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形中，两人碰撞的视线电光石火。
第一次，顾清风被人这样正面宣誓主权。
看着面前一脸坚定的裴延，他薄唇轻动：“她在你那儿是蝴蝶，但在我这儿是锦绣。”
裴延眼神一沉，无疑听出他话语里的挑衅。
到底是自己的蝴蝶，还是他的锦绣，以后就会知道。
裴延敬了个礼，越过他径自往苏锦绣离开的方向去了。
顾清风站在原地，眼眸深邃地让人难以捉摸。
几天后。
烈日下，苏锦绣扫了眼还在泥潭里挣扎的六七十名战士，有些出神。
“在想什么？”
裴延走了过来，低声问了句。
苏锦绣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说着，视线却忍不住扫向不远处的营房。
裴延眸光微暗：“顾司令昨天回沪北军区了，听说是要搞两军演练，特训结束前应该过不来了。”
顿了顿，他有些吃昧地问：“你还放不下他吗？”
苏锦绣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在想特训完后那七天的修整假，要不要回沪北一趟。”
“回去？”裴延皱眉，心里警铃大作。
“这五年我一直都没回去过，也没去给爸妈还有爷爷上柱香。”
只有说起家人，苏锦绣才露出柔软的一面：“每次想想，我都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听到这话，裴延才松了口气。
他差点忘了，苏锦绣是土生土长的沪北人，那边还有她过世的家人。
“等训练结束我陪你回去。”
闻言，苏锦绣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再说了，你也好几年没回家了，回去好好陪陪你妈，别老让她担心。”
乘着没人注意，裴延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打趣：“是咱妈。”
苏锦绣低眉一笑，浅浅瞪了他一眼：“正经点。”
转眼入秋，经过四个月的严格特训，当初参训的两百三十六名战士只留下了二十八人。
这二十八人，分别被分入猛虎、闪电、雄风突击队中。
战士们上车离开时，苏锦绣正跟裴延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报告！”
苏锦绣转身看去，是陈俊明，也就是训练第一天被她揍了一顿的小战士。
四个月时间，他成长了不少。
“怎么还不上车？”她问道。
陈俊明感激地望着她和裴延：“蝴蝶，苍鹰，谢谢你们……”
比起刚来时的年少轻狂，他沉稳了许多，但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心情。
苏锦绣和裴延相视一笑，而后拍了拍陈俊明的肩：“你不用谢我们，是你的坚持和努力让自己蜕变，希望你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陈俊明郑重点头，挺胸抬头敬了个礼：“是！”
目送战士们离开，苏锦绣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晚上就走了，其他的事就麻烦你费心思了。”
“我送你吧。”裴延有些不放心。
苏锦绣失笑：“怎么，你还觉得我是当年那个娇滴滴的南方姑娘？”
裴延冷毅的脸松动了几分，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初看见参加特训的苏锦绣，他第一句话就是‘娇滴滴的南方姑娘为什么要来边防受罪’。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
苏锦绣深吸口气，望向南方，眼底掠过丝冷意。
她希望张燕兰还在大院里，这样，自己就能跟她好好‘算算账’！
======第17章======
经过一天一夜的火车，苏锦绣重新踏进了故乡的土地。
时已是1995年，大路上是自行车车流，年轻人打扮时髦，高楼上挂着巨幅广告牌。
她怔看着，上辈子的记忆和这辈子的记忆相互交错。
上辈子的她自从爷爷去世，再和顾清风离婚后，拿着爷爷留下的钱不停酗酒赌钱，过的浑浑噩噩，从没认真注意过时代变迁。
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到沪北军区，哨兵在看了她的证件后，立刻敬了个礼放行。
和五年前相比，这里变化并不是很大，但重修了很多旧楼。
训练的战士们喊着口号整齐地在道路上跑过。
苏锦绣仔细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眼眶有些泛酸。
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是她最温暖的存在，却也是让她最伤心的地方。
不知不觉，脚步在文工团外停下。
她犹豫了片刻，迈腿走了进去。
翻新过的舞台更大更明亮，台上二十几个舞蹈演员正在排练舞蹈。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苏锦绣站在台下，看着台上年轻而陌生的面孔，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正当她沉浸在过去时，一道严厉的呵斥从身侧传来：“排练期间，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来，你是卫生队还是通讯员的？”
苏锦绣转过身。
当看见眼前‘擅闯文工团’的人长相时，队长愣住，再一细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苏锦绣！？”
苏锦绣敬了个礼：“队长。”
“你，你回来了？”
“嗯，回来看看。”
苏锦绣秉着礼貌，交谈欲并不大。
