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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欢看祁衍时，他也注意到了她，原本满是冷漠的脸上，染上些许不大明显的笑意。
“你怎么把她也叫来了？”
祁衍走到黎欢身旁，说话时朝周语嫣那边看了眼。
他现在对她过敏，她说话声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他只想跟黎欢单独待着。
黎欢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觉得他这么说，是担心她把周语嫣带过来，伤害她。她冷着脸道：“有本事你像以前一样护着周语嫣。”
没本事就不要对她指指点点，她想怎么做是她的事！
祁衍见她误会了，想要解释。
可还没等他开口，黎欢已经走进了饭店。
她好像对他越来越不耐烦了，可以前她从没这么对过他……他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在想些什么，才会硬生生把她往外推。
可就算他再后悔，也没办法重来了。
……
黎欢径直进入约好的包间，跟包间里的几个人相继打了招呼，这才落座。
包间里的八人都是神经外科响当当的人物，几乎都已年过半甲，看黎欢就像看自家小辈。唯有一人视线在黎欢的胸腰臀部流连，黏腻的目光惹人生呕。
黎欢察觉到了，心中厌恶，但没说话。
见状，朱奇志认定她好欺负，行为便愈发放肆了。
“小陆啊，关于你的简历我也看了，是个好苗子，很不错。我最近刚好要开始一个新项目，要不要跟我一起啊？”
朱志奇把座位换到了黎欢身边，说着话，胖乎乎的手就要往黎欢的大腿上放。
黎欢眉头紧蹙，手已经握住了桌上的水杯。
要不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她都不会跟这个老色鬼坐在一起！
不过就算为了计划，她也不会再忍气吞声了！
咔哒。
黎欢拿起水杯时，门也正好打开。
朱奇志手还未落下来，就被人抓住，随后整个人被按在地上。
“疼……疼疼疼……小伙子，你这是干什么啊？”朱奇志被按在地上，脸贴着地面，手则被反剪到身后，疼得一张肥脸都涨得通红。
祁衍一进来，就看到这个老色鬼想对黎欢动手动脚，这会儿眼底都染上了一层冰霜。
他冷冷道：“别打她的主意！”
光是他看黎欢的眼神，都让他觉得恶心和愤怒！
朱奇志忍者疼道：“我只是在跟陆小姐说新项目的事情，你是不是误会了？”
桌上其他几人跟他也认识很久了，此时纷纷跟着道——
“老朱不是那种人，小兄弟误会了。”
“陆小姐也就比老朱孙女大几岁，他怎么可能对她有别的心思？”
“是啊是啊，赶紧把人松开。他年纪大了，要是出个好歹，问题就大了。”
黎欢放下水杯，对祁衍道：“放开朱老，跟他老人家道歉。”
有祁衍这一出，她就可以继续原先的计划了。
他帮了她的忙，可她并没打算感谢他。
祁衍松开了朱奇志，但没道歉，脸色也不好看。
“我让你道歉。”黎欢又说了一遍。
祁衍想到老家伙不怀好意的眼神，仍旧心里窝火，“他为老不尊。”
黎欢面无表情道：“是你思想龌龊。朱老一直都是我很敬佩的前辈，你这样侮辱他，让他的脸往哪儿放？”
闻言，祁衍喉咙紧了紧，直直盯着黎欢。
其他人或许不知情，但黎欢肯定知道这个老色鬼抱的什么心思，他刚刚见到她已经拿起了水杯。
他明明是在帮她，她为什么要对他这样？
黎欢被祁衍盯着，面色不变，“道歉或者现在滚，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就是故意误会他的，像他以前羞辱她那样。
朱奇志从地上爬了起来，装模作样道：“算了，也没事。”
“他做错事，就该道歉，您不用这般纵容他。”黎欢说话时，站起来，拉开座位，示意周语嫣坐下。
祁衍见她半点不把他放在心上，刻意针对他，觉得委屈。
他不是非要被她这么糟践，不过觉得他对不起她，努力在弥补罢了。
可她根本不在意他是否悔过，只是在时时刻刻践踏他的尊严。她真当他不会难过、没有自尊的吗？
祁衍转身走向门口，手握住门把手时，回头看了眼。
包间里其他人在看他，可黎欢却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她巴不得趁此跟他划清干系吧？
祁衍恨不得就这样离开，以后与她一刀两断，再不用这般难过。可他却又分明记得清楚，他以前曾无数次撕碎她的自尊，如今她这般做，不过如数奉还。
“对不起，朱老，是我误会您了。”
祁衍喉结滚动了下，强压着心中的愤懑，走过去道了歉。
以前他在哪都是众星捧月，可如今在这里，没人知道他，也没人在意他。
就连他道歉时，朱奇志也刻意装作没听见，唯有周语嫣往他那看了一眼。
