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缘一直很好,加上一直以来维系的形象,饭桌上的人都大骂钱诚是个瞎眼的人渣。
周可则扮演着大度的前女友,全身而退,除了个“缺心眼儿”的偏褒义评价以外,没带走一丝怨怼。
“我是想问你消气没有。”钱诚说。
周可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哪位啊哥。
“我们早就分手了。”周可回他,“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如果不是两人工作上还有一些重叠需要交流的地方,她早就把他拉黑了。
钱诚语气泄了那股轻松劲儿,“我有话想跟你说,我们能不能——”
“不能。”周可平淡回复,“什么都不能。”
他顿了顿,道:“金总跟我解约了。”
周可说:“怎么,来找我兴师问罪?”
“不,是我活该。”钱诚情绪低沉,“是我自找的。”
周可心中冷笑,她不想跟他浪费太多时间。“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绝不可能。”
分手后还痴缠的前男友,还能有什么意图,要么是复合,要么是想得到句原谅求个心安理得。
不管哪一种,周可都不会让他如愿。
就在她即将按下挂断键的时候,钱诚急急地说:“如果是有案子呢?”
周可动作一顿。
在此间隙,钱诚已经介绍起了案子的大致情况。
周可在“不想跟他继续牵扯”和“想做案子”中来回摇摆,略微思忖之后,她直接挂掉电话,将他的喋喋不休彻底阻断。
老实说,标的很动听,周可在脑海中折算出了一个相当满意的律师费。
可介绍对象是钱诚,就意味着她收下了他的“人情”。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Zꓶ走出拐角,竟撞见方修齐。
他举了举手里的空杯子,欲盖弥彰地说:“我来洗杯子。”
“没事儿。”周可落落大方道,“好奇嘛,人之常情。”
闻言,方修齐也不遮掩了,直接地问:“周律刚才是......解决感情问题?”
“前男友要给我介绍案源。”周可说。
她从不在这种事情上扭捏。
恰恰相反,告诉客户一些他们以为的“秘密”,形成羁绊,可以让这段合作关系更多一些信任。
“周律同意了?”
“当然没有。”
方修齐扬眉。她飞机上抓住一两个关键词,就上来递名片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次会因为“感情纠纷”而放弃到手的机会。
“你们律师不是都很理性吗?”
周可:“如果我是和平分手,我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比如刚开始跟钱诚的那个共同客户,实际上就是她另一个前男友介绍给她的。
“但可惜,他出轨了,我们闹得很难看。因此,他还失去了一个不小的客户。”她不卑不亢地回,“在这种情况下,从他手里拿案源,麻烦事儿可不少。”
周可从大二暑假开始就在律所实习,被安排的第一个活儿就是去医院骨科拉案源。
骨科里常有车祸送来的病人,周可那会儿得挨个儿病床问:您好,您这伤是自己不小心呢?还是给车撞的?
先不管伤势怎样、金额多少,必须先舍出脸面,对着陌生人把律所推销出去。
有时候遇见态度不好的,横眉冷对,骂她晦气也是常有的事情。
她这一身人情世故,就是在骂声中练出来的。
干这行是不要脸,但也有限度。
比如这种短期内收益,后患无穷的机会,她绝不会要。
方修齐:“我一开始以为你只是个花瓶。”
“谢谢夸奖。”周可笑道,“不过如果你这句话后面没有‘但是’,我可就不会这么开心了。”
“当然有。”方修齐唇角微扬,“但是,你比我想象中更专业。”
“所以您大可放心。”周可双手揣兜,语气轻松,“我不会让您后悔选择我。”
一连三天,方修齐跟吕昂都变成了苦力,时不时地奔波在办公室和档案室之间。
周可跟孙欣琪忙得昏天黑地,方修齐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才定下来最终版的设计稿,正式开工。
转眼过了小半月,证据准备正式收尾,周可她们轻松了一些,方修齐也要出发去国外参展了。
办公室里到处都是布料特有的那种淡淡味道。
方修齐低着头,眉骨深刻端正,鼻梁上的金属边眼镜,压下几分锋利。
周可忙里偷闲看了一眼,便在他身上停住。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她第一次就发现了。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青筋明显,凸起关节处泛着不甚明显的粉。
现在那手寻到脖颈处,取下皮尺,按在布料上,固定拉紧。
摩挲、丈量、捏皱、轻抚。
蓝色的划粉在他指腹留下痕迹,很朦胧的颜色。
周可觉得他这样很色。
紧接着她想到了另外一双手。
一样的好看修长,不同的是那双手的指腹间染上的不是朦胧的蓝,而是另外一种黏腻的、晶莹的......
停!
周可脑海中警铃大作。
到底是怎么从方修齐联想到裴纪航的!
在这样的场合,脑子里全是那种画面?!
她低头,心中谴责一番自己的不专业,有些别扭地夹起腿,又扯开一点领口,让风灌进来吹走颊边燥热。
方修齐是个不错的老板,为方便公司里的下属,特地请了个厨师做饭。
周可却是顾不上这些的。涉及到的文件之多超出了她的想象,为了最大化的利用好时间。她很少出办公室,到了饭点便让孙欣琪吃完后去便利店买点冷了也能吃的东西带回来,今天亦是如此。
“周律。”
“嗯?”周可从摞得老高的 A4 纸中抬头,这才发现方修齐没走。
他扬了扬手里的保温袋:“今天不如和我一起?”
//
“啪——”
天台上,周可毫不留情地打死了盯在脖子上花腿蚊子。
她坐在伞下,被生长得很是茂密的花草包裹着,空气倒十分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