两人的动静引来台上人的关注，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了苏锦绣身上，窃窃私语。
“苏锦绣？是不是五年前她们说的那个苏司令孙女？”
“应该是，我听说她去蒙北军区当通讯员了，怎么回来了？”
“哎哎哎，我姐之前就跟她一个舞蹈队的，姐说这个苏锦绣是顾司令的前妻，这回回来铁定是找顾司令的。”
苏锦绣当做没听见，只是朝队长笑了笑：“队长，我先走了。”
队长啊嗯了两声，显然对她的回归还没缓过神，只能看着她轻飘飘离开。
司令办公室。
刚结束两军演练，顾清风满身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
只有到这个时候，他才会去想苏锦绣。
已经四个月了，蒙北军区的特种兵训练应该结束了，她跟裴延……结婚了吗？
每每这个念头冒出来，心就拧在了一起，钻心的疼，偏偏又无可奈何。
忽然，喉间的痛痒让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叩叩叩！’
“报告！”
敛去心思，顾清风咽下不适感，再次恢复冷漠的模样，转眼望去，是警务员。
“司令，您的药。”警务员将几盒药放在桌上，像是在斟酌字眼，“我刚刚……看见苏小姐了。”
闻言，顾清风面色一凝：“苏锦绣？”
警务员点点头：“对，她往大院的方向过去了……”
话还没说完，顾清风风似的起身跨了出去。
秋风卷起地上的树叶，枯枝晃动，飘落几片枯叶。
张燕兰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找什么理由接近顾清风。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
张燕兰皱起眉：“谁啊？”
回应她的还是敲门声。
她擦手起身，嘴里抱怨着上去开门：“谁啊？也不说……”
话说到一半，便被门外的人惊的整个人都愣了。
看着一脸惊愕的张燕兰，苏锦绣嘴角弯起个冷漠的弧度：“张燕兰，好久不见。”
======第18章======
“你……苏锦绣？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回来了？怎么会来这儿？”
苏锦绣接过她的话，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张燕兰脸色微白，好半天才缓过神，想她跟苏司令都去世那么久了，顾清风也跟她离了，这个大院里根本没人会帮她，自己怕她干什么？
“听说苏小姐去边防当兵了，没想到你还回来了？”
轻佻的语气仿佛在说‘你就不该回来’。
苏锦绣不为所动：“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我正好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闻言，张燕兰愣了瞬，下意识想起当年自己在顾清风走后，进苏司令的病房的事。
她面色僵硬：“这……恐怕不方便。”
话音刚落，苏锦绣推开了她，堂而皇之地进了院子。
“苏锦绣！”张燕兰一恼，也不再伪装礼貌，“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锦绣眉目一拧，稍稍侧过头，抬手一握，掌心多了颗弹珠。
“坏女人，不许欺负我妈妈！”
已经八岁的小杰站在屋门口，手里拿着弹弓，警惕又厌恶地瞪着她。
苏锦绣手一松，弹珠落地：“这不是往我舞鞋里放玻璃片的小杰吗？长这么高了，还是这么会保护妈妈。”
说着，转头看想张燕兰。
而张燕兰惊愕看着在地上滚动的弹珠。
这么苏锦绣居然接住了小杰用弹弓打来的弹珠，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或许是苏锦绣气势太过摄人，小杰有些害怕，撒腿跑到张燕兰身边，紧紧抱着她的腰。
这时，半敞的门被推开，顾清风来了。
当看见数月不见的人站在眼前，他深眸一亮：“苏锦绣？”
一见顾清风来了，张燕兰熟练换上副无辜可怜的模样，抱着小姐，含泪望着苏锦绣：“苏小姐，你记恨小杰当年往你鞋子里放玻璃的事，我知道，可他那时候的确不懂事……”
“如果你实在想解恨，那……那我给你跪下……”
说着，她就要跪下，却被小杰拦住：“妈妈，不要给这个坏女人跪下！”
苏锦绣冷眼看着，又是这套，只要有顾清风在的地方，他们永远玩不腻。
谁知顾清风压根没看张燕兰母子，几步跨到苏锦绣面前，双眼几乎都定在了她身上：“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锦绣诧异了瞬，有些好笑：“我来为什么要告诉你？而且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说着，将目光转向张燕兰：“张燕兰，你不要告诉我才过去五年，你就忘了你怎么把我爷爷刺激死的。”
这话一出，张燕兰脸色‘唰’的白了：“苏锦绣，你别血口喷人！”
吼完才反应过来顾清风也在，忙恢复温和，低头看着小杰：“小杰，你出去玩会儿。”
“妈妈……”
“听话！”
小杰不情愿地鼓起脸，瞪了眼苏锦绣后才跑出去。
顾清风紧拧着眉，终于明白苏锦绣回来的真正目的。
他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臂：“这件事我帮你处理……”
话还没说完，苏锦绣就抽出手，目露嘲讽：“顾司令来处理？如果您能处理，张燕兰还能住在这儿？还能继续在您面前惺惺作态？”
她看着顾清风的双眼，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顾清风，你一点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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