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歌剧院，一曲天鹅湖芭蕾表演刚刚谢幕。
观众们一个个离开剧院，唯有唐语月还坐在椅子上，握着手机第十一次拨号。
“嘟——嘟”，电话快自行挂断之时终于被接通。
霍景云清冷的声音传出：“不是说了我有急事，你带上礼物自己参加生日宴。”
“可是……”
“你乖一点，别闹了。”
话落，对方就挂了电话。
唐语月失神望着手机，低喃着没说完的话：“我没有闹……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你明明答应陪我的啊……”
回应她的，只有电话忙音。
霍景云又失约了。
他甚至根本不记得答应过她什么。
唐语月落寞起身，一瘸一拐离开。
歌剧院外，是一家私人订制的高跟鞋店，唐语月遗憾望着橱窗上的红舞鞋。
大家都说她一个脚瘸之人，能嫁给霍景云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霍景云有优越的家世，英俊挺拔的外表，更是律师界金牌“大魔王”，所接案件从无败绩。
可她曾经也是国内top1的舞蹈演员，有着无上荣光。
但三年前的一场车祸，令她失去了一条腿，失去了母亲的生命，她跌落泥潭，曾经一度寻死。
是霍景云把她拉出了沼泽，从此，他成为了自己生命里唯一的光。
唐语月收回目光，又一遍告诉自己，霍景云的冷淡只是不会表达，他娶她……不就是因为爱吗？
唐语月入店取回生日礼物，便出发去霍宅。
欢声笑语的霍宅，在唐语月踏入的那一刻，鸦雀无声。
唐语月忍着尴尬，走到沙发边，把盒子里最新款的爱马仕红色高跟鞋递给婆婆。
小心翼翼道：“妈，祝您生日快乐。”
陈佩云余光一瞥，就皱眉道：“你这什么眼光！这鞋子跟这么高，你是想摔死我吗？”
唐语月喉咙发紧，这鞋子明明是陈佩云前天在电话里点名要的……
四面八方的异样视线让唐语月煎熬，她就像是被提上绞架的犯人，等待判处。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唐语月如蒙大赦：“妈，我去开门。”
刚一走，身后就传来陈佩云鄙夷的冷哼：“也不知景云怎么想的，非要娶个脚瘸的来气我。”
门近在咫尺，唐语月的眼睛却止不住酸涩。
她又不是天生的脚瘸，可婆婆的厌恶之意，就好像自己连基因都残缺。
真的好难熬。
景云，你什么时候才来？
拧开门，门外露出霍景云的身影。
这一瞬，唐语月以为是上天眷顾了她。
下一秒，却如坠地狱。
她看见——
他身边……还有个人。
体会过血液逆流的感觉吗？
唐语月此刻正拼命压抑这种情绪。
她一眼就认出穿着红色裙子的人是慕青——霍景云的初恋。
和霍景云结婚之后，他身边的人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及慕青，甚至还给她看了不少慕青和霍景云的合照。
唐语月藏起胆怯，露出得体笑容：“老公，你回来了。”
“嗯。”霍景云点头，转头却冲慕青温柔道：“站稳，别又摔倒。”
这视若珍宝的对待，唐语月从未拥有。
一时间，她心头百般苦涩，在他们经过时，她甚至不由自主朝旁边退让。
跟在两人的身后，听着别人毫不避讳的赞许，说他们郎才女貌，叹着可惜。
唐语月竭力保持平静。
直到陈佩云笑容满面冲慕青招手：“小青快来试试这双鞋，等会儿你就穿着它跟景云跳开场舞！””
她抬头望去，顿时如遭雷击。
陈佩云手中握的高跟鞋，分明就是自己送的那一双！
众人有说有笑围着陈佩云和慕青，而被孤立再旁的唐语月就像个异类，和宴会上这些光鲜亮丽的人格格不入。
唐语月不由朝霍景云走近，可她还没到他身边，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巧了，慕小姐穿这鞋正合适。”
“景云怎么还站着，主动点啊，我们都等着开场舞呢。”
唐语月脸色血色尽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鞋子就是陈佩云故意定给慕青的。
她猛地扭头盯向霍景云，渴求他拒绝这荒唐的开场舞。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强烈，竟引来霍景云回头一顾。
两人对视，却见他眉头微蹙：“不舒服就上楼休息。”
唐语月心口一刺，他这是……要赶她走？
她踉跄后退，逃也似的奔上楼，伤腿因为快步而刺痛，但她无暇顾及，只想快点离开那个窒息的地方。
“嘭”的一声关上门后，她才松开唇大口呼吸。
房间很安静，安静到她能听到楼下传来的华尔兹双人舞的浪漫曲调。
唐语月缓缓望向窗户，一点点用力收紧手心。
她自虐般走到窗边，朝楼下看去，只见一楼的大厅中央，霍景云和慕青两人被众人围着，正亲密起舞。
红裙子散开和燕尾服交缠，红色高跟鞋旋转，耀眼的像是举办婚礼。
唐语月怔怔看着，这是她无数次做梦梦过的场景。
唯一不同的，现实中的女主角不是她。
嘴角忽然尝到了一抹苦涩，唐语月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瘸腿的刺痛忽然加剧，她再也撑不住，顺着墙壁滑落在地。
伸手揉着伤腿，良久，她才哽咽叹了一句：“这腿，真疼啊……”
下意识去拿包里的止疼药，可触及包包拉链之际，唐语月忽然发现，从她进门到离开，竟然连放下包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个家，她连个佣人都不如。
心口一阵阵钝痛，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唐语月埋在腿间崩溃大哭。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就好了，她就能再穿着一次红色高跟鞋，和霍景云在众人祝福下跳一场舞……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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