“哎呀，好像缺了一个座位。小陆，要不你再叫服务员拿把椅子过来？”朱奇志问道。
“不用。刚好祁衍吃过饭了，让他站着就可以。”
黎欢看都没看祁衍，这件事就此揭过，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别人。
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见祁衍站着，有服务员问了一句，“用添把椅子吗？”
“不用，他就喜欢站着。”黎欢回头对服务员道。
她从未想过怎么去羞辱一个人，她对祁衍做的这一切，不过是照搬他对她的做法罢了。
周语嫣还想借此机会跟祁衍示好，“阿衍，你要不坐我这里吧。”
不过话音才落，黎欢便看过来，说道：“周语嫣，你刚毕业，还没正式跟过团队，什么都不太懂。我也只带过一次团队，对很多事情还不太清楚。”
她往朱奇志的方向看了看，“刚好朱老是老前辈，又喜欢带新人，最近又有新项目要开。你有什么想要了解的，都可以问朱老。”
不论祁衍还是周语嫣，都曾经频繁上过热搜。
不过在座都忙于研究，没人会去看那种无聊的八卦，自然也不认识他们。
周语嫣在来之前，黎欢就已经找人跟她说过了，让她勾引一个老头。事成之后，她就会销毁在病房里拍到的她偷钱的那段视频。
周语嫣还在做心理准备，旁边的朱奇志已经凑了过来。
“是啊周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不要客气。”
他凑得很近，像是要亲到周语嫣的嘴。她往后一些，他便跟着往前一些，浓重的口臭味几乎熏得想吐。
她有些后悔了。
只是周语嫣一扭头，就对上了黎欢冷漠的眼神，顿时心里一咯噔。
比起来坐牢，还是眼前的好忍受一些。
周语嫣头皮发麻地把头扭了过去，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黎欢看着一老一少有些暧昧的距离，生理性泛呕。而这时，头上突然笼下来一片阴影，祁衍几乎从后面把她圈拢在怀中。
“先喝点果汁。”
冷冽好听的声音自头顶传下来的同时，一杯果汁递到了黎欢手中。
对面几个老者都在看着她这边，她要是跟祁衍因为一杯果汁再闹起来，只会让他们觉得奇怪。她接过果汁，抿了口。
祁衍隔着椅子在拿东西，跟黎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过像是把她圈在怀里。
他的气息无孔不入，让她不自在到了极点。
黎欢想着他拿了果汁就会离开，可他却一直保持了这个姿势很久，她忍不住道：“你在做什么？”
“你爱吃螃蟹又剥不好，我帮你。”
祁衍声音仍旧是那般清冷，却又无端带着几分亲昵。
桌上几人的目光顿时变得促狭起来。
黎欢却只觉得烦躁，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他都从未帮她做过这种事情，现在她也不稀罕。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拒绝道。
祁衍却用了她之前的理由，“刚好我吃过了不饿，闲着也是闲着。”
黎欢在桌上不好跟他闹得太难看，可又说不过他，面上憋得涨红。
其他人却以为她是害羞了，有人大笑道：“年轻人的感情就是热烈啊。刘副院长总跟我们说，陆小姐优秀，男朋友也是一表人才，两人还很恩爱。今日一见，你们果然是郎才女貌啊。”
又有人道：“小陆不让再添一个座位，是嫌座位跟座位之间太远吧？站着太累，还是再添把椅子吧，大不了你们两个挪近一些。”
听此，桌上一阵善意的哄笑。
只有周语嫣眼底尽是嫉妒，要不是怕黎欢手里的视频，她都想爆出她脚踏两只船的下流作风。
明明都有池栾做男朋友了，却还是缠着她的阿衍不放！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有多饥渴！
祁衍把剥好的蟹肉放到黎欢盘子里，不紧不慢道：“不用了，她想让我站着，我就站着。”
他没否认两人是男女朋友的事情。
“两位真是恩爱啊，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婚？我们几个可得去喝喜酒。”朱奇志笑眯眯地说着，说话时手在周语嫣大腿内侧暧昧地捏了一下。
周语嫣跟过不少老男人，可跟得再多，也没办法习惯这种一身臭味、脸上都有老年斑的人。
她身上细细密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上却不得不赔着笑。
祁衍擦了擦手，对朱奇志道：“还不确定，到时候……”
“他不是我男朋友。”
