我送姑娘回宫,现在走吗?”
宁绾的目光不自觉看向远处,固然是要回宫的,可在那之前她要再去一趟谢济的院子,如果谢淮安还在京城,可以请他代为查探那妇人的身份,过去了一宿,她竟仍不能释怀。
萧懿夫人,你该不会真的还活着吧……

第217章给我母亲上柱香吧
谢淮安果然还留在京城,三天后就送了一封信进来。
送信的人来自冷宫,宁绾知道那里住着一位自己的姑母,先前谢家倒台时她也被牵连,在冷宫一住这么多年。
宁绾当年入宫时去探望过,但对方并不肯见她,大约是怕看见故人会伤心,她便也不去打扰,只是时常让人送些东西过去,却不想对方手里竟还有和宫外联系的路子。
那信看着只是寻常问候,用谢家的法子解读后才知道写的是什么。
谢淮安说他从菜篮入手,找到了卖篮子的商户,又在那附近扮作走街串巷的小贩挨家挨户去敲门,终于瞧见了那位和唐朔七分相似的妇人。
对方名唤三娘,今年四十有三,此番进京是为了游玩,一家三口就在西市坊赁了一处民房。
许是怕找错人,信上还附了一张小像。
宁绾抬手摩挲了一下小像的眉眼,像,真的太像了,可一家三口的话,是不是证明自己想多了?
谢淮安还说对方过两天就会离京,问她要不要继续查探。
宁绾正犹豫间,外头就响起请安声,她连忙将纸条放在灯烛上烧了,抬脚走了出去。
唐朔已经回了正殿,把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窝在椅子上生闷气,脸拉得老长。
宁绾有些意外,打从太后离京,荀家和宗亲都安生了不少,朝臣们也都看着风向,做事比以往更精心,唐朔这阵子心情一直不错,今天是出了什么事?
蔡添喜鬼鬼祟祟地凑过来,一副打算分享内情的样子,宁绾连忙拦住:“皇上的私事我不好过问。”
打从上林苑回来,她就没过问过唐朔的行踪,对方回了乾元宫她就伺候着;对方不在,不管是去了御书房还是去了后宫,她都识趣地一个字也不问。
只是蔡添喜似乎总是学不乖,逮着机会就要说唐朔身边发生了什么,她不得不警惕一些,一有苗头就拦住话头。
蔡添喜被噎得脸耷拉了下去,满脸都写着憋闷。
宁绾没再理会,见宫女往正殿送茶,便将托盘接了过来。
可她一进门,唐朔却将满脸的憋屈都收敛了起来,甚至嘴边还带了点笑:“告诉你个好消息,工部修好了龙船,明天我就会下南巡的旨意,半个月后我们就能南下了。”
宁绾眼睛不自觉睁大,手跟着一抖,茶盏险些打翻。
唐朔抬手接住,似是有些无奈:“就这么高兴?”
宁绾没能开口,她固然是高兴的,可比起高兴更强烈的情绪却是大石落地后的松了口气,对于南巡这件事,她一直都没底,如果唐朔又是在骗她,她根本毫无办法。
“谢谢。”
唐朔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你能高兴一些就是回礼了,但这次我还打算带另一个人去。”
宁绾下意识想到了萧宝宝,也是,南巡一走几个月,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需要的东西奴婢会准备,不会让萧嫔娘娘操劳。”
唐朔一愣,颇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会想到……”
“朕叫你宝宝可好?”
沉闷的记忆忽然浮现在脑海里,唐朔浑身一僵,嘴边的话顿时噎住,他有什么资格去问宁绾为什么会想到萧宝宝,不是他在龙床上,故意喊错了她的名字吗?
“宁绾,我……”
他很想为那天的事情解释,可话在嘴边却又难以启齿,当时气头上他不管不顾,恨不得自己有多疼就让宁绾也多疼,可经历了险些失去宁绾的险境后,那些往事他只是回想,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那天我……”
宁绾没能从零碎的字眼里听出什么,见他吞吞吐吐,满眼都是困惑:“皇上说哪天?”
唐朔再次卡了壳,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南巡路上找个机会吧,到时候把她圈在怀里,任她打任她罚,只要她能消了这口气就好。
可现在是在宫里,他不能顶着巴掌印出去,他不怕丢人,可人多眼杂,会横生枝节。
“我没想带她,我说的是这个人。”
他拉着宁绾的手进了内殿,抬手轻轻扣动博古架上的花瓶,架子便挪开,露出一个暗室来。
宁绾并不惊讶,大约是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只是一直都没有提。
“我就知道以你的仔细,肯定早就发现了,进来过吗?”
宁绾摇摇头:“皇上的寝宫,怎么好私自查看。”
“你可以看,乾元宫哪里你都能看。”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给宁绾,让她看看自己曾经有多少次言不由衷。
可他又不敢真的剖出来,不是为了别的,他不敢让宁绾看见他内心最真实的,近乎于疯狂的想法,他想让宁绾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想南巡,不想上朝,不想做明君,就想抱着宁绾窝在什么地方,从生至死,身躯腐烂,血肉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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