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听到王尧黎让她留在王家过夜时,步月歌的眼睛里很明显升起喜悦。
不过她也知道不能太喜形于色,垂眼含羞道:“我听王先生的。”
下一秒,她侧脸忽然覆上一抹冰凉——
是王尧黎用左手捧住了她的右脸。
“今天她打你那巴掌疼吗?”
步月歌怔了好几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齐雨棠。
她摇了摇头:“不疼……说到底是我做错了,我只跟王先生认了错,但没来得及和雨棠道歉,她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她离开后我就想求她原谅,但她一直不接我电话,所以我才去齐家,却没想到……现在我再也没机会和她道歉了。”
步月歌说着,连眼角都红起来。
不想下一秒却听王尧黎说:“她死了,为打你一巴掌付出了代价。”
第15章
步月歌浑身一僵,猛地抬眼看向王尧黎。
嘴唇翁动半天,她犹豫着吐出几个字:“王先生,她的死难道……”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王尧黎接过话头:“和我没关系。”
他神情冷淡,与往日并没什么区别,看上去也让人相信。
可是刚才那句话实在是太奇怪了。
就好像齐雨棠是因为打了她一巴掌才死的。
而步月歌还记得不久前在齐家时,王尧黎为了齐雨棠而对齐家人做的事说的话。
前后太矛盾了……
可她没法从王尧黎的脸上看出一点破绽,只能迟疑的点头:“我相信王先生。”
王尧黎松开手,重新靠回沙发:“行了,你先去睡吧。”
步月歌顿了顿,还想说点什么。
但是看他轻合上了眼,她就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然后起身离开。
临走时,她还转头悄悄看了王尧黎一眼。
不过依旧什么都没看出来。
步月歌的脚步声刚消失,王尧黎就缓缓睁开了眼。
他左手挡住一部分光,眯着眼看着白织灯,双眼微微失神,像是在想什么。
半晌,他缓缓站起身,走过幽长的走廊到东院,最后停在关紧了门的那间房前。
里面……放着齐雨棠的尸体。
莹白的月光落在王尧黎的侧脸上,却显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没有推开门,也没有动作,只一只手无声地伸进了左侧的裤兜里。
伸到底部,他的指尖触碰到一颗颗冰凉的圆珠。
手指一够,王尧黎就将那手串握在了掌心中——
那是齐雨棠找人亲手打造、然后特意拿到佛寺开过光的白奇楠沉香佛珠手串。
他佩戴了五年,除了洗澡从不摘下。
曾经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把这手串还给齐雨棠。
更没有想过有一天它会以被丢掉的方式,再回到他的手上。
为什么就不能再给他多一点时间?
王尧黎骤然捏紧佛珠,到底没有推开眼前的那扇门。
还没到时候……就快了。
所有的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无声中,一滴眼泪砸在了房间门口。
……
之后三天,王尧黎没离开过王家,步月歌也被他一直留了下来。
他不离开王家,代表他身份地位的那辆黑色红旗车就停在大院里。
齐家被烧毁了,但到底是几代相传的老房子,齐家夫妇叫人重新修缮房子的同时,看见王尧黎的那辆车,他们就不敢放松,一直寻找着放火的人到底是谁。
可所有线索都接不上。
看守大院的守卫说当天晚上没有任何陌生人进入大院,因为大院防备设备极多,不存在谁能翻墙进来的情况,那么放火的人只能是大院里的人。
但所有监控都在火烧起来前被认为破坏了,而最后的画面里没发现任何可疑人。
眼看王尧黎给的三天时间就要到了,齐父急的上了火。
却到底是无计可施。
第四天,他带着空的答案被王尧黎请上了门。
王尧黎身穿黑色衬衫,衣袖摞在手肘处,露出线条流畅肌肉完美的小臂。
他抬手给满脸煞白的齐父倒了杯茶,语气平静,好像在讨论今天的股市又上涨了几个点:“找到放火的人了吗?”
齐父盯着冒着热气的茶杯,突然抬手指向了王尧黎——
“是你,一定是你!”
第16章
齐父的手指头都快指到王尧黎的鼻子了。
但王尧黎别说是面色大变,他就连呼吸的起伏都没一点变化,且十分从容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他越是平静,齐父却就越心慌。
他语速极快的讲述出这几天查出来的线索:“火烧起来之前,大院没来过其他人,只能是大院里的人放的火。监控都被破坏了,画面没拍到任何人的身影——”
“只有你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你想要收购齐氏,因为我不同意,所以你就放火想逼我就范,就像天远集团……没错,就像天远集团那样!”