黎欢打断了他的话，“还没认真介绍过，这位是祁家祁衍。因为抛弃妻子、跟小三一起害死了原配，被家里赶出来。现在身无分文，想要靠着男色从我这里拿点钱花。”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尴尬无比，连带着看祁衍的眼神也变了。
祁衍手一点点攥起，难以言喻的难堪席卷全身。
她就非要这么整他才开心？
“不过很抱歉，祁少，我有男朋友了。而且我不像你那么不道德，可以毫无心里负担地在外面包养小三，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场上唯一跟没事人一样的，也就黎欢了。
……
一顿饭吃得草草了事，众人陆续离开，连朱奇志也带着周语嫣一起走了。
包间里只剩下祁衍和黎欢。
“桌上剩菜还有很多，你可以吃，也可以打包，不要钱。”黎欢拿着手提包，站了起来。
她还要去找周语嫣和朱奇志。
不过下一秒便被祁衍拽住手腕，按到了墙上。
他眼底尽是痛苦，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非要这么羞辱我，你才高兴吗？”
他从小到大的苦难加起来，都没这几天经历得多。
黎欢神色淡漠地看着他，“这不是你以前对我做过的事情吗？很羞辱人吗？”
一句话而已，却堵住了祁衍要倾吐的千言万语。
是啊，这不都是他对她做过的事情吗？
他能那么对她，她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他？
祁衍眉眼间的痛楚一点点加深，如今再去回想，他甚至都记不清到底做过多少伤害黎欢的事情。
而就在他失神的时候，黎欢一把推开了他，走向门口。
祁衍快速追过去，不顾她的挣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里带着乞求，“你想让我怎么做都可以，但是不要跟别人在一起好不好？”
他知道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愿意弥补，她怎么报复他都可以，只要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怎样都可以！
可他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尤其是那么多人还在祝福她跟池栾，等着喝他们的喜酒……
她怎么能让他以为失而复得的时候，又重新把他毫不留情丢下呢？
“不好。”
黎欢缓缓吐出两个字，推开了祁衍。
他颓靡地顺着墙面滑落在地上，而她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她像是再也不会关心他了……
祁衍蜷缩在一起，双手用力插入头发中，觉得心脏疼得像是要烂掉了。
……
黎欢走到外面，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被一群人带着，正吵吵闹闹站在电梯前。
“妈，你先别哭，爸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是啊大姨，你先别哭，我觉得大姨夫不是那种人。”
“大姨夫应该就是做得太好，惹人眼红了。有人见不得他好，才用这种事情污蔑他。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嫂子放心，老朱刚刚还跟我们在一起吃饭，不可能这么点时间就找女人。”
刚刚跟黎欢吃饭的那七个人刚走到门口，就遇到朱奇志的妻子，也跟着过来了。
一群人闹闹哄哄上了电梯，而黎欢则回头看着还坐在包间里、红着眼睛的祁衍，“不是什么都听我的吗？过来吧。”
祁衍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想要留有最后一分尊严，最起码不要像只狗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看着黎欢走向电梯，他不过犹豫了一瞬，还是站起身跟了上去。
无论自我劝解多少次，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两人坐了下一班电梯，在五楼停下。
一群人围绕在靠近电梯处的房间门口，斥责声哭喊声叫骂声交织在一起，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黎欢跟祁衍站在不远处，隔着人群，也可以看到房间里的场景。
朱奇志一身肥肉，赤裸着身子坐在地上，面上尽是痛苦之色，双手想要去捂下体。
只是周语嫣同样不着片缕跟他交缠在一起，两人分都分不开，他就是想看自己的伤都不行。
场面污秽荒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