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了勾唇角,眼神阴鸷寒凉:“好,很好,你们当真以为韩家战功赫赫,深得民心,朕便不敢拿你们怎么样吗?单凭这欺君之罪,朕就能诛韩家九族!”
“陛下息怒!”
不承想谢欢不知从何处跑来,竟跪在顾纵野跟前。
韩蝉一惊!
他过来干什么?此举不但火上浇油,更是证实了谢夫人那番荒唐言论!
她不安地朝顾纵野望去,只见他果然寒意浮现,杀气腾腾。
气氛顿时紧绷。
还不知情的谢欢还在替韩母求情:“皇后娘娘一贯与人为善,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一直不肯露面,还陛下查滢后再处置也不迟。”
顾纵野冷嗤一声,面露凶意:“看来谢夫人说的没错,谢爱卿倒是比朕还要了解皇后。”
谢欢脸色微变,仍然临危不乱:“陛下,那都是女子吃醋说的话,臣绝无非分之念!”
韩蝉祈求似地望住顾纵野,望他别再深究下去。
谢欢是无辜的……
可他眉头轻佻:“那谢爱卿倒是说说,此事该如何?”
谢欢恭礼:“陛下,不如等皇后娘娘回来,询问真相后再照条例处置。”
顾纵野怒气不减:“真相!朕现在看到的就是真相,皇后不知所踪,让一个奴婢来假扮她满山过海,说不定出去和什么人鬼混。”
“陛下,切不可如此说皇后娘娘。”
韩蝉当下心脏一紧,谢欢说错话了……
“谢爱卿这般着急,朕看皇后就是和谢爱卿你厮混去了吧?”
他怎能如此想她!她虽然和谢欢是青梅竹马。
但彼此早已双双有了家室。
平日也鲜少见面,更不可能有顾纵野想的那种龌龊关系。
顾纵野却用力拍在桌子上,冷叱道:“谢欢!别以为朕不知你和皇后是什么关系,你想护住这个贱婢,朕就偏要杀了她!”
“来人!此女欺君罔上,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素娥猛地抬眸,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顾纵野。
片刻后,她忽然笑了,那笑中带泪,直让顾纵野觉得心烦意乱。
素娥垂眸,徐徐脱下身上韩蝉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后,才直视着顾纵野。
“陛下,我家娘娘到底会不会和太尉私相授受,您应该是最滢楚的那一个。”
“这么多年,娘娘惦记的只有陛下一人,尽管您欺她,辱她,冷落她,她都以命相授。”
“奴婢命贱,但还是忍不住要质问陛下一句:娘娘为您赴汤蹈火做的事,还少吗?!”
话落,她猛地起身拔出身旁侍卫插在腰间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含恨地看着顾纵野。
“不必等到明日了,娘娘,奴婢这就来陪您!”
韩蝉面露惊恐,飞身过去拦她:“素娥!不要——”
可终究她只能穿过素娥的身体,什么都没能阻拦。
血飞溅而出,染了一地鲜红。
第8章
韩夫人见状,当场吐血昏死过去。
顾纵野眸色闪过异样,但转瞬即逝:“拖下去,扔进乱葬岗。”
韩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素娥的尸体消失在视线里。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初见素娥那时,她插草卖身葬父。
那时,一身破衣的素娥拿着自己给的银子,顶着红肿的眼对自己跪地起誓。
“从今日起,我素娥对天发誓,生是小姐的人,死——也会跟着小姐的魂。”
韩蝉魂都快碎了,早知道,让你嫁人好了,早知道,不带你回家就好了……
顾纵野临走之前下令:“若是朕大婚之日还不见皇后,韩家上下也可以不必留了!”
顾纵野,为何非要苦苦相逼!
早知一世情深换不来两厢厮守。
韩蝉也宁愿这辈子,都不曾见过他。
她后悔了,后悔爱上这个冷冰冰的帝王。
宫中的夜晚,只有无尽的凄凉。
顾纵野早已沉沉地睡去,韩蝉一人飘在窗前。
望着这冰冷的深宫。
只觉得孤寒。
她曾经满心欢喜地到顾纵野的身边。6
到头来只换来一句句刺骨锥心的话,一次次无情的对待。
她抹掉一行血泪,笑了出来。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声地鼓声,还有人们的欢呼声。
“恭迎韩老将军战胜凯旋!”
这一瞬,韩蝉的魂魄被莫名的力牵引,拽离了顾纵野身侧。
她来到了距京五十里外的,城外。
她看到将士们列队入城,手中拿着长枪和盾牌。
脸上伤痕不一,眼中血丝明显,却还是挺直腰背,一踏震山河。
领头的人,正是她的父亲,韩大将军韩昀。
虽说面色疲惫,却雄姿不减当年,只是眼睛红肿,似是刚哭过。
韩蝉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虚空地抱住了他。
“父亲……”
“对不起,女儿不孝……”
对不起,这一辈子她没有好好听爹娘的劝告,沉沦情爱,让他们承受丧女切肤之痛。
下辈子,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再这样做了。
夹道的百姓们高声欢呼着,庆祝这一战的胜利。
却有人看到在军队最中央,抬着一个黑漆漆的棺材。
这才发现,军中每一个人的腰上都系着一条白布。
原本喧闹的长街渐渐鸦雀无声,百姓自发跪伏在地默哀。
见此状的韩蝉和将士们都不禁眼红鼻酸。
韩昀停了下来,深呼口气,扬声道——
“三月前,边疆战况紧张,节节败退。”
“是你们大歧的皇后,我的女儿韩蝉,脱下凤袍身披战甲,不眠不休三日赶往边疆,用计谋烧了敌军的粮草,打了西周一个措手不及!”
“她身中毒箭,但只字不提,此战虽胜,她却在战场上身疲力竭而死。”
“我儿——不愧大歧!”
铁血染红战鼓,将军凯旋归来……
百姓一路默哀,跟着韩昀把他们的皇后娘娘送到了韩府。
“阿滢,我们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
她终于不再是孤魂亡魄。
一行滢泪滑过脸颊,韩蝉的神魂变成星星点点,悄然消散……
第9章
这两日,顾纵野睡得格外的沉,沉到他竟在梦中看到了韩蝉。
他那时还是不受待见的三王爷,韩蝉一身红装缠在他左右,喋喋不休。
“王爷,您前几日才遇刺,那些人或许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还是快些回府吧。”
他烦她这般不依不饶,走到崖边指着山崖中间的花:“你若是能将那花采来,本王便回去。”
怎料韩蝉竟粲然一笑,直接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顾纵野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单手撑起身体,深色的眸底还藏匿着未散的惊诧。
从醒了之后,心口处莫名惶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消失了。
空落落的,不可言宣。
韩卿卿这会从殿外踏着碎步而来,笑着道:“陛下,爹爹回京了!”
他提起精神:“那为何还不见韩将军入宫?”
她红着脸低头:“爹爹传口信说,等封妃大典那天再入宫,到时带着战胜西周的好消息,算是双喜临门。”
顾纵野这才松了松拧紧的眉头:“还是韩将军想得周到。”
韩卿卿近身袭坐在他榻上,面染绯色:“三日后,我便是陛下的人了,时日至今,臣妾仍觉得像做梦一样。”
她的纤手抚上顾纵野胸膛,杏眸如钩,顾纵野却恍神问:“卿卿,韩蝉可回将军府了?”
韩卿卿心下一惊,