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
唐羽裳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谢家之祸皆是因她而起,若她死了,凌时澈是不是就会放过谢家?
这时,“嘭”的一声!
顾泽将药箱重重合上,惊醒了唐羽裳。
“王妃若是求死,日后不必来问我。”说完,他背起药箱,快步离开。
看着那背影,唐羽裳唇角苦涩翻涌。
转眼又是三天。
这日,唐羽裳正给姐姐腹中孩儿的绣着小鞋,春桃则在院中煎着药。
就在这时,院门‘砰’一声被推开!
凌时澈修长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唐羽裳下意识起身要上前行礼。
可凌时澈却看也没看她,径直开口:“把炉子灭了。”
他身后的侍卫提着水上前,一把推开春桃,毫不犹豫的浇灭了药炉的火。
唐羽裳瞳孔一缩,愣愣看向凌时澈:“王爷,这是为什么?”
凌时澈不耐道:“你院里飘出的药味,碍到雪舞散步了,从今天开始,这院里不许再煎药!”
为了林雪舞舒服,她甚至不能在自己的院子里煎药!
如同一柄重锤重重砸在心上,唐羽裳霎时脸色发白。
凌时澈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春桃红了眼眶:“王妃,王爷怎能如此欺负人?”
唐羽裳沉默半响,才哑声开口。
“他本就不在乎我,那药我吃不吃,他又怎会在意。”
她每说出一个字,都好像有一根针狠狠扎进心脏。
除了痛,还是痛。
翌日。
唐羽裳拿着绣好的虎头鞋登门侍郎府看望姐姐。
刚走到主院外,就听到姐夫何侍郎的怒骂声:“谢清央,我何家要被你害惨了!”
唐羽裳心里一惊,快步冲进门,刚好看到何侍郎扬起了巴掌!
“住手!”
她快步冲上前,将谢清央护在身后,惊惶地看着何侍郎:“你要做什么!姐姐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何侍郎没料到她会来,双眼森森的看着她。
半晌,他冷哼一声。
“王妃在王府也这般威风吗?想必没有,不然,我又怎会被你连累接二连三被贬!”
唐羽裳浑身一僵,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这时,她被身后的力量轻轻一拉。
谢清央又站到她身前护住她:“够了,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别牵扯我妹妹。”
何侍郎看了谢清央几秒,旋即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谢清央转身拍拍唐羽裳,柔声道:“别听他胡说。”
唐羽裳却看得见姐姐眼里的疲惫和无奈,心脏处瞬间吊起千斤重坠。
离开何府,唐羽裳回了王府。
她在书房里呆了许久,最终迈步朝王府大门走去。
大门口,唐羽裳看着远处渐行渐近的马车,手心不自觉渗出汗意。
等到马车停下,唐羽裳走上前,直直跪了下去!
街道上的行人尽皆停下脚步。
凌时澈从马车上走下,冷冷的看着她。
唐羽裳将手中的请休书举过头顶,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今日,我季谢氏愿自贬为妾,还望王爷,信守承诺!”
第3章
王府大门处落针可闻。
凌时澈面色依旧冷淡,可眼里的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走到唐羽裳面前,凉薄开口:“又想逼本王?”
轻飘飘的五个字落下,唐羽裳身体猛地一颤。
下一刻,她下巴上措不及防传来骨裂般的剧痛。
凌时澈扣住她下巴,冷冷与她对视:“今时今日,你以为本王还会再被你谢家人胁迫?”
他眼里的厌憎如同尖刺,狠狠扎进唐羽裳心底。
在王府门口下跪,她确有逼凌时澈的意思,可为了姐姐,她只能如此!
凌时澈甩开她的脸,转而扣住她手腕,生生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唐羽裳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凌时澈眉心微皱,唐羽裳何时这般轻了?
这念头不过一瞬,凌时澈满身怒意,毫不顾忌扯着唐羽裳进了府。
唐羽裳只能跌跌撞撞的跟着他,一直到王妃院,凌时澈将唐羽裳狠狠推进院子。
“从今日起,你老实呆在这里,少给本王在外面丢人现眼!”
唐羽裳浑身一颤,眼见凌时澈要走,还未站稳便扑上前拉住了凌时澈的衣袖。
凌时澈用力甩开她的手,神色是不加掩饰的憎恶。
唐羽裳心尖生疼,却仍不肯松手。
“王爷,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逼你娶我,恨我谢家逼走了林雪舞。”
“我求你你恨我一人便好,我姐姐已有身孕,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姐夫!只要您愿意,我什么都可以做,给林雪舞赔礼道歉,甚至为奴为婢,我都可以!”
唐羽裳喉间陡然涌上腥甜,可她死死忍了下去,哀求的看着凌时澈。
凌时澈微顿,眼神讥诮。
“谢家女的骨气,不过如此。”
他冷眼看着唐羽裳,讽声道:“若是谢家人都像你,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唐羽裳指甲骤然掐进掌心,疼痛直刺心脏。
凌时澈看着她这幅样子,径直转身,冷冷的丢下两个字:“跟上。”
沉香阁。
唐羽裳看着眼前斗拱交错的院子,不由失神。
成婚四年,她从未踏进过凌时澈的住处,也从未想过,原来他院里,是这般模样。
原本冷肃的院墙下花团锦簇,不和谐却生机勃勃,侧方放置着一架秋千,秋千上,林雪舞衣袂飘飘。
看见凌时澈,她立时笑着迎上前:“阿林,你回来了?”
凌时澈快步走过去,牵住林雪舞的手:“大夫不是说了让你卧床静养?”
唐羽裳心里一抽。
这样寻常亲昵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凌时澈。
林雪舞柔柔一笑,看向唐羽裳:“姐姐这是?”
凌时澈淡道:“她说有愧于你,从今天起,甘愿给你为奴为婢。”
他淡薄的语气,林雪舞诧异的目光,交织化作利刃,将唐羽裳扎的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