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没问,可是夫人的会员卡不会骗人吧?”魏宏没跟着上来。
江时遇已经连续两晚上没合眼,这种时候他尤其喜欢一个人呆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被迁怒的可能性。
所以魏宏给他包下了卡尔斯的整个十五层,珍爱彼此的生命。
按道理,酒店方不会斗胆让其他人入住。
除非,那个人是江时遇的重要亲属。
想到慕夫人先前在电话里的祖安输出,魏宏尽职尽忠地劝告,“沉爷,夫人她……现在火气有点大。”
“她住哪间房?”江时遇问。
“1553,沉爷你小心点,就在你隔壁……”
江时遇的脚步,彻底定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门牌号上——1553。
江时遇静默一秒,然后转身,朝旁边的楼梯间走去。
丰富的挨骂经验告诉他,母上大人怒火值点满的时候,千万不要和她硬碰硬。
童慕烟刚把一切准备妥当,正要走出楼梯间,迎面闪进来一个人。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
第8章 和殷柔晴争,你配吗
楼梯间的灯光,是青蓝色的暗。
像浅海里光影斑驳的水,温柔地裹在童慕烟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江时遇险些没把她认出来。
……她出现得实在太突然了。
突然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又突然闪现在他的眼前。
毫无预兆的画面,几乎像狂风掀起的巨浪,冲击着江时遇的双眼——今晚上,童慕烟穿得像一个陌生人。
黑色长袖套头针织衫,一对白色镶三原色边的经典Polo领。
藏青色的牛仔裤配小白鞋,衬得一双腿笔直纤长。
明快俏丽,利落清凉。
……
江时遇已经记不清,他上一次见童慕烟穿其他颜色的衣服,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从他们相识的某个时刻开始,她就是一身白裙,春夏秋冬四季不变,半永久一样镶在她身上。
黑直的长发,永远瀑布般规规矩矩流淌在身后。
可是今天晚上,她褪去那身名媛淑女的装扮,穿着干练活泼,长发温婉却俏皮地缱绻在肩头,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像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但仔细看,依然是明肌似雪,皓眸若星,乌发如云,就和以往一样,世间最好的词叠在她身上,也不能描述出她的美丽。
很快,江时遇就沉下脸来,神色阴鸷,冷呵出声,“你玩得很开心?”
他先前还以为她消失是因为有了几分骨气。
没想到她该恶心人的地方一点没变,心机和死缠烂打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故意消失,又故意尾随他至此。
要不是他无意间走到楼梯间,还不知道她居然躲在这里!
一面搞得江家鸡飞狗跳,一面却偷偷跟踪他。
看他因为她而受到慕夫人的苛责,她心中很是得意吧?
她童慕烟以为自己是谁,真可以仗着童家当初对江家的恩情,就把他们一家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
童慕烟已经从怔忪中回过神来。
江时遇闯进来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己是幻觉了。
明明,他昨晚上还在御园,打电话威胁她夜不归宿会承担什么后果,怎么眨眼间,他就在帝都,在卡尔斯,在十五层的……楼梯间?
不过转瞬,她就反应过来。
殷柔晴都在这里,江时遇在,不也挺正常的吗?
只是没想到,他们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
如胶似漆到一刻也不能分开。
倒越发衬得她过去的十三年,像个笑话。
心尖悄无声息地滑过一抹冰凉的雪,倏而又消融隐去。
童慕烟捏紧的指尖霎时松开,她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单肩包,“沉爷,你和殷柔晴小姐的恋情,属实对吧?”
话刚落,她就看到江时遇的脸真实的黑了下去。
原本就不甚明朗的面色,已经算得上是阴云密布。
“这就是你追过来的目的?还拿了我妈的会员卡,假冒她上来?”江时遇反问,眸间戾色席卷,
“可是童慕烟,没人有耐心陪你玩这些蹩脚的把戏。你以为你搞这些丢人的玩意儿,我就会高看你一眼?”
离家出走也好,追着他也好,挑拨他和慕夫人的关系也好……都没用的。
江时遇出手,一把捏住她纤细的胳膊,“童慕烟,别再自导自演了。我早已经,把你那点龌龊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疼痛从童慕烟伤痛未愈的胳膊上,一点点侵袭上来。
他的话,他的神情,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疯狂地雕削着她。
一片片、一刀刀,将她整个人席卷得血肉模糊。
过去,只要江时遇露出这种神色,说这些伤人的话,童慕烟就会逃避般的把自己蜷缩起来。
为了保护自己,她会变得小心又惧怕,大气也不敢出,要么远离他的视线,要么悄悄落泪。
她会把痛楚一口口咽下去,再用过去那些像梦一样的美好瞬间,来欺骗自己麻痹自己。
江时遇给她的甜也好,痛也罢,她从不挑剔。
可是现在……习惯性的疼痛过后,童慕烟只是微怔了一下。
狠压着心口的不适,她强行调整情绪,转而目光清明地直视江时遇的双眼。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昨天下午殷柔晴官宣,今天早上兴业娱乐版就有关于你们的详细报道……”
“你信?”江时遇冷笑一声,“童慕烟,你也差点干这行,记者都是些什么货色,你不知道?”
很好,他这一句话,既侮辱她这个人,也羞辱她的职业。
一箭双雕。
好样的。
童慕烟调整呼吸,稳住情绪,“那篇文章我看了,撰文的记者逻辑清晰证据确凿……”
江时遇傲慢又冰冷地打断她,
“我看他满口谎言,造谣生事。”他冷笑,“……和你,不分伯仲。”
倘若不是确信他并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兴业就职,童慕烟几乎要怀疑江时遇已经知道——
——那个撰文的记者就是她。
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把嘲讽记者和辱骂她,结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童慕烟抿了一下唇,把千疮百孔的心藏起来,“江时遇,请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你和殷柔晴,是不是已经正式在一起了?”
今晚上,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
为了这个答案,她可以不惧他给予的任何伤害。
哪怕自我毁灭也要求他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