齐父猛地站起身来,指着王尧黎,却浑身都在发抖。
他像是魔怔了一样,嘴里不停呢喃着:“就是你,就是你……你没想到这场火会烧死雨棠,你心里有愧,所以你故意让我找放火的人。”
“你觉得我不会怀疑你,所以想趁这个机会夺走齐氏!”
齐父口中的天远集团,就是几年前拒绝被王氏收购,而后掌权人家中莫名着火,死伤八人的那个集团。
当年这件事发生之后,警方很快公开了着火原因:是意外。
但所有人都觉得是王尧黎做的。
齐父说完,客厅陷入一阵沉默。
而打破着死寂的是王尧黎。
只听“咔哒”一声,王尧黎点燃一支烟衔在唇齿间,吐出一团白雾雾的烟气:“说完了?”
他的反应完全在齐父的猜想之外。
一般被这样质疑,要么是被揭穿后大惊失色,要么是着急忙慌的解释澄清。
可王尧黎那是什么反应?
齐父对上他冷漠双眼,心头一紧,下意识收回了指着他的手,连声音也压不住在发颤:“说完了……”
王尧黎半俯下身子,伸长手臂,用食指磕了磕烟身。
烟灰簌簌落在玻璃烟灰缸中,他直起身子,薄唇轻启:“关于天远集团掌权人家里无故着火的事情,警方已经查明了原因,你提出来是不相信警方,还是单纯想给我扣顶帽子?”
“齐先生,你觉得我要收购齐氏,需要用犯法的手段来逼你就范吗?”
“你不同意,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同意。”
齐父狠狠一震,心里升起不好预感:“你什么意思?”
王尧黎没说话,只做了一个手势。
他的助理江泽立马走去另一边,打开了会客室的门,然后朝里面问:“各位签好协议了吗?”
里面沉默了几秒,此起彼伏传来几道有些心虚的应答声:“签好了。”
“签好了……”
这些人的声音别人再不熟悉,齐父也不可能不熟悉。
他再次猛然起身,心却狠狠地往下沉,而后他阔步甚至迫不及待的小跑到了会客室的门前。
里面的人一看见他,就立刻不约而同的偏开了头——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齐氏的几个大股东。
而他们刚才签好的协议,赫然是将各自手里的股份卖给王尧黎的协议。
王尧黎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落在齐父耳朵里,像是魔鬼的低语一般:“八位股东,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齐先生手里有百分之四十五,剩下百分之十在齐景翊手里。”
“齐先生,我不做违法的事,但你觉得我会不会找齐景翊聊聊?”
第17章
王尧黎的确不做违法的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他把齐氏集团八个大股东直接“请”到了家里,一句话都不用说,十几个黑衣保镖往身后一站,来的人全都乖乖签字卖股份。
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就是请人来“喝茶”而已,这哪一条讲出去都是清清白白,
同理使然,他去找齐景翊聊聊,照样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但齐父不敢赌。
面对王尧黎摆在台面上的威胁,加上认赌服输,他艰难张开双唇:“收购合同……我签,我签!你别去找我儿子!”
王尧黎嘴角向上扬了个很浅的弧度,彷佛是在笑。
但其实眼里根本没有一点笑意,全是冰冷。
他重新坐回沙发,笔直挺长的双腿大刀阔斧的搭起:“既然齐先生与我达成共识,那在签合同之前,不妨先听一个故事。”
齐氏的八个股东被助理带人给请了出去。
齐父在商业界混了这么多年,比王尧黎大二十几岁,此时一个人面对他,心底却还是不由得生出几分畏惧——
没错,畏惧。
京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中,王老太爷能排上前三。
王尧黎身为王老太爷的嫡长孙,将他祖父年轻时的杀伐果断学得八九不离十,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而王老太爷传统固执,说难听点也算迂腐。
所以他第二个妻子生的儿子女儿的下一代,拿不到王家的一分钱——
整个王家都是王尧黎的。
有权有势有钱,谁不怕呢?
齐父被迫在王尧黎的对面坐下来,浑身不自在的开口问:“什么故事?”
王尧黎打了个手势,一旁的步月歌立刻上前半蹲在茶几旁,为他倒掉旧茶,重新冲泡一壶新茶。
跟王尧黎的三个月,她学的最好的就是泡茶。
王尧黎没回答,看着步月歌冲泡茶时的手,姿态十分慵懒。
直到她拿起热水壶正要把水倒进茶叶中时,他忽而淡淡开口:“齐先生不想知道是谁放的火,是谁害死了你女儿?”
步月歌手一抖,壶嘴歪挪,热水全都洒在了她的大腿膝盖上。
“啊!”
她尖叫一声,当即弹跳起来,整个人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